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忍不住覺得五哥極爲厲害,但凡良辰提起誰,京城裡頭凡是叫得上名字的,他不說如數家珍,卻也必定知其出身及現如今是怎樣的。
只聽得五哥問起夏婆婆,良辰略略皺了眉頭,自不是不願與五哥說,而是她其實也不解夏婆婆爲何會幫了她,莫不是真如她自個兒往常所想一般,看着她便覺討喜不成?
無奈,便是如實將與夏婆婆兩次打交道說了來。
蕭瑜聞言皺了眉頭,稍一思索,卻是轉向元寶,輕聲問道:“元寶,你注意到那夏婆婆柺杖上頭的毒,可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元寶正一口茶一口點心吃着,聞言嚇了一跳,忙放下點心不敢再吃,師姐叫他等着待會兒用飯,生怕他吃多了點心吃不下飯。
一旁的花錚抿脣笑着遞過帕子給元寶,元寶有些心虛地拭了拭手,便是沒理師姐的視線,直接看向五哥道:“五哥,那婆婆的柺杖上頭的毒很是厲害,師父曾說過,南夏有兩種毒叫人聞風喪膽,‘上窮碧落下黃泉’。”
“你是說,那毒是兩種之一?”蕭瑜到底不笨,一聽這話便是意識到其中意思。
元寶點頭,繼續解釋道:“那兩種毒,一名爲‘碧落’,一名爲‘黃泉’,師父說黃泉如今早已失傳,有將近五十年江湖上不曾有人見過,唯‘碧落’留下來,卻是隻有南夏毒王纔有。”
“所以你說,夏婆婆那毒是‘碧落’,夏婆婆便是南夏毒王?”良辰嚇了一跳,茶杯胡亂放到一旁便是緊盯着元寶問,她莫不是無意間結識了南夏毒王不成?這可算得什麼運道,結識師父已然叫她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了樂爲仙最新章節。
元寶搖頭:“不是,南夏毒王是男人。可夏婆婆定是與他結識,亦或其它,據聞南夏毒王性情乖戾,他的毒從不給外人,如今夏婆婆那裡卻有。”
良辰與蕭瑜聞言沉默,卻都不曾懷疑元寶的話,若說誰小小年紀便是叫他們信服,怕也就是元寶了,自是指在醫術之上。
毒王,夏婆婆。黑衣人,夏婆婆不屑一顧的態度,良辰皺眉思索。這些無不顯示着夏婆婆身份的不同尋常。
可爲何南夏人一個一個都到了大周來?南夏的毒,黑衣人,夏婆婆,一樣一樣現身大周,現身在良辰面前。
“莫要擔心。我與夏婆婆不過無意相識,且她瞧着不似對我有敵意,想來即便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也未必會對我們不利。”瞧見兩人有些擔憂神色,良辰便是開口安撫道。
話雖是如此說,可良辰自個兒都不大相信。若是毫不相干,爲何會一直跟着到了京郊?
“小姐,福雅縣主送了信來。”良辰雖說得輕鬆。心裡仍不由自主琢磨夏婆婆的來頭及來意,正想着,花錦便是掀了簾子進來。
“這麼晚?”良辰挑眉,一邊伸手接了信一邊說道。
福雅從來都是上午送信,按着她的說法便是有一晚的時候可以好生寫。若是忘了什麼次日一早還儘可以添上,因而如這般晚的還是第一次。便是叫良辰有些好奇。
也不避着蕭瑜及元寶二人,良辰便是自顧自展信看了起來,
不足兩頁紙,上頭是福雅略略有些龍飛鳳舞的字,見字便可想到她伏案寫信時的情形,想必定然是心裡有些查到消息的興奮及不知良辰會作何打算的忐忑。
良辰從頭至尾認真讀了,這纔將信放在一旁的桌上,手無意識敲了兩下。
蕭瑜及元寶二人也不催着詢問,知她是在想事情,便都靜靜等着,卻是良辰自個兒很快便是回過神來,看着兩人笑道:“這回,咱們的鋪子可熱鬧了。”
元寶面露好奇,兩眼直盯着自家師姐,蕭瑜卻是不動聲色,便是等着妹妹開口解惑。
良辰笑:“青州兗州說遠不遠,說近可也不近,姜大人的手,怎麼就伸過去了?”
把信順着桌子推到了蕭瑜面前,任他拿起來細細看了再轉給元寶,良辰忽而轉頭對仍侍立在身後的花錦道:“跟江左江右說,查查北街拐角那家‘錦繡閣’裡頭一個叫做袁和的賬房先生,另外也去找了許護衛,叫他把這些日子查得的關於府裡綢緞鋪子的消息都報過來。”
“是。”花錦今兒個一直跟着,自是知道小姐爲何要如此吩咐,便是點頭應了,躬身退下。
“袁和?”蕭瑜聞言擡頭。
難得也有蕭瑜不認得的人,這人雖是蕭家鋪子裡頭的賬房,可這樣一個小人物,必然不會得了蕭瑜的注意,便是好奇問道:“辰兒,這袁和可是有什麼不對?”
聽得說是自家鋪子裡的,尤其還是個賬房,自來與銀子打交道,錢財最易迷人眼,蕭瑜便不由想着,怕不是這人私下裡打了銀子的主意,這才叫妹妹如此在意?
“是有些不對,可如今還不知是好是壞。”良辰有意賣關子,實則也是實話,她確實還不曾曉得袁和這特別是好是壞,因而纔會叫人去查了。
“師姐?是咱們上午見得的那什麼都會的賬房先生?”元寶聽得師姐說了這名字開始便是努力回想,此刻終於在今兒個見過無數人中想起這有些不同的人來,便是好奇問道國手丹醫全文閱讀。
良辰點頭,元寶所言不差,便是那人,良辰初見之時便覺得,這人定是深藏不露的,便不知爲何會僅僅做了個賬房先生。
“真是這人?”元寶見得她點頭極爲高興,便是轉頭看着蕭瑜,將自個兒所知如數告知道:“五哥你不知,這人可真是厲害,初初我們見得是他在理帳,後來那鋪子裡來了幾個人,師姐便是帶着我們趁亂去了鋪子後頭,那後頭院子正有人染布裁衣,那賬房先生不知何時也去了,他竟什麼都懂,便是時不時指點幾句,卻也不曾直說,只旁敲側擊,卻是句句直中要害,顯見得是本事極大的,與那些人真真是不可相提並論的。可待瞧見咱們在一旁看着,那先生卻是不聲不響便走了,好似方纔並不曾有人一針見血說出染布裁衣時的毛病一般。”
聽得元寶興高采烈如發現寶貝一般說了,蕭瑜這才釋懷:“這麼說,咱們家裡鋪子有滄海遺珠?”
“只怕不是滄海遺珠,咱們鋪子說不得成了‘大隱隱於市’之地了。”良辰笑,經得元寶這一說,良辰先頭不曾細想的,這會兒越發覺得此人非同尋常,說不得被她發現了,是個大收穫也說不定。
“對了,五哥,若是有必要,我怕是要青州兗州一行了。”見得蕭瑜又低下頭去看信,良辰便是趕忙說道。
許護衛與江左江右那裡的消息還不曾過來,可良辰仍是提前說了給五哥聽,若真有此一行,也不至到時突然說了叫他吃驚。
“你要出京?”蕭瑜果真很是驚訝,知道妹妹大膽,可一個女孩子家竟是打算出京 ,他卻是不曾想到的,他聽得出,妹妹說與他聽,並非是要他相陪,而僅僅是告知一聲。
“要看情形,能簡單解決自是最好,若是不行,我必然還是親自走上一趟的好,畢竟這後頭牽連甚廣,便是叫誰去,只怕也不如我自個兒盡心的。”
蕭瑜又瞧了他一眼,便是又低頭看完了信,這纔將信遞給元寶,皺眉沉思了片刻道:“去便去吧,只若是確定了,便提前告知我就是了。”
良辰忙笑着點頭,此去雖算不得路途遙遠,可說不得會遇到什麼,良辰向來喜好未雨綢繆,自然不怕跟着的人多了。
這廂將良辰元寶幾乎將一日之事盡數說了與蕭瑜聽,那裡花錦幾個也端上了熱乎的飯菜,良辰揮手叫她們不必伺候着,也下去吃口熱飯就是了。
屋子裡頭便是隻剩下三人,好在三人向來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沒人在一旁伺候着反而更爲自在,自然,也是體諒她們跟着奔波一日的辛苦。
“啊,方纔忘了問大師兄,也不知於大人如何了?”良辰方端起碗筷,便是忽而出聲道。
被大師兄一打發,良辰便是直接帶着元寶回來,竟忘了還惦記着要問了於大人那裡是否有起色。
雖說每日裡也有江左等人傳來消息,到底不如自個兒親自去看了問了的好,加之於大人說了要來找爹爹,良辰從不曾忘了這最爲關鍵的一點。
偏於大人留下這一句話便是沉睡不醒,唬得良辰一直心裡頭有些不安,到底什麼事使他被人重傷至此,又在性命垂危之際還要找了爹爹,都叫良辰百思不得其解。
“不若師姐有時間咱們再回去一次便是。”府裡頭元寶便是都叫他們表哥表姐,一旦沒了外人仍是叫師姐,聽得師姐如此說,元寶便是馬上開口道。
蕭府自然住着很是舒服,元寶住在極好的院子,每日裡有小廝丫頭伺候着,再爲自在不過了,可元寶到底是在回春谷長大,便是離開沒多久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