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
寧王府中,寧祁曲着腿坐在涼榻上,左手搭在膝上,右手輕晃着白玉琉璃盞,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世子?”角不解的望着他,聖旨已經在外面了,世子卻一點也沒有要出去迎接的打算。
寧祁根本就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將手中的酒盞一拋,人往涼榻上一趟,懶洋洋的揮手道:“爺昨兒個在美人窩中流連忘返,你們何時瞧見爺了?”言下之意,就是壓根不打算出去親接聖旨的意思。
商瞭然點頭,起身道:“屬下明白,世子一夜未歸,屬下也不知曉世子的下落。”
說完,商對角點了點頭,兩人快速的退出房間,前往前廳替寧祁接聖旨。
聖旨?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張廢紙,當真以爲能左右得了他?
聖旨,真正敬畏,才能稱之!
反之,不過就是一張廢紙罷了!
寧祁一點也不想知道聖旨裡面到底是說了什麼,他絕對不是照做,那是肯定的。
此時此刻,整個汴京都處在震驚之中。
如仙如畫的瑤華郡主配了一個風流廢柴的麒麟世子。
而處處不如楚瑤華的楚王府的二小姐楚靈玉,卻因爲一個命格,而一躍成了太子正妃,更是日後的皇后,此間差距,何其之大?
不解有之,不甘有之,不忿有之,惋惜也有之,卻誰也不敢站出來反駁一句,因爲那是皇上下旨,天子下的旨意,誰敢不從?
寧祁掂量着手中的聖旨,嘴角噙着意外的笑容,顯然是沒想到昭和帝的聖旨竟然是關於他的終生大事。他不關心,反倒是有人替他關心。不過不得不說,這麼長時間以來,終於有了一個讓他稍稍有點興趣不想反抗的旨意了。
“昭和帝此番舉動不知是打了什麼主意,世子若是不願,屬下願爲世子排憂解難!”徵垂手立於一側,以爲寧祁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不情願,遂自告奮勇的說道。
也不怪徵會如此說,寧祁在麒麟族一直都有一位青梅竹馬在等着她,麒麟族的所有人都知曉靜雅郡主喜歡寧祁,寧祁每趟秘密返回麒麟族的時候,也對靜雅郡主頗爲和善,族人都說兩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甚至於,宮商角徵羽五人都將靜雅郡主當成了世子妃去對待。
憑空殺出來一個楚瑤華,徵接受不能,恐怕麒麟族的族人也無法接受。尤其是麒麟族中默默的等待,默默支持着世子的靜雅郡主,怕是也會傷碎了心。
徵並未見過楚瑤華,他只是聽汴京的人說楚瑤華如仙女一般。他心中並不相信,他甚至覺得,是那些人不曾見過靜雅郡主,否則的話,也不會將‘仙女’一詞按在一個世俗女子的身上。
寧祁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指腹在【瑤華】與【賜婚】二字上輕緩的摩擦着,眉梢帶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笑意。
聽到徵的話,他垂着眼睫,淡淡的反問道:“哦?那你倒是告訴爺,你打算如何爲爺排憂解難?”
徵並未聽出寧祁話裡有話,低頭認真道:“既然是賜婚,必然是雙方的,若是有一方不在了,也就不會成了。”
說到底,徵是真心爲寧祁考慮,也是衷心對寧祁的。可能是之前寧祁的態度給他們的錯覺,所以讓他們都覺得,寧祁是對靜雅郡主有情,面對昭和帝的賜婚,是不情願的,故而纔有此一說。
徵是想要殺了楚瑤華呢!
寧祁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反倒是不反對,而是含笑的點頭:“你的衷心,爺收到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吧,若當真完成,爺必將重賞!”
完成,必將重賞!而完不成,這筆賬,他們就得好好算算了。他也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不是?
……
瑤華閣中,聖旨隨意的扔在桌子上,楚瑤華面無表情的端坐在梳妝鏡前,眼神木訥的望着鏡中少女。
賜婚!
昭和帝的手伸的還真的是有些長呢,如此打擊,竟是那般的赤裸裸,不加絲毫掩飾。
對於嫁給誰,楚瑤華自認不挑,卻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了她的主。
“郡主可是在想這次賜婚事情?若是不滿,大可不遵!”巧棋也非常不滿昭和帝如此行徑,倒也不是覺得太子與麒麟王世子之間有什麼差距。只是明顯打臉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竟是給薛燕與楚靈玉如此長臉,實在是可氣。
“不滿?爲何不滿?這樁婚事,我可滿意的很呢!”垂下濃密的眼睫,遮擋住眼底的精光,她的嘴角重新掛起笑意,再次擡眼的時候,眼底柔和一片,找不到絲毫的不滿不悅。擡起手觸碰鏡子中的自己,修剪整齊漂亮的指甲劃過鏡中自己的一雙眼睛,笑着說道:“我是長姐,我的婚事在明年開春,而靈玉妹妹的婚禮則在我之後的一月,時間上有些趕,就轉告父親母親,我的婚事一切都有我自己打點,母親就好好的爲靈玉妹妹佈置。畢竟是太子妃,可不能讓人小瞧去了!”
巧棋乖乖的應了一聲,她比較想說一句,就算是楚瑤華不說,薛燕定然是會找機會提出來的。再者,就算是薛燕想要幫忙,她們還不放心呢,誰知道薛燕心中大的什麼壞主意?
“昭和帝每年總是會離開的半個月去的地方,可找到了?”楚瑤華轉身往外面走去的路上問道。
巧棋的小臉一整,點點頭道:“找到了,不過倒是沒想到他竟然在那裡養了那麼一個美人,且還珠胎暗結,那個孩子都已經九歲。只是可惜了,卻是個啞巴!”
楚瑤華的腳下一頓,略略有些驚訝:“美人?啞巴?將近九歲?”時間上對的上,難道……脣邊勾起笑,若是當真,那麼麒麟一族怕是要當真反了呢!
“不過,奴婢在暗探的同時,發現了好幾路的人也在尋找,恐怕不日就會找到母子兩人的下落,不知郡主的意思……”
好幾路的人?楚瑤華緩緩的坐到鞦韆架上,嘴角微垂,沉吟了一會兒,才悠悠然道:“那就找個日子去會一會這位讓昭和帝金屋藏嬌的美人兒!”若當真是她的話,寧祁,你將如何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