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棋本來想要規勸,但是看到沐清雅堅持的神色,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心中卻不免越發的擔憂,皇后韓惜憐她也是見過的,雖然皇后容貌美麗,人也顯得很是溫和,但她總是感覺有一種違和感,甚至被她的那雙含笑的眼眸看到都感覺後背發緊,那種感覺就像是面對着什麼洪水猛獸一般,不受控制的就心生顫抖。
沐清雅沉下眼眸,自己動手將頭髮盤起來,插上一支瑩潤的碧玉鏤空鑲金步搖,心中的情緒一點點翻滾,她沒有想到竟然這樣快就聽到鳳凰血玉的消息,而且還是在一個她看不透的皇后身上,想到那天皇后在皇上莫敖身邊得體雍容的消息,眼神微微的加深,那個皇后絕對不簡單,但她就是蠱毒背後的操控者嗎?這件事情怎麼看都透露着一股詭異,身爲一國皇后,她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無與倫比的關注,在後宮之中想要操控蠱毒,還不讓人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線索,這可以說是一件極爲難辦的事情,需要的人手更是數不勝數,在皇宮之中,難道就沒有人察覺嗎?再者,皇后是韓家的嫡女,這樣身份的她又爲什麼要操縱蠱毒害人,她背後都有些什麼人在支撐,滄瀾皇帝莫敖在其中又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這一個個的疑問不斷在沐清雅心頭盤旋,讓她的心越發的沉重。
微微出了一口氣,將最後一朵簪花別好,沐清雅起身,整理了一下腰間的流蘇:“樂棋,你和我一起去,綠柳,你在這裡等着吧。”
“是,小姐。”
皇后住在後宮中最大的宮殿晁陽宮之中,由於她的受寵,這晁陽宮在幾年前又重新修繕過擴建過,爲此,皇上還特意下令拆了東面的兩處宮殿,將是個妃子搬遷到別的宮殿,引得朝臣很是不滿,多次上書勸諫皇上,不僅沒有生效,反而將皇上惹惱了,將上書的大臣都責打了一遍,皇后聽聞之後很是痛心,跪求皇上收回聖旨,不要爲了她勞民傷財,皇上對她的憐惜更加更甚,直言皇后是滄瀾女子楷模,讓所有的命婦女眷進宮朝拜,還特意將晁陽宮的規格提升了一個等級,越發顯得富麗堂皇。
沐清雅帶着樂棋剛剛走到門口,就有嬤嬤迎了上來:“見過沐郡主。”
沐清雅側身受了半禮,這個趙嬤嬤是皇后身邊的老人了,從皇后進宮開始,就伺候着她:“趙嬤嬤客氣了,清雅冒昧求見皇后娘娘,勞煩嬤嬤等在這裡了。”對於皇后身邊的人知道自己前來拜見,沐清雅不奇怪,身邊的那些丫鬟中沒有皇后的人她才感覺驚奇呢。
“皇后娘娘,早就聽聞郡主要來,便讓奴婢在這裡等着,郡主隨着奴婢來吧。”趙嬤嬤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沐清雅,心中滿意的點頭,這個郡主到真是一身好氣度,和宮中的公主們相比都有過之而不及,不過,聽聞這個沐清雅雖然是郡主,但不過是一個一品官員的女子,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且派遣到滄瀾來,恐怕少不了玉寒皇帝的功勞了。
一走進晁陽宮,便感覺到異常的溫暖,周圍的宮女分成兩排規矩的站着,垂眉順眼看不出一絲錯處,看起來便知道規矩極爲上乘。連沐清雅見了都要讚歎一聲,這些宮女哪一個走出去都要比那些世家小姐更有氣派。眼睛撇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端着茶杯的皇后,沐清雅上前恭敬的行禮:“沐清雅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韓惜憐微微擡頭看着半蹲在她下首行禮的沐清雅,眼睛中閃過一道異樣的流光,脣邊的笑意越發的溫柔而賢淑:“郡主免禮。寒蘭,賜坐。”
話一落,連忙就有宮女將繡凳搬了過來,沐清雅才謝恩落座,便聽到皇后溫婉的聲音:“清雅郡主,前段時間本宮就聽聞你住在儷妃那裡出了事情,只讓人送了些藥材給你,你現在可大好了?”
“回娘娘的話,清雅已經沒事了,多虧三皇子相救。”莫君卿救她的事情,現在已經傳揚的世人皆知,她也沒有必要隱瞞。
聽到她的話,皇后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丫頭是個聰明的,知道耍心計沒有什麼作用:“嗯,這樣便好。”
“清雅一直感念皇后娘娘掛懷,只是三皇子爲了救我身體一直不好,直到現在才安穩了,所以,清雅連忙過來看看,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本宮怎麼會怪罪與你。”
門口,一個身穿淡綠色宮裝的少女走進來,跪在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過來給您請安了。”
“請太子進來。”皇后端正了一下坐姿,溫和道。
沐清雅起身:“娘娘,既然太子殿下前來問候娘娘,那清雅先行告退。”
“不用,太子不過是來請安而已。”皇后笑看了她一眼,“你不用介意。滄瀾不同於玉寒,對未婚配的男女也沒有那麼多規矩,再者有本宮在,不會有人膽敢胡亂說些什麼,太子也就是過來請安,待會兒就走了。”
“是。”沐清雅答應,起身佔到一旁,眼眸微微垂下,擋住眼中的光芒,滄瀾不同於玉寒,皇后說的這個不同恐怕是男女大防吧,身爲一個從小長在滄瀾的皇后,她對玉寒有了解情有可原,但是真的會了解到這種程度嗎?連男女相見有長輩在場便無妨,都知道的清楚?兩國之間雖然有來往,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皇后知道這些可是不簡單呢,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對玉寒專門進行過研究!
太子莫君明一身華服大步走進來,俊美的臉龐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向着皇后躬身行禮:“兒臣恭請母后聖安。”
“太子不用多禮,今天怎麼早了一會子過來,可是幫助你父皇處理完事情了?”
太子聞言神色一斂:“回稟母后,父皇今日並沒有讓兒臣進殿幫助處理政事。”
皇后眼睛微微一眯,動了動受傷鑲着紅寶石的鐲子:“嗯,母后知道了,皇上日理萬機,這兩天身子又不太好,你沒事多過去請安,就不用早晚都到母后這裡來了。”
“是,兒臣知曉了。”
母子兩人之間的對話,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卻是讓一旁的沐清雅感覺如芒在背,皇后這些話雖然不過,但是爲什麼會當着她的面說出來,這些話可不是她該聽的,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太子退出去之前,無意間看到沐清雅,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些許,和她見了一禮才慢慢的退出去。
沐清雅收斂心神:“皇后娘娘,清雅冒昧前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看娘娘也累了,改天再來拜見娘娘。”
皇后點了點頭:“嗯,你這個丫頭是個心細的,本宮原本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哪裡有那麼忌諱,看把你嚇得,難道本宮是什麼洪水猛獸不成?”
沐清雅連忙笑道:“娘娘說笑了,您容貌嬌美、仙人之姿,清雅在娘娘面前都感覺自慚形穢,要走也不過是看娘娘眉眼之間露出一些疲憊之色,不敢再打擾皇后娘娘休息。”
“呵呵,你這個丫頭倒是會說話,趙嬤嬤,將我準備好的那套紅寶石頭面給郡主拿出來,讓郡主拿回去賞玩吧,好了,清雅,今天本宮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吧。”
“是,清雅告退。”
走出晁陽宮門口,沐清雅深深地吸了口氣,手心被汗水微微的打溼,回頭看了一眼富麗堂皇的宮殿,眼神閃過一絲寒冷的光芒,能夠佔了皇上幾十年寵愛的女子果真不是個普通的。
出了宮門口,樂棋連忙迎上來,看沐清雅臉色還好,才放下心,接過她手中捧着的賞賜,輕聲問道:“小姐,您可還好?”
沐清雅點點頭:“嗯,我沒事,好得很。”
“沐郡主,太子爺在不遠處的水亭閣,讓奴才來請郡主。”沐清雅剛走出去沒有兩步,就被一個太監攔住。
聞言,沐清雅眼神一動,太子?他們不過是有一面之緣,他怎麼會請自己?不過,她倒是想要見一見這位與衆不同的太子:“樂棋,你先回去,我去去便回,請公公帶路。”
“是,郡主這邊請。”那公公笑的眼睛眯起來,弓着身子道。
樂棋點了點頭,沒有推脫,太子要見小姐,這件事情定然不普通,還是通知一下三皇子比較好,雖然她不信任三皇子,但是相比起來,太子身爲皇后的兒子,更加不可信!
沐清雅看那名太監沒有阻止樂棋的離開,心中的思量多了幾分,原本想着滄瀾和玉寒民風不同,看滄瀾的國風便知道滄瀾人更加豪放不拘禮,這皇宮之中應該不至於規矩太嚴格纔是,卻不想她完全想錯了,看看皇后宮中的那些侍女,還有眼前這個每走一步距離都相同的太監,她突然有種感覺,這一切的根源定然都出在那個皇后身上!
趙嬤嬤看到沐清雅離開,隱秘的勾起了脣角,回到皇后娘娘房中,恭敬的道:“娘娘,奴婢看到太子的人來請沐郡主了。”
皇后轉動着手腕鐲子的動作一頓,眼睛慢慢的眨了眨:“嗯,本宮知道了,不用去管他,太子年紀大了,有些心思自然不願意和我這個做孃的講,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娘娘,還有大公主她……”趙嬤嬤想到前段時間傳來的消息,心中就忍不住疼痛,大公主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就……
皇后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早死了也好,不用管她,這後宮你給我盯緊了,還有那個儷妃,注意一下她的人。”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