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錦然早早梳洗過,就讓蘭芝將錦繡將從睡夢中喊醒。昨夜母親忽然開始嘔吐,錦繡一直照顧到深夜才睡,不免帶了些起‘牀’氣,從‘牀’榻上隨手抓起睡枕向‘門’外丟,蘭芝不以爲意,只當她是幾歲孩童,好生溫言哄勸着。
李錦然半天不見錦繡起來,親自去她屋子,恰好見到蘭芝哄錦繡的模樣,又見承歡眼睛泛紅,想來昨夜沒睡好的緣故。若是在平時,她便由她睡,可今日不同以往,周良又不是省油的燈,不能掉以輕心。好在錦繡鬧了陣子便也乖乖穿起了衣服。
考慮到紫鵑在二夫人那裡受了不少委屈,若是一起前去,她必然尷尬萬分,還會想起從前二夫人對她的種種不堪,索‘性’讓紫鵑留在梅苑照顧母親。沈信見紫鵑留在梅苑,便也想留下,李錦然想了想,去二夫人那也不會遇到危險,頂多是拉家常,沈信是個男人,自然不喜歡聽,於是將他也留下。
她只帶着錦繡與蘭芝去拜訪周良,到了琉璃閣時,已是辰時。幾個丫鬟見她們進來,將她們迎進屋,說二夫人帶着承歡陪丞相去吃飯了,還要再等一等,這一等就是等了兩個多時辰。
吃個飯自然不會吃兩個時辰,這是周良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想試試她有多大能耐罷了。可惜李錦然並不上當,依舊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等。結果周良沒等來,倒是等來了張蔚然。
張蔚然來琉璃閣就是要見舅舅的,見李錦然也在這裡,先是驚訝,最後轉爲喜悅,想起前些天他去梅苑看她,結果母親發了好大的脾氣,他才知道母親是不喜歡李錦然的。而琉璃閣都是母親的人,他擔心表現太明顯,倒是什麼也沒說。
李錦然見他‘欲’言又止,想起那夜趙澈說的話,張蔚然是李府上唯一一個真心疼愛她的親人,她自然不會讓他在母親與她之間難以選擇,她也不要他選擇。她連看都沒有看張蔚然,只溫柔的看着錦繡,輕聲的哄:“要乖啊,二孃一會就回來了。”
錦繡哼哼了兩下:“那姐姐等下要給我做好吃的。”她與李錦然配合十分默契,裝起傻來也很‘逼’真。
蘭芝捂着嘴笑:“二小姐,我做的就不好吃嘛,怎麼總惦記大小姐的啊。”
錦繡撅着嘴,歪着頭想了半天,傻氣十足,惹得二夫人那邊的丫鬟也都笑開來。
然而這笑聲卻與蘭芝的不同,那些嘲諷的意味錦繡自然是聽得出來,可是裝傻就要裝一輩子,她咧開嘴衝着那些丫鬟也笑開來,笑完之後還得意洋洋的看着李錦然:“姐姐你看我乖不乖,二孃教我,只要對着我笑的人,我也要對她笑,這叫禮貌。”
李錦然笑着‘摸’‘摸’她的頭,內心卻十分不好受。如今她們處在弱勢,需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走錯了任何一步,都可能面臨危險。
思緒萬千間,外面就傳來二夫人的聲音:“錦然生了病,又纔好,怎能讓她等這麼久。”不過多時,‘門’就打開來,張媽媽一臉討好的對着二夫人笑,二夫人卻不看她,目光看着李錦然,柔聲問:“好透了麼?”
張媽媽小心攙着二夫人,二夫人微微側目看向李錦然,臉上雖掛着笑,卻未達眼底。二夫人見李錦然面‘色’紅潤、哪裡有前些天要死不活的狀態,當時將李錦繡跟大夫人放到她身邊,不過也是權宜之計,她甚至希望那一家子最好都得了瘟疫,結果李錦然居然好了。
二夫人站在屋子裡,並未就坐,李錦然見狀將錦繡拉了起來,十分乖巧:“恩。”
二夫人又道:“是來見舅舅的吧,舅舅在老爺那,喝醉了酒,就在他那睡下了。”說完她看了眼張媽媽:“老張,你也是的,錦然要來看舅舅,你怎麼也瞞着不報。”
這樣一來,兩個時辰都沒回來的原因都怪在了張媽媽身上。可張媽媽就算再有本事,也只是個下人,做什麼事說到底還是要二夫人授意才行。李錦然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拆穿,她不能跟二夫人鬧翻,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見張媽媽配合的陪着笑臉,順口接到:“二孃,我們沒有等太久,不必怪張媽媽的。”
果然二夫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她的衣食住行,看似噓寒問暖,其實不過都在做戲,現在看戲的人只有張蔚然。就算張蔚然知道二夫人不喜歡李錦然,卻不代表他知道二夫人對李錦然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