找一個和孫永福長相差不多的人,或者找一個身量差不多的,易容成孫永福,代替孫永福受了那死刑,而後悄悄將孫永福送走。
“孫永福如今關在何處的?”昭陽擡頭望向姒兒。
姒兒連忙道:“此前關在渭城衙門的大牢之中,後來中書令大人鬧到陛下面前之後,陛下就下令將人轉到了刑部的大牢裡面。”
刑部。
刑部尚書顏闕她見過,此前她被關在天牢之中的時候,倒還多虧了他的照料。
不過,她入天牢之後,刑部尚書一直沒有來過,後來蘇遠之回來之後,才慌慌忙忙地送了那些東西來,想必是得了蘇遠之吩咐的。
莫非同蘇遠之關係不錯?
思及此,昭陽忙讓姒兒取了筆墨紙硯來,寫了一封信,遞給了姒兒。
“去瞧瞧有什麼吃的,給東宮送些過去,順便將這封信給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不在,就讓太子爺轉交,記得囑咐太子爺,信十分重要,莫要弄丟了。”昭陽吩咐着。
姒兒應了聲,將信接了過來,就出了門。
想必蘇遠之正巧在東宮之中,沒多久,姒兒就回來了,遞給了昭陽一封信。
昭陽展開來看了,眉頭一蹙,就讓姒兒取了火摺子來,將那信紙燒了。
姒兒將地上的灰燼收拾了,就退了下去。
昭陽腦中浮現起方纔蘇遠之遞過來的紙條,他說尚書顏闕與他關係不錯,顏闕爲人正派,應當不是沐王之黨。
只是,刑部侍郎李巖,似乎同沐王走得挺近。
刑部侍郎李巖,昭陽也有印象,她第一次去天牢探望德嬪的時候,就是那李巖引着她去的。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沐王的人。
昭陽倒是不擔心,她方纔已經將孫府和沐王他們有可能會有換囚的法子救下孫永福的事情告訴了蘇遠之,有蘇遠之盯着,她相信,他們想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怕是不易。
聖旨下了,孫永福定在三日後的午時斬首於鬧市口。
沐王他們也並未讓昭陽失望,聖旨下了的第二天,昭陽就收到了蘇遠之傳來的消息,果如她所料,沐王他們找了一個容貌體形同孫永福相差不遠的人,意欲在子夜時分換囚。
昭陽收到消息,卻也並未將此事稟報給楚帝,而是讓人將這個消息放給了中書令。
中書令正受着喪子之痛,聽聞孫府用了那樣下作的手段,想要救下殺害了他兒子的兇手,自是不會善罷甘休。
天色漸暗,昭陽按着尋常時候早早歇了,只是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一聲輕響驚醒。
昭陽正欲出聲,就被捂住了嘴,來人的身上帶着她熟悉的香味,是蘇遠之。
昭陽定定地看着蘇遠之,只聽得蘇遠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麼早就睡了?我帶你去刑部看戲如何?”
昭陽眼中一亮,應了下來。
蘇遠之將她從牀上抱了下來,隨手取了一件外袍披在了昭陽身上,將昭陽放在了懷中,手中的鞭子一揮,便纏繞在了窗外的廊下,蘇遠之一個縱身,便抱着昭陽出了寢殿。
懷安帶着幾個黑衣人守在屋頂,見着昭陽和蘇遠之上來,擡着蘇遠之的輪椅,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宮。
離子時尚早,蘇遠之和昭陽就已經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昭陽想起蘇遠之曾說過,那刑部尚書與他交情較好,倒果真如此。他們進入刑部幾乎沒受什麼阻礙,進了離孫永福隔了兩間牢房的牢房之中。
夜已經很深,牢房之中並沒有太多犯人,因而顯得格外的安靜,只聽見牆壁上的火把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
刑部的牢房比不得天牢,條件差了不少,地上只鋪了一層薄薄的稻草,地面尚且有些溼意,昭陽靠在牆壁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昭陽快步走到鐵欄杆旁邊,扶着鐵欄杆往外望去,來的只有兩個人,走在前面穿着官服的那一個,昭陽倒是有些面熟,是刑部侍郎李巖。
跟在李巖身後的,穿着一身獄卒的衣裳,低垂着頭,靜靜地走在李巖身後。
昭陽目光定定地望着那人,微微眯了眯眼,雖然只瞧見一個輪廓,昭陽卻也在心裡肯定了,那定然就是要和孫永福互換的那個人。
果然,兩人走到了關着孫永福的牢房之外,李巖四下看了看,昭陽連忙往後退了兩步,昭陽聽見那李巖高聲喊了一聲:“孫永福,審問了啊……”
牢中時常有連夜審問犯人的時候,因爲到處關着的犯人似乎也並無什麼特別的反應。昭陽聽見鑰匙開鎖的聲音,隨後便是腳鏈在地上拖着的響動。
聲音越來越遠了,昭陽才又走到鐵欄杆邊,往外望去,走道之中,只瞧見三人的背影,孫永福和那獄卒,身高和體形皆是相差無幾。
聲音漸漸消失不見,不一會兒,懷安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公子,李巖將孫永福帶到了一間審問犯人的密室裡面。”
蘇遠之頷首,推開了牢房的門,帶着昭陽大搖大擺地出了刑部。
刑部之外,一片寂靜,蘇遠之帶着昭陽上了刑部大門之上的屋頂。
不一會兒,昭陽就瞧見李巖帶着一個獄卒打扮的人從刑部走了出來,刑部外面的拐角處,停了一輛馬車,李巖連忙掀開了馬車簾子,將那獄卒打扮的人送了上去。
人剛上了馬車,那立在一旁帶着斗笠的車伕卻突然從袖中拿出了一把長劍來,橫在了李巖的脖子上。
“你……做什麼!”李巖一驚,忙道。
車伕沒有應聲,卻是那馬車後面走出了一箇中年男子,身後還跟着幾個人侍衛,中年男子臉上滿是怒意,將那馬車的簾子掀了開來,往馬車中看了一眼,厲聲道:“好你個李巖,竟然敢偷換死囚!本官現在就帶你入宮,請陛下定奪!”
“什麼偷換死囚?這只是我們刑部的一個獄卒而已,齊大人可莫要給人隨意亂安罪名。”偷換死囚是什麼罪名,李巖自是清楚,況且,此人是陛下親自下旨要處死的死囚,他自是要一口否定的。
中書令聞言,冷笑了一聲:“是不是偷換死囚,你同我入宮之後,自有定奪!”
李巖自是不肯:“你憑什麼管我們刑部的事情,齊大人,你不覺着自己管得太多了一些嗎?”
“齊大人管不了你,本官可以管的吧?”又一個已經花白了鬍子的男子從後面轉角的地方走了出來,厲色看着李巖。
刑部尚書顏闕。
昭陽瞧見那男子,心中一驚,便也明白,他的出現,怕是蘇遠之做了手腳的。
李巖瞧着顏闕出來,渾身一顫,知曉自己只怕是完了,也不再反抗。中書令揮了揮手,身後便有人拿了繩子出來,將李巖綁了起來,押上了馬車。
馬車朝着皇宮的方向去了,昭陽轉過頭眨了眨眼:“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