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派她身邊的金珠來送貼子,請青瑤到梅苑賞花觀景。雖然青瑤是待嫁之身,原本不應該到處走動,可是約請青瑤的人是晉王妃,尊者之命不可違,而且韓老夫人一直想讓青瑤好好散淡散淡,便痛快的答應了。青瑤又撒着嬌的要華靈素陪着自己,韓老夫人便有些個猶豫,畢竟華靈素有身孕,這才一個多月,只怕是不能多走動的。
韓老夫人便笑道:“瑤瑤,這一回你嫂子就不去了吧。”
青瑤搖頭韓老夫人笑道:“奶奶,嫂子都快被悶的透不過氣來了呢,昨兒青瑤纔去看了嫂子,嫂子的胎象好着呢,只是人悶悶的,總沒精神,反正到梅苑去是做車子的,也不會顛簸着,就讓嫂子出去透透氣唄,再者說青瑤到底是待嫁之身,有嫂子陪着也好些。”
韓老夫人想了想,笑着說道:“你嫂子是大夫,她若覺得行,那便讓她陪你一起去吧,靈素原本就是高飛的鳥兒,一下子關到籠中,一時半會兒難以適應也是有的,可有一條,奶奶的重孫子可不能有一絲的閃失。”
青瑤大喜道:“謝謝奶奶,奶奶您是世上最好,最通情達理的好奶奶。”
韓老夫人搖搖頭笑道:“哦,不讓你嫂子陪你出去,就不是好奶奶啦?”
青瑤挨着韓老夫人撒了一會兒的嬌,見韓老夫人有些個倦了,服侍韓老夫人睡下,才退了下去。
到了開泰居,華靈素迎出來問道:“瑤瑤,奶奶同意了麼?”
青瑤笑道:“有我出馬嫂子還不放心,奶奶已經答應了。”
華靈素點點頭道:“那就好,瑤瑤,到屋裡說話。”
入室坐定,華靈素把一臉不高興的甘草麥冬茯苓芍藥都攆了出去,只低聲說道:“瑤瑤,若是孔妹妹真的不能生育可怎麼辦?”
瑤瑤皺着眉頭咬着嘴脣說道:“不會的,孔姐姐不會這麼倒黴,連二叔的腿都能治好,我相信世上有奇蹟,上天不會對孔姐姐這麼狠心的。”
華靈素輕輕點頭,低聲說道:“那傅城垣當真狠心,他怎麼能下的了這樣的黑手,瑤瑤,等回頭給孔妹妹把了脈,咱們便把她接到咱們家裡過幾日,要不去我陪嫁的莊子也行,反正就在京郊,也沒有太長的行程。”
青瑤氣鼓鼓的點頭道:“就是這話,我絕不能讓孔姐姐再被那個渣子糟蹋。”
華靈素和青瑤的性子很象,她們兩個人越說越氣,恨不得立刻飛到孔琉玥的身邊,將孔琉玥救出永定侯府這所囚牢。
說歸說,青瑤還是再三讓華靈素確定了自己的脈象,若然爲了孔琉玥之事讓華靈素腹中的孩子有什麼閃失,不要說韓老夫人那裡說不過去,就是青瑤自己這一關,她也不過去,再若讓孔琉玥知道因爲是爲了她纔會生出這些事來,只怕孔琉玥的負擔會更重的。
華靈素對青瑤笑道:“瑤瑤,我們華家的孩子自小便以秘法固本培元,憑是哪個孩子身體都極好,你看,我這十幾日都不害口了,情況好的很,也就是奶奶不放心,若是奶奶放心,我連馬都騎得。”
青瑤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嫂子,明兒咱們早些走。”
華靈素點點頭道:“好,明天早些去,最好能在孔妹妹到之前先到,瑤瑤,我這裡還有幾樣東西,都是我一時興起搗鼓的小玩意兒,傷不了人命,回頭我都收拾出來,給孔妹妹帶過去,只要她瞧着那渣子不順眼,就用上一兩樣出氣。”
青瑤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只怕是給了孔姐姐,她也不會要的,哀莫大於心死,嫂子,我有種感覺,孔姐姐對那個臭男人,是真的死心了,已經死了心,那個男人再怎麼樣,孔姐姐都不會再放在心上。還有,嫂子,回頭我先一個人見孔姐姐,我想她一定憋壞了,她又不是那種隨便在什麼人面前都能哭出來的人,不如……”
華靈素瞭然的笑笑說道:“瑤瑤你放心好了,我先陪着晉王妃,等孔妹妹心情平靜些了你再使香如來找我,我好給孔妹妹把脈,其實孔妹妹自己就懂醫術,也許她已經給自己把過脈了,但願還有希望吧。”
因今日不是韓青雲休沐的日子,青瑤索性不回棲梧居,只跟着華靈素一起睡了。反正韓青雲不在家的時候,她時常會跑到華靈素這裡和華靈素一起睡覺。華靈素身上總是很暖和,這對體寒的青瑤來說,可是極有吸引力的。而華靈素因爲有孕在身,身體略偏燥熱,正好也需要借青瑤的寒氣來抵消燥熱之感。
華靈素到底是雙身子,很快就睡着了,而青瑤卻因爲惦記着孔琉玥,直過了三更天,才囫圇的打了個盹兒,天還未大亮,便就起身了。
急急的用的早飯,華靈素和青瑤便上了車子,往梅苑趕去。此時天色尚早,華靈素只笑着說道:“我們這會兒子就到,只怕孔妹妹和王妃都沒有到呢。”
青瑤笑道:“不礙的,子綱說他一大早在就梅苑接我們。便是主人不在也沒關係。”
華靈素衝着青瑤笑着點頭,那眼神裡透着一抹了然的意思,倒把青瑤笑的不好意思起來。華靈素是真心疼青瑤,便也沒有再繼續取笑青瑤,反而對青瑤說道:“瑤瑤,你夜裡沒有睡好,在車上眯一會兒吧,不然回頭沒有力氣替孔妹妹出氣的。”
青瑤點點頭,挽着華靈素的手臂,將頭枕在華靈素的肩上,不一會兒便睡着了。華靈素笑笑,給青瑤披上夾棉湖水綠的披風,又命人將車子趕的再慢些穩些,好讓青瑤多歇一會兒。
伏威將軍府的車子晃晃悠悠到了梅苑,果然趙天朗已經在梅苑大門外等候了。不只趙天朗,還有一個讓大家都沒有料到的人也在門外迎接,這人就是永定侯傅城垣。跟車的是沈嬤嬤,她低聲回道:“少夫人,大小姐,梅苑到了,世子爺和永定侯爺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華靈素對車外低低說了一聲:“我知道了。”然後輕拍青瑤的小臉柔聲喚道:“瑤瑤醒一醒,梅苑到了。”
青瑤一激靈,忙坐直了身子,本能的用手揉揉惺鬆的睡眼,驚訝的說道:“這麼快就到了,我纔剛睡呢。”
華靈素不由笑起將青瑤手抓住,搖頭說道:“真是個小孩子,不許用手揉眼睛。”
青瑤懶懶的抱着華靈素的胳膊撒嬌道:“有嫂子可真好。”
華靈素真是拿青瑤沒法子,只得親手替她整了頭髮衣飾,然後檢查了青瑤的妝容,這才笑着說道:“行了,這樣就很好。瑤瑤,我們要在門外下車麼?”
青瑤搖搖頭道:“不用,進了門再下車。”
趙天朗和傅城垣看到伏威將軍府的車子,便快步走了過來,笑着說道:“瑤瑤,你來的真早,小嫂子還沒來,傅大哥下了朝便趕了過來。”
青瑤聽了頭半句話,倒還沒覺得的什麼,可聽了後半句話,只怒哼一聲,氣鼓鼓的說道:“孔姐姐沒來,我就在這裡等她的車子,先不進去了。”
華靈素微微皺了皺眉頭,向青瑤輕輕搖頭,低低頭道:“瑤瑤,別讓子綱爲難。”
青瑤撅着小嘴,不高興的點點頭道:“好了好了,先進去吧。”
趙天朗向傅城垣半是無奈半是歉意的笑了一下,傅城垣卻沒有一絲不高興,只說道:“子綱,你先陪未來弟妹進去吧,我在這裡等玥兒的車子。”
聽到傅城垣還能那般輕鬆自若的叫孔琉玥的名字,青瑤的火氣騰的躥了上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華靈素忙壓住青瑤的手,向她無聲的搖了搖頭。青瑤氣的直皺眉頭,華靈素只得對青瑤低低說道:“瑤瑤,子綱夠遷就你了,你得給他留些臉面。”
青瑤這才壓下心裡的火氣,讓車子進了梅苑,今日在梅苑裡的服侍的全是丫鬟嬤嬤,沒有一個男僕,進了大門,青瑤和華靈素下車,趙天朗看到華靈素,不由吃了一驚,忙上前見禮道:“見過嫂嫂。”
華靈素斂衽淡笑道:“世子有禮,妾身不請自來,世子海涵。”
趙天朗忙說道:“嫂嫂言重了,原也想請嫂嫂的,只是怕嫂嫂不方便,嫂嫂能陪着瑤瑤一起來,再好不過的。”
青瑤見華靈素和趙天朗兩個人客氣的不行,便說道:“嫂子,子綱,你們兩個不用這麼客氣吧,又不是不熟悉。”
趙天朗和華靈素都笑了起來,因着孔琉玥之事,青瑤這兩日火氣大極了,順着她,不惹她,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趙天朗先送青瑤和華靈素到梅苑的寥花汀休息,然後便去了大門口,傅城垣還在這兒COS望夫石,直直的看向永定侯府的方向,等着孔琉玥的車子。今日,是傅城垣這一生中最緊張的一天,他有種感覺,能不能挽回孔琉玥的心,全在今天了,若是不能挽回,只怕他就要永遠失去孔琉玥這個妻子。
趙天朗見了,不由在心中暗歎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遣人飛馬趕到永定侯府打聽。原來孔琉玥的車子還沒有出門。趙天朗便對傅城垣說道:“傅大哥,小嫂子還得一會兒才能來,你要不要先見見瑤瑤?”
傅城垣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好。”
傅城垣到了寥花汀,趙天朗命丫鬟進去傳信,不多時,沈嬤嬤走了出來,向趙天朗和傅城垣行了禮,不卑不亢的說道:“大小姐說男女有別,不便見傅侯爺,有什麼話,只等回頭見過侯爺夫人再說吧。”
沈嬤嬤雖然不知道傅城垣對孔琉玥下藥之事,可是因着青瑤的反應和樑嬤嬤那日的情形,也猜出必是傅城垣薄待了孔琉玥,因此她的態度看上去雖然恭敬,可是心裡卻沒有存着一絲敬意。
傅城垣皺了皺眉頭,他畢竟是一府侯爺,幾時要對人如此低聲下氣。趙天朗忙對沈嬤嬤笑道:“嬤嬤,掛個簾子也就是了。”
趙天朗的話表明了他的意思,沈嬤嬤可以不理會傅城垣,可是對趙天朗的話卻不能無動於衷,只得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回大小姐。”
沈嬤嬤走後,傅城語氣垣蕭瑟悲涼的對趙天朗說道:“子綱,別爲了我傷了你們的感情。”
趙天朗搖搖頭道:“不會的,瑤瑤的心我懂,我的心她也懂。”
看着趙天朗對自己和對韓青瑤都這般的相信,再想想自己的行爲,傅城垣越發覺得內疚後悔,只長嘆一聲道:“子綱,我不如你。”
趙天朗輕嘆了一聲,只拍拍傅城垣的背說道:“傅大哥,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瑤瑤也是因爲太心疼小嫂子,她的態度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傅城垣苦笑道:“弟妹這會兒就是在捅我幾刀,我都不會介意,只求她能勸玥兒回心轉意。”
英雄一世的傅城垣爲了和妻子和好,低聲下氣若此,是人看了都會動容,趙天朗立刻寬慰他道:“傅大哥,小嫂子一定會明白你的心意,會好起來的。”
片刻之後,沈嬤嬤走了出來,對傅城垣屈膝道:“大小姐請侯爺一人進去。”
趙天朗有些兒驚訝,沈嬤嬤又向趙天朗向禮道:“大小姐請世子爺去看看侯爺夫人來了不曾。”
趙天朗點了點頭,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向傅城垣笑笑,轉身便走了。
趙天朗一走,沈嬤嬤的臉上便沒有了剛纔的笑容,只淡淡說道:“侯爺請隨奴婢這邊來。”
傅城垣點點頭,隨沈嬤嬤去了花榭。
一道密密的垂珠簾垂在花榭的門上,青瑤的聲音傳了出來,只說道:“嬤嬤,你帶人去服侍嫂嫂,這裡一個人都不許留。”
沈嬤嬤應了一聲,連着丫鬟們走開了。原本這寥花汀裡的下人已經被趙天朗遣退了,青瑤的丫鬟再一退下,垂珠簾內外,便只得傅城垣和青瑤兩個人。傅城垣向垂珠簾抱拳做揖道:“韓大小姐,煩你勸玥兒,傅某先謝過了。”
“慢着,傅城垣,我的確是答應了子綱勸孔姐姐,可是在勸孔姐姐之前,我先要和你算一筆帳。”青瑤的聲音如同寒冰一般,傅城垣心中一凜,暗道今日只怕他難以遂願。
“韓大小姐請說。”傅城垣直起身子看着垂珠簾,平靜的說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論韓青瑤要他做什麼,只要韓青瑤肯勸回玥兒,他都會答應的。
“傅侯爺,你娶了孔姐姐,就對孔姐姐有一生一世的責任,給她孩子是你最起碼應該做的,就因爲你莫須有的想象,就給孔姐姐下藥,你真夠狠啊!一面對孔姐姐甜言蜜語,一面對她下刀子,孔姐姐和你有什麼仇怨,你要這樣害她!你到底爲什麼這樣做,我不相信你到現在還不瞭解孔姐姐的爲人,她是那種狠心惡毒的人麼?傅城垣,你應該比任何都清楚,孔姐姐是多麼的善良!”青瑤字字如刀,紮在傅城垣的心上,自從事發之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
除了怕傅鎔重複他的遭遇這個理由之外,傅城垣找不出其他的原因,可是,他已經瞭解了孔琉玥的爲人,明明可以暗中停藥,爲什麼還不停,還要繼續傷害孔琉玥,他到底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孔琉玥。傅城垣想着想着,冷汗不由流了下來,原來他真正怕的不是孔琉玥會對傅鎔不好,而是怕他自己會偏心,一如他的父親,老永定侯爺,曾經,也是極疼愛他們姐弟的,可是續娶之後,便將他們拋之腦後,他心裡真正防的,是他自己,他怕孔琉玥生下孩子之後,他的心從此偏了,就象老侯爺偏愛傅旭垣他們一般。
“我……”傅城垣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法解釋。只低低說道:“韓大小姐,我真的後悔極了,若是一切能重來,我必……”
“傅侯爺,世上沒有後悔藥,你以爲真有月光寶盒可以讓你回到重前,那根本就不可能,已經做過的事情,就是做了,你就算悔斷肝腸,難道就能彌補孔姐姐所受的傷害?孔姐姐不是輕易動心之人,可是她……你太無情了!你怎麼能在孔姐姐對你敞開心扉的時候,在她的心上狠狠扎一刀,傅城垣我告訴你,若是孔姐姐不對你動心,她就不會這樣傷心!你果然是大秦第一猛將,夠狠!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下的了手!孔姐姐真傻,象你這種不貞不義之人,她爲什麼要給你傷害她的機會!”青瑤越說越生氣,聲音也高了起來,而簾外的傅城垣,被青瑤批的體無完膚,可是青瑤一句“若是孔姐姐不對你動心,她就不會這樣傷心”卻讓傅城垣看到了一點希望。
最初,玥兒對他也是極防備的,可是他成功的讓玥兒御下心防,既然當初他能,那麼在玥兒心裡還有他的現在,他一定也能成度成功的佔領玥兒的心。傅城垣想到這裡,心口,總算沒有那麼疼了。
他躬身道:“韓大小姐,傅某真的知道錯了,傅某願意竭盡所能做一定事情,請求玥兒的原諒,請你務必勸勸玥兒,相信韓大小姐也不願意玥兒後半生活在這樣的困境之中。”
青瑤大怒,拍着桌子站起來叫道:“傅城垣你太無恥了,你以爲天底下就你一個男人麼,孔姐姐離了你,會生活的更好,你以爲她會稀罕你的破爵位,也就是你自己把這爵位看的比天還重,生怕不能傳給自己的兒子,我就不明白了,這官爵到底是什麼,爲了一點蠅頭小利,你就能對自己的妻子下如此的黑手,你這樣行事,還算個光明正大的男子漢大丈夫麼!爲人一世,自當俯仰天地,象你這樣行雞鳴鼠盜之事,哼,根本配不上我孔姐姐。”
傅城垣真的是後悔死了,他這一世,自問光風霽月,從不曾行那些陰私之事,可是獨獨在孔琉玥這件事上,做的非常不光彩,甚至是對前頭的蔣夫人,他都明着說讓蔣夫人服避子湯,可是對玥兒……傅城垣心裡的內疚悔愧之意被青瑤刺激到了一個頂點,只懊悔的恨聲說道:“韓小姐罵的沒錯,是傅某不光明磊落,傅某對不起玥兒,只要能讓玥兒出了這口氣,就是要了傅某的命,傅某也在所不惜。”
青瑤聽了這話,心中的怒氣稍緩,至少傅城垣直接了當的認了錯。她緩聲道:“侯爺不必與我說這些話,你該向孔姐姐說。”
傅城垣懊惱的說道:“韓小姐,玥兒現在根本不原意聽我說話,我說什麼她都恭敬的應着,卻不往心裡去,我……韓小姐,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你和玥兒最是要好,請你勸玥兒別鎖着自己,她心裡有氣,只管往我身上出,別折磨她自己,她這樣子,我……我真的很心疼。”
傅城垣說出心疼二字,青瑤卻是冷哼了幾聲,倒沒有再諷刺於他。停了片刻,青瑤冷冷道:“當真只要孔姐姐能原諒你,讓你做什麼都行?”
傅城垣立刻說道:“是。”
青瑤沉聲道:“若是孔姐姐收養了一個孩子,要你世襲的永定侯之位呢?”
傅城垣想到孔琉玥那日說自己也用了藥,他們兩個人不會再有孩子了,傅城垣便覺得心如刀絞,疼的不能呼吸,他竟不知道,其實他也很期待和孔琉玥有孩子的。聽了青瑤的問題,傅城垣雙眉緊鎖,遲遲無法開口。
青瑤在簾後冷笑着搖頭道:“原來傅侯爺說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範圍,這世襲的爵位不在其中,或許還有更多的東西都不在其中吧,侯爺,假若是有一日,孔姐姐和你的寶貝兒子勢成水火,你又當如何,殺了孔姐姐以保全你的兒子?”
“不,我不會。”傅城垣立刻大喝了起來,吼斷了青瑤的話,青瑤冷聲道:“真的不會麼,侯爺你爲了一個孔姐姐根本就不稀罕的虛名就給孔姐姐下藥,可見你對你的第一位夫人是何等的恩深情重,對你們的兒子是何等的緊張,你讓人怎麼能相信萬一你的兒子與孔姐姐勢成水火,你會不爲了兒子而做出傷害孔姐姐的事情?”
“不,我不會,我寧可殺了我自己,也不願意傷害玥兒。我不會讓鎔兒和玥兒勢成水火,玥兒就是鎔兒的母親,鎔兒若敢不孝敬玥兒,我絕不容他。”傅城垣急切的叫了起來。
青瑤在簾後微微點頭,沒有再逼問傅城垣。青瑤是最瞭解孔琉玥的人,她們兩個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背景,所以特別的喜歡孩子,對那些與自己沒有血緣之親的弟妹們,她們兩個都能付出全部的真心,何況是對同爲一家人的傅鎔,孔琉玥對這個幼年喪母的孩子,只會更加的心疼。
說了有一陣子,沈嬤嬤在花榭外頭行禮道:“大小姐,王妃娘娘和傅大夫人到了。”
傅城垣心中一緊,忙向青瑤抱拳道:“韓小姐,拜託了。”
青瑤心裡已經有了計議,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淡淡說道:“侯爺知道我和孔姐姐有多麼的要好,所以回頭無論孔姐姐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她,並且不遺餘力的幫助她。不過,有些話,該勸的,我也會說。”
傅城垣的心先是一緊,繼而又鬆了下來,與其說他相信青瑤,倒不如說他相信趙天朗,他相信趙天朗選中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於是便說道:“韓小姐,不論玥兒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感激你。如果玥兒決定一輩子都不原諒我,我還要請你多多開解勸慰玥兒,別讓她如此自苦。”
青瑤點點頭,忽想起傅城垣看不見自己的動作,便說道:“我知道了,侯爺先請。”
傅城垣走後,青瑤這才快步走了出來,對沈嬤嬤說道:“孔姐姐這會子在哪裡?”
沈嬤嬤忙說道:“傅大夫人和王妃娘娘剛進園子,正入花廳走。”
青瑤點頭道:“那我們快過去吧,嫂子呢?”
沈嬤嬤笑道:“少夫人已經在外頭等您了。”
青瑤快步走出去,看到華靈素後笑了笑,華靈素拉着青瑤的手低低問道:“怎麼樣,他有悔意麼?”
青瑤低聲道:“聽那語氣,好似腸子都悔青了。”
華靈素點了點頭,因到了正路上,來往的王府丫鬟嬤嬤不少,這姑嫂兩個便沒有再說什麼,很快便走到了花廳。
晉王妃看到一個柳眉大眼,英氣勃勃的少婦陪着青瑤走來,想起剛纔趙天朗說的話,便微笑頜首,不等華靈素和青瑤行禮,晉王妃便先笑道:“韓少夫人快不要多禮,瑤瑤,扶着你嫂子,可得當心,別動了胎氣。”
青瑤向晉王妃行了禮,一雙眼睛便已經釘在了孔琉玥的身上,剛剛因爲傅城垣的態度而有些心軟的她,在這一刻立刻又硬了起來,並且怒氣值瞬間就衝到了頂點。她也不顧晉王妃還在座,飛身衝到孔琉玥身邊,一把抱住孔琉玥,哽咽的叫了一聲孔姐姐,便放聲大哭起來。
晉王妃起初皺起了眉頭,讓華靈素很是爲青瑤擔心,可是看到晉王妃拿着帕子開始擦眼淚,華靈素這才放了心。
孔琉玥的情況非常的不好,她很瘦,瘦的彷彿呵口氣便將能將她吹的飄起來,雖然臉上勻了脂粉,可是青瑤還是看到了藏在脂粉之下的蒼白以及孔琉玥眼中的清冷。這樣的眼神分明不該出現在孔琉玥這個剛十八歲的花信年華的女子身上。
孔琉玥原本一直沒有哭,她很堅強的逼自己不許流淚,可是在這一刻,看着青瑤哭的如此傷心,孔琉玥發覺自己忍不住了,看到了青瑤,感受着青瑤全力的擁抱,孔琉玥才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就算全天下都遺棄了她,她還有青瑤這個最後的支持。
華靈素見青瑤這麼抱着孔琉玥也不是個事兒,便走上前對晉王妃說道:“娘娘,妾身見傅大夫人氣色不佳,妾身自幼學醫,可否讓妾身給傅大夫人診脈?”
華靈素這一打岔,倒給了孔琉玥逼回眼淚的機會,她忙說道:“不用麻煩韓少夫人了,我只是近來沒有胃口。”剛纔,晉王妃見她短短一個月便瘦成了那樣,孔琉玥也是這麼回晉王妃的。
青瑤卻不答應,她緊緊的握着孔琉玥的手,用一種異乎尋常的堅決說道:“孔姐姐,你必須讓嫂子診脈。”
晉王妃自從見了孔琉玥之後,心中便開始生疑,若然只爲了個丫鬟,孔琉玥怎麼可能氣成這樣,那氣性也太大了,完全不是孔琉玥素日的爲人,她心裡便也存了些疑惑,覺得孔琉玥是不是生了什麼病。因爲傅城垣素有克妻之名,所以晉王妃更加緊張孔琉玥的身體,便立刻說道:“弟妹,韓少夫人系出名門,就讓她給你診個脈吧,大家都是女人,也還方便些。”
青瑤看着孔琉玥那因爲瘦而顯的格外大的雙眼,很認真的說道:“孔姐姐,你答應過我的。”
孔琉玥無奈的輕嘆一聲,若是別人,就算是晉王妃發了話,她都敢不聽,可是獨獨對青瑤,她沒有辦法拒絕。孔琉玥只得輕輕點頭道:“好。”
青瑤這才破涕爲笑,對晉王妃說道:“娘娘,剛纔我只顧着孔姐姐,失禮了。”
晉王妃笑笑說道:“瑤瑤,你和弟妹如此要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這兒把脈也不方便,不如去後面的閣子,開了窗子吹着風,倒比在這裡還舒服些。”
大家移步花廳後面以青竹所搭的凝碧閣,坐定之後華靈素便將手搭在了孔琉玥的手腕上。她細細的診過了孔琉玥的兩隻手,柳眉緊蹙,一時沒有開口。
晉王妃緊張的問道:“韓少夫人,弟妹的身體如何?”
華靈素搖了搖頭看向孔琉玥說道:“的確很難。”
孔琉玥點點頭道:“我明白。”
華靈素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忙又寬慰道:“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有一絲希望,也當盡一切的努力。”
晉王妃真的着急了,打斷了華靈素和孔琉玥這近乎打禪語一般的對話,急切的問道:“弟妹,你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快告訴姐姐。”
孔琉玥看看周圍,雖然她不在意,可也沒有把自己的隱私公佈天下的愛好。
晉王妃立刻沉聲道:“你們都下去,非經傳喚不許過來。”
丫鬟嬤嬤們都退了下去,就連金珠玉珠兩個也不例外,一時間凝碧閣中只剩下晉王妃,青瑤,孔琉玥,華靈素四人。
孔琉玥低低說道:“姐姐,難道侯爺沒有告訴你,他一直在給我下避孕之藥,偏我不知道,因怕過早的有孕會讓對鎔兒有不好的影響,也私下服了藥,這兩廂一加,弟妹只怕此生都不能再做母親了。”
“什麼,弟妹你說什麼?”晉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弟弟不是和弟妹兩個人好的蜜裡調油,就象一個人似的,這怎麼可能?
“弟妹,你是不是弄錯了,誤會了煦之?”晉王妃有些自欺人的問道。
孔琉玥極爲平靜的說道:“姐姐,侯爺已經親口承認,是他命石董兩位嬤嬤給我下藥,用的藥是宮裡得來的,一個月吃兩次。”
孔琉玥不必再說下去,晉王妃也知道這事情是真的了,宮中有那種秘藥,她是知道的。晉王妃一時不知該對孔琉玥說些什麼。身爲女子,她更清楚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晉王妃猛然站了起來,對青瑤和華靈素說道:“瑤瑤,韓少夫人你們坐,我去去就回。”
晉王妃說罷便飛快的走了出去,聽着她的腳步,便可知她心裡充滿了怒氣,走在竹子地板上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響,那麼的硬!
華靈素等晉王妃走下閣子,便起身道:“孔妹妹,我要去淨房,你和瑤瑤先說會兒話吧。”
感受到華靈素的體貼,孔琉玥心裡一陣酸澀,無聲的點了點頭,華靈素緩步走下臺階,將空間留給了孔琉玥和青瑤兩個人,她知道,她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雖然她和孔琉玥也很好,可是華靈素明白,她們相識相處的日子太短,有些話若是她在場,只怕孔琉玥說不出來。
下了樓,沈嬤嬤忙迎上來,擔心的問道:“少夫人,上面……沒有什麼吧,剛纔看着王妃娘娘怒氣衝衝的走了下來。”
華靈素搖搖頭道:“沒什麼,沈嬤嬤,你在這兒看着些,別讓人接近了,讓她們姐倆兒好好說說話。”
沈嬤嬤點點頭,華靈素忽然又說道:“若是別人自然是要攔着的,若然是那冷心侯爺過來,你只當沒有看見,讓他自己聽去。”
沈嬤嬤怔了一下,隨即想明白過來,點頭應了,讓丫鬟好生跟着華靈素,華靈素可是雙身子的人,就算是胎象好,也得加倍小心纔是。爲了保險起見,今兒跟着來的是桃葉香如甘草麥冬四個丫環,沈嬤嬤特意讓桃葉寸步不離的跟着華靈素,桃葉武功好,萬一有個什麼,她的應變也比別的丫鬟快些。
且說晉王妃一邊走一邊生氣,只怒聲喝問道:“傅城垣在哪裡?”
金珠忙說道:“侯爺在王爺的書房。”
晉王妃氣道:“去書房,我倒要問問傅城垣,他的腦子讓狗啃了不成!”
金珠玉珠見晉王妃氣成這樣,哪兒還敢勸一句半句的,忙扶着晉王妃去了晉王爺的書房。
傅城垣的確在書房中,象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子裡團團亂轉,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沉着冷靜。晉王趙天翼正皺着眉頭說道:“煦之,你幹什麼呀?多大點兒事,也就值得這樣,不是姐夫多嘴,弟妹這氣性也太大了些!”
“弟妹氣性大?王爺,也就是弟妹性子好,若換了我,只不定怎麼樣!”晉王妃怒衝衝的聲音傳了進來。晉王,趙天朗還有傅城垣又聽到晉王妃一聲怒喝:“都滾下去,這裡不要人伺候。”
趙天翼看向傅城垣,雙眉緊緊的鎖了起來,他了解晉王妃,若非真是氣着了,她再不能如此。
“煦之,你到底做了些什麼,若是不把姐夫當外人,你就直說,姐夫也好替你想辦法。”趙在翼沉聲說道。
說話間晉王妃已經走了進來,瞪了趙天朗一眼道:“天朗你出去,這兒沒你的事。”
趙天朗忙道:“是九嫂,九哥,傅大哥,我先出去了。”然後給了傅城垣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飛快的閃了出去。
趙天翼站了起來,看向晉王妃緩聲說道:“阿如,煦之做錯了什麼事,竟讓你如此生氣?”
晉王妃恨恨的瞪了傅城垣一眼,對晉王說道:“王爺,他,他這個不成器的竟然給自己的妻子下藥。”
趙天翼大驚,瞪着傅城垣,彷彿不認識他一般,愕然道:“下什麼藥?”傅城垣的黑臉已經漲成了紫黑色,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晉王妃恨聲道:“傅城垣,你個混帳東西,連這種事情你也做的出來,弟妹是你的妻子,不是那些個小妾,她又是那樣的性情,你怎麼能……你……”
畢竟當着晉王,晉王妃有些話不好說,晉王心裡也清楚,便對晉王妃說道:“阿如,你也別生氣,有什麼話慢慢說,我去吩咐人給你沏杯桃花茶順順氣。”說罷,晉王便挑簾走了出去。他也是真去吩咐人沏茶,不過這道茶足有半個多時辰後才送到,那時,晉王妃已經和傅城垣說完話了。
沒有晉王在跟前,只姐弟兩個,說話便敞開了,晉王妃先劈頭蓋臉的把傅城垣狠狠罵了一通,罵的沒了力氣,方纔說道:“弟弟,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怎麼能……唉,弟妹的爲人如何,你也該看的出來,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夫妻之間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非要鬧到這般田地,你看你成個什麼樣子,再看看弟妹,我今兒見了她,都不敢認了。你們啊,怎麼就不能讓我省省心?這倒好,不用別人生事,你們先自內亂起來,真真是氣死我了!”
傅城垣跪在地上,悔恨交加的說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看到玥兒這樣子,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姐姐……”
晉王妃一揮手氣道:“你別叫我,你做出這種事情,我可沒臉替你向弟妹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