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高級靈術師意識交匯,心照不宣。
或許,宗相大人留下的靈印能派上用場了!
“奉吾等之身,護吾神永安!衆弟子,你們可準備好了嗎?”
“爲吾聖宗,弟子無悔!”
從他們選擇做上純修靈術師的那一刻起,身上的靈力、得到的榮耀,無不是聖宗恩賜,此生,這性命早已奉給聖宗,至死無悔。
數十道靈魂離體分化,開始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甌…
“快說,你到底是如何得知這憫生渡魂咒的?”
在“緋女”伸手抓千秋肩膀的一瞬,她驀然睜開了眼睛,上身後仰。
“黃泉渡死,彼岸往生!”
最後一句咒語脫口而出的剎那,整個血海幻界翻天覆地地變化。
海上潮起潮落,卻是清澈無比,岸邊烈火依舊,花海卻在烈火的焚灼中不再凋敝,反見濃烈華豔,美麗絕倫。
一股巨大的力量護持着五道靈印,以迅雷之勢***兩人中間,刺目的五色靈光阻隔了“緋女”的視線。
力量衝向“緋女”的剎那,五道靈印則反向飄向千秋,護她魂魄周全。
千鈞一髮之際,千秋一手吸納,阻止巨力襲向緋女,一手把靈印打向緋女的身體。
“啊——”
東方琰有着十分強烈的執念,他一心只想知道答案,加上千秋的靈印襲擊太突然,讓他根本來不及防備,靈印就那麼直接打進了體內。
淒厲的慘叫聲,昭示着靈魂被撕裂般的痛。
直到那抹緋紅的身影消失,東方琰都沒來得及問出答案。
然而——
緋女的消失並沒有讓千秋感到如釋重負,她本來是想借靈印抓住背後那雙魔眼的主人,可現在……
她看了眼手中緊握的巨力,毅然轉身。
找到玄灝這些人的時候,他們仍然標杆一般堅守在靈陣的各個法位上,可只有千秋清楚,那些不過是一具具軀殼。
爲了保護她,這些靈術師們不惜犧牲自己的靈魂,凝聚成了她手中的這股巨力。
“聖宗?”
再次睜開眼睛,靈術師們一眼看到千秋,不禁訝然,他們……沒死?
可是……聖宗的眼神……好可怕!
千秋語氣冰冷帶怒:“你們可知道,如果本尊剛纔用那股力量攻擊了對手,你們此刻便是一具具屍體!”
靈術師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可千秋的目光讓他們猶如芒刺在背,個個大氣不敢出。
此時,幻界正在逐漸瓦解,阻隔幻滅,各大世家的人也都現出了身形。
千秋不便再多言,只是低聲訓道:“本尊不是拿他人性命當盾牌的自私懦夫!這種事情,本尊不希望再有下次!”
剛剛脫困的世家之人一看到御龍府的靈術師們,頓時喜上眉梢,仿似有了主心骨。
“多虧有諸位尊師在此,我等才能脫險,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是啊,要不是這次勞動御龍府尊師大駕,我們這些人恐怕是沒命走出這裡了!”
衆人一邊感恩戴德,一邊心裡又是感嘆,這御龍府平常很少干涉紅塵俗世,這次會一次性派這麼多人前來,真是罕見。
玄灝等人一早接到指示,暫時不把千秋供出來,此刻也只能敷衍着。
千秋站在靈術師末尾,事不關己地掃了眼寒暄的人羣,開始環顧四周。此時的幻界中,很多景物都在逐漸變得透明,慢慢消失。
一朵赤紅色的花朵從空中落下,順着她的衣襬滑到腳邊。
她怔了怔,俯身拾到手中。
“尊師,看到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葉聽風忽然和羅晟跑了過來,她隨即又面露愧色,“本來是想助尊師一臂之力的,可如今反倒又蒙尊師救了一回,尊師的大恩大德,聽風沒齒難忘!”
千秋淡淡一笑,拉起了兩人的手:“知恩圖報,心存仁義,你們會因這份善念而得到福報!”
葉聽風和羅晟不解地看着她的舉動,只覺她那雙眼睛裡滿含深意。忽然,一點靈光悄無聲息地注入他們體內,兩人驀地睜大了眼睛,錯愕萬分地看着千秋。
這是……
千秋避過其他人的耳目,給兩人傳音道:“靈泉開啓,靈術已授,能悟到何等境界,全看你們個人天資,這是你們的善緣。”
“尊師,呃不,那個……您……您是……”
能輕易徒手爲人開啓靈泉的,聽說只有御龍府聖宗一人,而在一年前的施醫大會上,人人皆知夜蒼穹便是……
在兩人錯愕之時,千秋已經轉身走開了。
她悵然地看着手中的彼岸花,揚手,花落。
人人都說彼岸花是死亡之花,是寓意災禍的魔花,可這花最初出現時卻不是因爲死亡。
花開彼岸,渡死往生,這花——是
tang神賜的救贖!
甘墮地獄,生長在最黑暗的黃泉路邊,爲迷茫悲傷的孤魂指引輪迴的方向,曼珠沙華,其實是最聖潔善良的花!
“你們快看!”
幻界消失前的最後一剎那,人們看到了至爲震撼的一幕,那是令他們一生都不曾忘卻的情景。
萬魂超度。
清澈無邊的海面上,千千萬萬的遊魂脫離苦海,在漫天緋紅色花朵的護送中通往輪迴。
“日月以時,旋生旋滅,執溺夢幻,罪業苦海……”
看着眼前情形,千秋不禁喃喃自語,眼神中透着迷茫。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所經歷的人生,又是否也該看作一場夢幻?無論如何沉溺,如何掙扎,終將旋生,又旋滅?
萬魂得以超度,幻界徹底消弭瓦解,人們這才發現,原來這幻界就設在一座恢宏空闊的石宮內。
石宮之中金銀滿地,珠寶成山,明晃晃的光芒炫目不已,叫人眼花繚亂。
千秋和靈術師們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們想盡一切辦法、儘可能多的把財寶收入囊中。箱子裝不下了就找袋子,袋子撐滿了,又把衣服脫下來包裹,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狂喜,興奮。
玄灝搖頭輕嘆:“哎,剛出生死門,便又恢復如初了,人啊……”
千秋神情淡漠,滿眼的失望蒼涼:“你說,他們此刻是否真的很幸福?”
“只能說,人非聖賢,得己所求,他們如此也是難免。”
千秋聞言,不禁挑眉看向他,玄灝正疑惑,她卻釋然地笑了。
“呵,這話倒是實在,說起來,做完了聖宗,我也該做回我的凡人了。”
說到最後,她的眉眼間染上了一絲別樣的光芒,也不知道是被滿地的金銀珠寶映出來的光,還是胸有溝壑的慧光……
一行人滿載而歸,剛走出石宮沒多遠,南風五老便風塵僕僕地趕來。
他們先是目光焦灼地在人羣中搜尋了半天,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要找的人。
“哎?你們五位長老怎麼會現在纔到?看你們一身是傷,想必是也遇到了那些陷阱吧?”
“呃,呵,是是……你們這是……”
世家中有不少和南風五老熟絡的,主動上前和他們打招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對南風離的心結仍在,千秋難免對他們留意了幾分,總覺得南風五老的神色有點異常。
他們這些人在這沙漠裡前前後後已經耗了十幾天了,水糧漸少,而馬匹車輛現在又載了太多的金銀珠寶,走得越久,就越成負擔,馬也好,人也好,早已筋疲力盡。
中途,玄灝等人曾建議他們把財寶扔了,免得累贅,遇上沙暴更是自顧不暇,可終究誰也捨不得。
走出西漠腹地,又走了一天,眼看黃昏日斜,人們個個口乾舌燥,又累又餓,渾身都快散了架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得歇會兒!”
“我看大家不妨就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吧,反正今天再怎麼趕也不可能走出這沙漠的。”
其他人都好不到哪裡去,聽到有人提議,也立刻停下了腳步。
千秋從一個水靈宮弟子手中接過水囊,看着人們或坐或躺,精疲力盡,她卻是神清氣爽地抿了口水,又若有所思地望向遠方。
這裡離紫旌神策軍的大本營可是近得很呢!
“嗯?”
忽然,她輕嗯一聲,望向遠方的目光一定。
很快的,其他人也發現了動靜。
轟隆隆的鐵蹄聲不斷逼近,望眼看去,遠處遮天蔽日的沙塵中,一面面紫色旌旗漸漸露出了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