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雅在家中住的十分開心,每天按時到秦月的院子用膳,然後看沐安之追着貓兒到處跑,清凌凌的笑聲充滿了整個院子,完全將端木凌煜之前的話跑到了腦後,現在這個時候,她纔沒有心思去關心他是不是在宮中等的心急如焚。
此時,莊華宮內,衛熙低頭沉默的站在一旁,努力的將自己隱藏起來,恨不得坐在一旁臉色陰沉的端木凌煜完全將他無視,卻不想,問話聲傳了過來:“衛熙,你說有什麼辦法讓在外面玩瘋了的人趕緊回家?”
衛熙腹誹,皇上,您搞反了啊,沐家纔是沐清雅的家啊,她住在那裡纔是正常的!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皇上,屬下覺得,這個時候稍微給一點暗示是最好的。”
“暗示?”端木凌煜眼神微微凝重,着重的思考了半晌後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不錯,這件事情就給你去辦了,朕待會名人將庫房打開,你去挑選一些貴重的東西給清雅送過去。”
衛熙愣在原地,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想到沐清雅冷冷的神色,他就不自覺的後背開始發涼,那可是氣場和皇上相差無幾的人啊,這種兩頭不討好的差事爲什麼落在他頭上?
看到衛熙扭曲的神色,端木凌煜閒適的靠在榻上,眯着眼睛問道:“怎麼,你有什麼異議?”
“回皇上的話,屬下沒有任何異議。”衛熙連忙端正了臉色,一臉認真的說道。
端木凌煜點了點頭:“嗯,既然如此,那朕就在宮中等着清雅回來了。”
接受到那冰冷的威脅神色,衛熙心中淚流不止,他是不是應該從暗衛中多拉幾個人出來,免得自己下場太慘,沒有人收拾可就慘了!
衛熙的到來出乎意料的沒有對沐家產生什麼影響,沐逸之是早就知道了皇上的心思,所以對他派人下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理會什麼,而秦月是壓根不關心這些,真的信了衛熙說的什麼替皇上探望沐大人的說法,只抱着沐安之小心的餵食。
沐清雅坐在花廳之中,靜靜的看了衛熙半晌,只看得他冷汗都流了下來,才隨手將拿在手中把玩的一隻翡翠白玉鐲扔到一旁,緩緩的開口道:“皇上還說了什麼?”、
衛熙送了一口氣:“皇上還說……說……”
“呵呵,他還說了什麼,你開口便是,我還能怪罪了你?”
聽到沐清雅這個口氣,衛熙暗暗叫苦,看來自己這次是將這位給得罪了:“小姐,皇上說,陌生花開,可緩緩歸矣……”
沐清雅一愣,心中有片刻的空白,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反覆思量着這句話,眼中慢慢迎上了一絲笑意,他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衛熙身體一僵,映着頭皮說道:“小姐,皇上還等着您回話呢。”
沐清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將這柄扇子給皇上拿回去,皇上會懂的。”
“是!”得到了沐清雅的話,衛熙也不再追究有那扇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連忙恭敬地退了出去,出門沒有多遠,就看到悠閒散步的沐逸之,“沐大人,下官還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今天打擾沐大人了。”
沐逸之揮揮手:“衛大人不用在意,哪裡談得上什麼打擾,不知道你這次來皇上可帶了什麼話?”
衛熙一僵,看着沐逸之剛正、嚴肅的臉,心中陣陣發苦,下次說什麼都不要再來沐家了:“回大人的話,皇上並沒有帶什麼話,只說是怕沐小姐身體還有什麼不適,讓我帶着禮物來看望一下。”
沐逸之點了點頭:“嗯,既然如此,沐某也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衛大人慢走。”
聽到這話,衛熙一喜,鬆了口氣快速的走出了沐家,彷彿身後是什麼龍潭虎穴一般。
沐逸之心中思量了片刻,踱着步子向花廳走去。
沐清雅正捏着一支打造精緻的五鳳朝陽掛珠釵出神,聽到靠近的腳步聲才發現了沐逸之,連忙站起來行禮:“清雅見過父親。”
“嗯,雅兒做吧。”
“謝父親。”
“雅兒,這些便是皇上送來的禮物?”沐逸之走進桌子,看着隨意的放在上面的各色珠寶首飾,眼神神色莫名。
“嗯,是剛剛皇上讓衛熙送來的。”
沐逸之眼神落在那隻鳳釵上,最終嘆了口氣:“雅兒,以你的聰慧想來應該明白皇上的心思了吧?”雖然說得疑問句,但語氣卻是十分確定。
沐清雅點了點頭:“父親說得不錯,清雅的確是知道了皇上的心思,也知道他想讓我進宮,成爲一國之母。”
沐逸之神色越發複雜的看着沐清雅:“那雅兒可有什麼打算?”
“父親希望清雅怎麼做?”沐清雅擡眸,靜靜的注視着沐逸之,不錯過他任何意思情緒變化。
沐逸之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臉上帶上了一絲怒色:“你這個丫頭……你竟然以爲……難道你以爲如果父親想憑藉你去爭權奪利還會等到現在?”
沐清雅一愣,頓時反應過來,剛剛聽到沐逸之的話,她下意識的瞬間生了防備,這纔出口試探,竟然忘記了沐逸之從來都不是會將家人拿來做籌碼的人:“父親,是雅兒想錯了,請父親責罰。”
沐逸之嘆了口氣:“你這個丫頭會這樣想也是情有可原,父親怎麼會責罰你,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不願意做的事情父親怎麼都不會勉強你,你這些日子以來對家人的維護,父親雖然沒有說過,但心中卻是清楚的,是沐家連累了你,否則,你也不用……”沐逸之說着,眼中的蒼涼之色越來越明顯,保護沐家本來是他的責任,卻不想這個擔子竟然最終落在了自己女兒的肩上,這讓他感到心疼的同時,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如果他能夠好好的將家人保護的一絲不漏,那麼自己的女兒是不是就不用受那麼多苦……
“父親!”看沐逸之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沐清雅連忙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父親不會怪清雅沒有量力而行吧,其實清雅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出手,父親也定然能夠護着母親和弟弟,只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擔心,我是沐家的女兒,那些苦算得了什麼,現在不是都沒事了?”
雖然知道沐清雅說出這番話是爲了安慰他,但心中的難受卻是好了一些:“是父親着相了,現在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是沒有必要再去考慮了,雅兒有什麼想做的,父親和你母親定然會支持你,父親做了十幾年的官,一身清廉,沒有什麼好怕的,你儘管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做,你想進宮,父親定然好好做官,不丟你的臉,你想離開,林江城還有祖業,雅兒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雖然知道皇上對自己女兒一往情深了,但他卻沒有發現清雅對皇上有什麼特殊感情,到現在沒有什麼比家人重要,他不想清雅爲了家人在作出什麼犧牲。
沐清雅全然愣在了原地,她沒想到沐逸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正二品的官員,自己一旦進宮,他就是國丈,地位將會是一個飛躍,便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爲過,而他現在卻說如果自己不願意進宮就帶着家人回林江城。前世見多了爾虞我詐,如今終於見識到了至純的親情,心中堅硬的防護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般轟然碎裂,心臟的跳動一下下傳過來,她終於徹底放下了心防。
“父親,你別亂想了,端木凌煜雖然是帝王,身份是特殊了一點,卻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他對我是真心實意的,我能夠感覺的到,我入宮以後,他不會苛待我。”
察覺到沐清雅的態度的放鬆和親近,沐逸之心中高興許多:“這是父親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是皇上,身爲一個帝王很多東西都是身不由己的,以後每三年還有大批的后妃入宮,雅兒,到時候你該如何自處?”
沐清雅輕笑:“父親,雖然嫁到小門小戶之中可以避免諸多傾軋,但我卻不想去過那種看人臉色的生活,父親,女兒想入宮!”清亮的眼眸之中帶着隱隱的光芒,那光芒猶如初升的太陽,暖暖光芒雖然不強,卻註定慢慢的耀人眼目。
沐逸之仔細看了她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好!既然你決定了,那麼父親支持你!景輝、安之都將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沐清雅勾起脣角,揚起了一個輕輕的笑容:“嗯,父親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定然會護着沐家不讓人傷害你們一絲一毫。”
此時,沐清雅已經向父親表明了自己的決定,宮中的端木凌煜卻是捧着扇子眼中滿是疑惑。
這柄扇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是用檀香木雕刻而成的,用金線將薄薄的檀香扇葉串聯起來,煽動起來帶着陣陣清幽的香味,當初因爲看它做工精緻才放到了私庫中,今天竟然成了難住他的大問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