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達話話說的極快,因爲受傷聲音卻不高,但衆人聽在耳中卻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聽到這個人的話,莫君崚的臉色頓時變了,別人不知道李慶是誰,他可是清楚得很,那個李慶正是他安插在建章宮的眼線,前段時間還想他彙報過有關莫君明的事情,只是,那個李慶接觸到莫君明的事情較少,他也並不重視,因此從來沒有下過命令讓他在莫君明的吃食中動手腳,那人怎麼會輕舉妄動?
沐清雅眼神一動,看到莫君明的臉色,心中頓時明瞭,看來真的讓自己猜中了,莫君明這是想借着這次的事情翻身了。
莫敖已經宣佈了廢黜太子的聖旨,但是現在面臨着諸位皇子爭權奪利的場面,又發現廢太子原來如此溫和有禮,如果再加上這位廢太子差點被破害的連命都丟了,同病相憐之下,定然會將莫君明擡起來以便打壓其他幾個皇子的勢力。
莫君明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這般出手安排的吧,真是個好打算啊。
莫君明脣角隱晦的升起一個弧度,眼神冰冷的看着一旁垂首不語的莫君崚,心中冷笑,他現在是沒有任何證據來推翻之前的事情,不過,他畢竟是莫敖的血脈,莫敖便是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看着自己被迫害,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既然這樣,自己就有能力再次翻身。
莫敖擰起眉頭,眼神滿是一片陰沉:“你說李慶要毒害太子?”
莫敖話一出口,衆人頓時愣住,眼神驚疑不定的看向莫君明,他可是已經被廢了,皇上竟然還叫他太子,這是否意味着什麼?
周達本身傷勢就很重,因爲害怕喪命才支撐着說了一堆話,現在將話都說了出來,精神一鬆直接暈過去。
莫敖連忙吩咐:“將這個周達待下去醫治,一定要讓他活着,另外,將那個李慶帶過來,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樣大膽,敢在皇宮之中毒害朕的子嗣。”
謀害皇子,這可是一個株連九族的大罪,莫敖身體越來越差勁,對皇權的掌控能力更是越發的下滑,這件事情給了他一個絕好的立威的契機。
李慶被帶過來的時候滿臉的慌張,不知道是因爲救火還是心虛,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後背被冷汗是個透,衣服裹在身上,顯得他身材傴僂:“見過皇上……見過皇上。”
莫敖眼神冰冷,帝王之氣逼迫的他顫抖的越發厲害:“大膽奴才,竟然敢毒害皇子,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皇上饒命……奴才沒有……沒有毒害大皇子。”
“哼,來人,給我打,朕倒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頭。”莫敖眼中冰冷一閃,弒殺之氣越發的凝重,他可是沒有說那個皇子,這個奴才便知道自己說的是大皇子,看來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皇上饒命啊。”李慶看到周圍滿臉威嚴的侍衛拉着他就要行刑,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前身的衣服一溼,一股異味傳過來,竟然是被嚇得失禁了。
莫敖眼中的厭惡之色升起來:“還不將你知道全部稟報出來?”
“回稟皇上,奴才說,奴才全說,是二皇子指使奴才這樣做的,藥也是二皇子給奴才的,奴才是奉命行事,請皇上繞過奴才吧,請皇上饒命。”
莫敖眼睛一瞪,周身氣勢一凝,嚇得李慶差點暈過去:“大膽,你先死要毒害大皇子,現在又誣陷二皇子,你可知道哪一個罪名都夠將你凌遲十遍?”
“回稟皇上,奴才句句實話,奴才原本不過是御膳房的小太監,哪裡有渠道獲得毒藥,那毒藥真的是二皇子派人交給奴才的,說是讓奴才下到二皇子的吃食之中,奴才一時間也嚇傻了,不想被那個修剪園圃的太監發現,爲了保命這纔出了點火燒死他的念頭,沒有想到,火勢竟然這般大。”李慶本來便沒有什麼骨氣,被莫敖的氣勢一嚇,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個清楚。
“請皇上饒命啊。”
莫敖轉身看向莫君崚,眼中的怒氣越發的熾烈:“好,真是朕的好兒子!莫君崚,沒有想到你竟然這本狠毒,連自己的皇兄都暗害?”
“回稟父皇,兒臣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這個太監爲何這般指正兒臣,但兒臣問心無愧,請父皇查明真相,還大皇兄和兒臣一個公道。”
沐清雅暗自點頭,這個時候說的過多才大忌,莫君崚短短几句話將自己的立場表明出來,語氣越是硬氣,才越能讓人相信他的無辜。
李慶攤在地上,臉色煞白:“二皇子,那藥分明是您給奴才的,您怎麼能不認?您要救救奴才啊!”
莫君崚轉頭,眼神滿是冷漠:“你說藥是我給你的,可是我親手交給你的?”
“自然不是,是您讓宮女芹虹轉交給奴才的。”
“你這個奴才說的可真好笑,看你的模樣,便沒有見過什麼世面,更是經受不住一點點質問,說句不敬的話,我便是要毒害大皇兄也至於找你這樣一個廢物,更何況,我從來沒有要害大皇兄的心。”莫君崚眼神清明,跪在地上脊背筆直,猶如一棵勁鬆,頗有些任由風吹雨打的氣度,“父皇,這件事情兒臣毫不知情,這個奴才竟然說的這樣言辭灼灼,這其中定然有人搞鬼,還請父皇將那個他口中的宮女找來,調查清楚其中的緣由,清者自清,兒臣相信父皇定然會給兒臣一個清白。”
莫君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莫君崚,心中止不住冷笑:這個弟弟的城府是越來越深了,這個時候還能如此鎮定,將行事分析的十分透徹,之前還沒有將他看在眼中,看來他纔是自己日後最大的敵手。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便讓你查:“父皇,兒臣也感覺其中頗爲蹊蹺,二皇弟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會害兒臣的人,便好好查一查吧。”
看起來不像,可並不代表不是。莫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神色肅穆的說道:
“去將那個芹虹帶過來。”
看着跪在地上的衆人,這個時候,他的心中才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他是帝王,是掌控着眼前人生死大權的王者,而不是那個躺在牀上和疾病苦苦爭鬥的垂暮老人。
沐清雅皺了皺眉眉頭,這次的事情太過出乎她的預料了,那幾個奴才的表現雖然各異,但都格外的真實,看來太子早就已經排練好了這次的戲目,自己讓暗影點火燒掉建章宮,原本是想着藉助這次的事情將太子徹底的拖下水,沒有想到反而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不多會兒,便有侍衛前來複命:“回稟皇上,奴才找遍了建章宮,因爲宮內失火,一片大亂,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去了哪裡。”
“再找,朕還不信,一個宮女能平白無故消失了?”莫敖犀利的眼神猶如利刃刮過衆人的臉龐,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沐清雅心中一動,看來這個芹虹凶多吉少了。
果然,過了不多會,便有侍衛跑過來:“回稟皇上,宮女芹虹在建章宮偏殿院子的井中被找到了,已經沒有了氣息。”
那個芹虹被井水泡的腫大發白,身上更是帶着一股濃濃的腥味,勉強能看出生前的模樣。
儷貴妃掩着脣,忍不住乾嘔了兩聲。
“來人,扶着貴妃回承恩殿,請太醫好好診脈。”
感受到莫敖的不耐煩,這次夏靜言並沒有推脫,起身行禮後便被宮女扶着退了下去。
“朕倒是不知道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這邊朕有人舉報她謀害大皇子,那邊她人就已經死了。”莫敖驚疑不定的看着幾個皇子,眼底是深深地忌憚,這幾個兒子是真的長大了,能夠在宮中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偏偏他還找不到任何證據,每當他要向下查,這證人便莫名其妙的死掉。
沐清雅微微垂眸,臉色白了白,出聲道:“這人也是淹死的麼?這倒讓清雅響起照看韓玲蘭小姐的紅梅來,也是死的這般蹊蹺。”
沐清雅的聲音不高,卻讓一旁的京衛軍統領陳宇一愣,細細的看向地上的芹虹,很是奇怪的咦了一聲,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跪地請罪:“請皇上恕罪,微臣想到一些事情,這纔在御前失態。”
“什麼事情?”
“回稟皇上,聽到沐郡主的話,奴才纔想起來,之前淹死的紅梅雖然也和這個芹虹形態相似,但腹部如鼓,身體更是大了整整一圈,而眼前這個芹虹卻沒有這個現象。”
“太醫,前去查驗一下這個宮女死因。”
徐赫聽令,連忙帶着人去查看屍體的狀況,半晌,臉色怪異的走過來:“回稟皇上,這宮女是被人用簪子刺破了心臟,而後推入井中的。”
莫敖眉頭一皺:“被簪子刺破心臟?”
徐赫上前將屍體上的簪子拔出來,擦乾淨之後才交給一旁的文海轉成給皇上看:“回稟皇上,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