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惜憐竟然一點幫助他說話的意思都沒有,莫君明心中沉了一下,母后現在就打算捨棄自己了嗎?
莫敖神色緊繃,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朕真是沒有想到……太子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沐清雅微微擡眸,將莫敖的臉色收進眼底,心中暗忖,現在看來莫敖對太子也算是完全的防備,起碼他眼中的失望之色不是假的。不過,看莫君明的樣子,好像只是一個勁兒的在怨懟了,並沒有注意到這個。
“在瘟疫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太子你便安心待在建章宮吧,何側妃苛待皇嗣,貶爲侍妾。”莫敖冷聲說完,也不顧太子還跪在地上滿臉哀慼,甩了下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韓惜憐恭敬的行禮:“臣妾恭送皇上。還不將太子扶起來?”
周圍的宮女聽到皇后的吩咐連忙上前,卻被莫君明揮手擋開:“母后,既然父皇禁了兒臣的足,兒臣這些時日便不去向母后請安了。”對於皇后沒有幫他說話,他心中不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
韓惜憐眉心一蹙:“說的什麼話,皇上什麼時候說過要將你禁足了,不過是要讓安心待在建章宮而已。好了,這兩天你抄寫一些孝經安安心吧。沐郡主,太子妃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懷有身孕,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好了,萬不可出什麼差錯。”
“是,清雅一定盡力。”
韓惜憐勾了勾脣角:“嗯,這般便好。二皇子,你的氣色十分難看,我身邊有個宮女精通調養之術,回頭本宮便讓她到你府上照顧你。身爲皇子,定然要多加愛惜自己的身體,畢竟皇上那裡還等着你們效力呢!”
“謹遵母后懿旨。”
韓惜憐點了點頭,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彷彿絲毫不介意莫君崚之前對太子的落井下石,帶着一衆宮人舉步向外走去。
沐清雅看了一眼牀上一直暈着的何清韻,眼中閃過一絲流光:這位何側妃醒來聽到自己被重新降爲侍妾,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太子妃,您的身體不好,定然要按時服藥。”沐清雅走近司徒凝萱叮囑道。
司徒凝萱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手指撫上腹部:“嗯,我知道了。”
沐清雅笑了笑,轉身走出建章宮。今天的這齣戲還真算是精彩至極了,尤其是莫君崚,揭發調換經書的事情猶如神來之筆,讓莫敖對太子的憤怒升到了最高點,這皇家裡哪裡還有真正的兄弟之情,所謂的兄友弟恭,不過是表演給帝王看的把戲而已。這手足之間,最平常的便是互相構陷了吧。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那麼快便收到消息,趕來建章宮?
“小姐,您回來了。”樂棋迎上來,眼中帶着一份焦急,轉頭查看了一下週圍沒有人,連忙輕聲道,“皇上回來了,在您的寢殿。”
沐清雅思緒一顫,猛地回神,看樂棋的神色中摻雜着焦急,心中一顫,連忙快步走進敬寧軒。
端木凌煜正坐在牀邊,衣衫很是凌亂,牀邊還放着一些沾染了血的布條。
“你怎麼樣?”
看到沐清雅進來,端木凌煜攏着衣襟的手一頓,臉上升起一抹笑意:“清雅,你回來了?”
“你受傷了?”濃重的血腥味道充斥在鼻尖,沐清雅皺眉問道。
“嗯。”端木凌煜沒有隱瞞,臉色微微的蒼白,看上去精神還好,“樂棋,你出去。清雅,我這次受傷可不輕,你一定要好好幫我上藥。”
沐清雅沒有回答,走到端木凌煜面前,絲毫不避諱的將他的衣衫解開,露出精壯的上身:“你……”看到傷口的瞬間,沐清雅情不自禁的低呼一聲,眉心緊緊地蹙起來,心中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抽痛的厲害。
一道長長的傷口從前胸一直延伸到後腰,血跡將整個衣衫都染透了,看上去異常的驚人心魄。
“你……”沐清雅擡眸看向端木凌煜,看到的卻是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
端木凌煜將藥粉撒到傷口上,而後慢慢的用布將傷口裹好。看到沐清雅仍舊神色複雜的看着他,開口道:“清雅,從你離開我的時候,我耳邊總是會迴盪你說過的話,因爲我無能,沒有能夠保護好你,才讓你忍受喪母之痛,才讓你長途跋涉,背井離鄉。所以這是我應該爲你做的。”
沐清雅眉心皺的更加厲害,眼底閃過陣陣慌亂,撇開眼睛不去看他:“端木凌煜,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感動,然後不計較之前的事情嗎?”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只是想要爲你做些什麼。”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沐清雅聲音擡高。
門口聽到動靜的樂棋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出去!”沐清雅喝退樂棋,轉頭注視着端木凌煜的眼睛,眼中閃動着道道水光,“你是什麼身份自己不清楚嗎?難道你做事之前就不曾考慮過後果嗎?你是帝王,是玉寒的一國之主,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你想過玉寒萬千百姓會亂成什麼模樣嗎?”不應該是這樣的,身爲帝王的端木凌煜不應該爲了她這樣做……
“你爲什麼要考慮這些呢?”端木凌煜笑着反問,笑意沒有因爲她的反問而淡去,反而真摯了幾分。
“我怎麼能夠不考慮?這事關千萬百姓的生計,你……”
“清雅,這些不是你應該考慮的!”端木凌煜打斷沐清雅話,起身扶住她的雙肩,低頭和她視線相交,“玉寒百姓的擔子太過沉重,由我擔着便好,你完全不用考慮這些。”
沐清雅頓住,幾次張了張嘴,卻是冷笑一聲:“是,你說的對,我是我多管閒事了。”
端木凌煜上前將轉身要向外走的沐清雅抱在懷中:“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沐清雅皺着眉,想要躲開他的懷抱,卻因爲擔憂着他的傷口而不敢掙扎。
“清雅,我知道你一直在怨着我。怨恨着我的不及時,怨恨着我的身份,甚至是對整座皇宮都沒有好感。你之前那樣分明的排斥,我怎麼可能不懂。可是,我沒有辦法,在下定決心爭奪皇位的那一刻,我就註定了要在皇城中紮根,要爲了天下百姓廝殺。世間難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天下百姓和你之間我不能違心的說你比天下重要,但是在我能做到的時候,我會盡全力彌補你!就像是這次前去莫君崚的府上,這是我欠你的,我就該給你一個交代!清雅,原諒我可好?”
沐清雅身體微微的顫抖,眼中的淚光幾乎要溢出來,身爲公主,她從小便被人告知要矜持、高貴,要懂得爲皇室做出犧牲,要爲天下百姓謀福利,卻從來不知道,她完全可以不用這般思慮周全,不用擔負那些沉重的擔子。
“皇室的教導下,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討好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將我心中的想法表達清楚。”端木凌煜鬆開手臂,讓沐清雅轉過身,深深的望進她的眼睛中,彷彿想要透過那泓秋水看到她的心,“清雅,我曾經讓你失望過,也曾經傷害過你,但我願意盡一切力量去彌補,你可願意再信我一次?”
沐清雅嘴脣微微動了動,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好。”
眼神猛地一亮,端木凌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清雅……你說好?”
“對!我說好。”沐清雅揚起脣角,用力的將眼中的水光壓下去,“端木凌煜,別以爲你說了這些話,我就不會怪你!身爲一國之君,你的確是太過莽撞了!這次的事情,是你的錯!”
“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聽到他這般快速的承認錯誤,沐清雅臉色微紅,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端木凌煜再次將她攬入懷中,臉上帶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清雅,終於將你這朵高山雪蓮攬入懷中了。這次的事情他的確是冒險,但就現在的結果來看,這樣的冒險卻是萬分值得了。他知道清雅心中有心結,而且還心軟異常,所以便藉着這次的機會用了這番苦肉計。現在看來,便是受再嚴重的傷,也不虧。
半晌,沐清雅將他推開,重新給他包紮了傷口:“好了,這傷口你要多養一段時間。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嗯,好。”
兩人都不是喜歡兒女情長的人,整理好衣衫之後,端木凌煜便說起了這次的事情:
“那密室機關設計的十分機密,如果不是我曾經在玉寒接觸過不少這方面的東西,還真難進去。不過,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說着,將一張紙拿了出來,“清雅,你看一下,這藥方可是能夠治療安之?”
沐清雅一顫,連忙接過藥方:“這……這藥方只有半份。”
“半份?看來莫君崚真是狡詐。”
沐清雅心中也是一陣陣失落:“這也是我推斷的,之前研究過蠱毒,雖然沒有什麼進展,這能隱約的知道這藥方上寫的藥材不全,應該只有半分的量。我再好好看看吧,說不定能夠推敲出來。”
“嗯,也好。”端木凌煜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清雅,我聽樂棋說,你要挑起太子和二皇子的爭端?”
沐清雅擡頭:“這兩人之間的戰火已經燒起來了。相信過不了多久,整個上京便是太子殘害手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