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寒金?
世間流傳着一個傳說,創世之初,天涯海角的地基不穩,時常因爲雲浪翻騰而天搖地動,偏偏帝月大神和另外一位創世大神總是因爲不和大打出手,更加加劇了天地的晃動。
滄雪大神無計可施,只好從自己身上剔出一塊骨頭墊在了天涯海角,徹底穩固了地基。
兩位大神得知後,愧疚不已,合力在四海八荒找到了一塊堅硬無比的金石,注入開天闢地前的鴻蒙之氣,以兩人的精血滴入其中,淬鍊出了可永世不朽的奠基石墊在天涯海角,爲滄雪大神取回了神骨。
後來這塊奠基石在天涯海角汲取了千年寒氣,變成了天涯寒金。因爲地基漸漸穩固,天涯寒金的存在反而成了累贅,帝月大神就去取了出來,並且用它親手煉製出兩柄絕世神兵,懾日做了他自己的佩劍,斬月則送給了滄雪大神窀。
但是上次煉器大會上銀衣公子忽然出現聲稱這兩柄神劍是他的所有物,這就是個謎團了,也不知道這創世大神的佩劍是如何遺落到人間,又是如何到了銀衣公子手上。
反正這世間遺落的少數天涯寒金大抵是帝月大神在煉製完神劍後剩餘的邊角料,隨手拋到了人間的妲。
大神就是奢侈,邊角料都是價值連城的至寶!
谷靈溪吃了鱉,又不肯認,嘴硬道:“誰能肯定她這個就一定是天涯寒金?”
各家長輩們真是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之前不知道的無心之失也就罷了,可她這句話可真就說得蠢了。
小廝碧桐嗤笑,大聲道:“胸大無腦說的就是你,谷靈溪你豬腦子吧?金老太爺可是煉器世家最頂級的煉器師,他會分不清破銅爛鐵和天涯寒金的區別?對吧,神棍!”
易九陽平平淡淡道:“金老太爺乃煉器師中的北斗,自然不會錯。”
他的附和倒是讓碧桐喜出望外,咬着指甲喜滋滋的,這神棍生氣歸生氣,關鍵時刻還是會出來挺她的,真是不錯!
繼天涯寒金之後,如夢又奉上了一排七粒通體碧綠的丹丸。
北司醫族出席的三長老立刻身體前傾,“上三品丹藥?!”
就如同金老太爺能辨別出天涯寒金一樣,三長老北司東明的判斷立刻讓衆人面露驚駭,眼巴巴望着那七顆丹藥垂涎欲滴。
有谷靈溪這個前車之鑑,這回再也沒有人敢輕易質疑。
如夢冷漠的聲音倨傲道:“七品碧蘿丹,一粒勝過百顆滾雪,七顆碧蘿丹同時服用便是七星連月,可活死人,肉白骨,視個人修爲資質,少則增添一甲子修爲,多則……上不封頂。”
先有天涯寒金,再有七顆七品碧蘿丹,兩樣至寶已經讓人豔羨不已,而就在繼這些之後,其他天罡又接連送上六樣至寶,樣樣不俗,讓世人真正見識了傲世天門雄厚驚人的財力。
“這夜蒼穹好大的手筆!”
“這天底下的好東西都被傲世天門給弄去了吧?!”
“這可是給足了連城朗月這個新任盟主面子了!”
“連城家行事一向拘謹保守,不願輕易大動干戈,所以經常被人騎到頭上,但是傲世天門卻是不同,以後別人要想在連城家頭上撒野,起碼也要考慮考慮傲世天門這尊煞神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千秋揚眉睨着連城朗月,“連城盟主,這些賀禮可還滿意?”
“夜尊主厚禮,朗月受寵若驚!”
什麼賀禮不過都是身外物,擺在旁人面前充場面罷了,千秋,對我來說,你能站在我面前便是最好的賀禮。
一場萬衆矚目的典禮,與其說是武林盟主接任大典,倒不如說是連城世家與傲世天門的結盟大典,各方勢力幕後不爲人知的計劃也將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發生洗牌。
典禮過後,各家紛紛告別,東方琰欣賞地看着連城朗月和千秋,稱讚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見到兩個前無古人的曠世奇才,朕真是不枉此行了,可惜呀,朕國事太過繁忙,真是期待下一次見面。”
送走了東方琰,千秋低聲對連城朗月道:“這個人,不簡單!”
“嗯,藏得很深!”
“確實不簡單啊!”
一個腦袋忽然橫亙到兩人中間,千秋扭頭,兩雙極其神似的眼睛對上,千秋率先避開。
連城深秀不滿了,趁着沒人壓低聲音道:“喂,你這丫頭,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好歹也是你爺爺,你知不知道?”
千秋直截了當,“你多少歲?”
“啊?大概……我算算……今年應該是三……三百……三百幾來着?活得也久了,我都快忘光了……”
三百多歲啊……
千秋忍不住眉腳抽搐,故意用嫌棄的目光把他從頭打量到腳,毫不客氣道:“毛頭小子!”
連城深秀感覺自己的小心肝深受打擊,想着是不是該把這丫頭綁起來,好好教教她什麼是尊老愛幼。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飛也似的奔到了千秋面前,抓着她好一番打量後才鬆了口氣,看着她紅了眼睛,“夜丫頭啊,看見你好好的,老爺子我開心呀!真的真的開心呀!”
金老太爺說着重重拍着千秋的肩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老太爺,勞您掛心了!”
兩人正說着話,連城深秀忽然趴在了千秋肩上,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瞪着金老太爺,驚呼:“金鑷子!你怎麼會老成這副德行?兄弟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連城朗月眼睛一陰,毫不留情地把他從千秋肩上扒離。
連城深秀回瞪:臭小子,佔有慾還真強!
聽到這久違而恥辱的稱呼,金老太爺皮笑肉不笑,“小秀秀,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老不修?年紀一大把了還把自己變得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你臊不臊?你讓小輩們怎麼開口管你叫爺爺?”
千秋和天罡們連連點頭贊同,可隨即,他們意識到一個問題,金老太爺這麼說,意思是其實他也和連城深秀一樣保有年輕時的容顏?
鄙視,兩隻老妖精!
連城深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小秀秀這稱呼和秀兒根本沒什麼兩樣,都不怎麼中聽,他一把拉着金老太爺就走,“來來來,金鑷子,咱們兄弟幾十年沒見了,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去,我知道有個地方藏着幾罈好酒……”
“尊主,我們是不是也該動身了?”
連城朗月道:“不急,離瓊花宴還有些時日,不妨在莊上住一陣子。”
千秋正猶豫,就在幾步之外,谷家人和傅家人結伴離開。
傅雪柳小心翼翼地對谷靈溪道:“靈溪,這下我們是不是該回南茲專心爲瓊花宴做準備了?”
“那是當然,這次瓊花宴本小姐勢在必得,只是可憐了葉梨若,全家被人殺了不說,男人也被仇人搶走了,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個可憐蟲,還是別人太不要臉……”
傅家人生怕這個沒腦子的蠢女人得罪了傲世天門,連累他們,可是他們又不敢多說什麼,但就算谷家長老呵斥,可谷靈溪卻仍舊不知道收斂。
她是故意提高聲音的,歃血衛、天罡們殺氣騰騰地瞪向谷靈溪,蠢蠢欲動,這女人三番四次對尊主不敬,找死嗎?
連城朗月慢慢合攏着摺扇,長髮被周身的流溢出的氣息拂動,“谷小姐,你出言對我連城山莊的貴客不敬,對傲世天門一門之主不敬,可是在損傷武林和睦,你說本座是該在你美麗動人的臉上劃一個口子,剝奪你參加瓊花宴的機會好呢,還是敕令谷家召開一次懲罰大會,在天下人面前公開處決你好呢?我想……百姓會很樂意看到那一幕的!”
千秋按住了他的手,整治谷家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個節骨眼,如果她輕易被谷靈溪這種貨色挑動神經,那未免也太孩子氣了,狗咬人人咬狗最愚蠢了。
可是她攔得住連城朗月,卻忽視了一個人。
“連城朗月你跟這種賤女磨磨唧唧廢什麼話?她這種豬腦子說多少次也不會明白的!谷靈溪,姑奶奶今天不把你揍成豬頭,我就不叫碧桐!”
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之時,小廝打扮的碧桐也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一個飛躍就把谷靈溪摁到了地上。
“荼翎仙子,靈溪她小孩子心性,莽撞衝動,心直口快不懂事,還請不要跟她一般計較!連城盟主,夜尊主,靈溪多有得罪,還請二位海涵!”
谷、傅兩家紛紛出面求情,可碧桐“咔嚓”一聲折斷了谷靈溪的手腕,一片烏漆抹黑的影子立馬從她的手腕脫離,在地上移動,可再一看去,那哪裡是什麼影子,根本就是一羣噁心的小毒蟲。
“去你孃的,噁心死了!”碧桐碧羽扇扇蒼蠅似的隨手一扇,毒蟲立刻化成了灰燼,“小孩子心性?敢情你們谷家的小孩子都是這麼‘天真可愛’哈?心直口快,意思就是你們覺得她說的都是對的?”
“我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哼哼!”碧桐騎在谷靈溪身上,漂亮的碧羽扇一下一下地在她面前扇着,一把碧羽扇不知淬了多少毒藥毒蟲,不管谷靈溪如今修爲進步得多麼神速,早就被碧桐收拾得不能動彈了。
“谷賤人?谷sao貨?谷毒婦?嘖嘖嘖,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上回把你那破鐵環扔進茅坑裡還不夠,你是不是被男人玩兒多了,惹上什麼怪病了,總是皮癢癢啊?嘿嘿,你早說嘛!”
說罷,碧羽扇往腰上一插,兩手左右開弓,一頓拳頭噼裡啪啦地就往谷靈溪頭臉上招呼。
“我讓你罵,我讓你污衊,我讓你嘴賤,把你打成豬頭,看你怎麼參加瓊花宴,哈哈哈哈,不對不對,你也可以用狗尾巴花或者牛屎花的名字去,到時候我肯定給你捧場!”
她打得痛快,別人看得也痛快,別說天罡和歃血衛們了,就連傅家人眼裡都掩飾不住的快意,大概就只有谷家人覺得臉上無光吧?
千秋勾了勾嘴角,雖然她是懶得爲那種人浪費心力,不過有時候有碧桐這隻手,這麼出口氣也確實是心情順暢。
千秋向連城朗月靠了靠,低聲道:“谷靈溪雖然可憎,不過有一點倒是提醒了我,你這麼公然出牆,就不怕葉梨若醋意大發,命令葉家那些商鋪主事們舍你而去?”
“呵,她不會,也沒有那個機會,葉家都已經不復存在,何來的葉家商鋪?在你把貔貅商印送來後沒多久,葉家商鋪就已經集體換血了,若非如此,葉家那些主事又怎會乖乖把銀子交到西漠?日後我又怎能把商鋪從西漠那位手裡重新拿回來?”
“西漠?”
“打仗需要銀子啊,怎麼?對我這個決定不滿意嗎?我以爲你會開心。”
千秋笑而不語,其實她在把商印送給連城朗月之前本就想着是不是該給西陵御殿下的,只是幫歸幫,她也要考慮將來,殿下那個人,她不敢保證將來他爲了雄圖霸業不會反過來吞噬連城家和其他家族。
因爲不敢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她才把包袱丟給了朗月,果然,他的辦法再合適不過,而且恐怕也只有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悄無聲息地大換血。
“我走了,南茲再見!”
“真的不留?”
“呵,等你把我的臥雪園重新修好了再說吧!”
正主都走了,谷家人無可奈何,只得向易九陽求助,都說近來易家主跟荼翎仙子交情匪淺。
谷家人無奈,易九陽更無奈,默然上前,把正打得手疼的碧桐拎了起來,“該走了!”
谷家人看清了谷靈溪的模樣,一聲驚呼:“靈溪——”
易九陽大概想像得到,他手裡這個麻煩精把人家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打成了何等慘樣。
不過……
幹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