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紈絝要在江南府擺酒?
江南府那是什麼地方?江南第一大家,南風世家的主府邸,又不是他連城家的後花園,豈能容得他胡鬧?
不過有連城紈絝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鬧翻天的大熱鬧,真到了這一天,整個江南幾乎可以說是萬人空巷,不僅遠近各地的百姓跑來看熱鬧,就連各大世家家主級別的人都來了,可唯獨連城家和葉家竟是一個人影也沒見着。
江南府門外人頭攢動,這是喬越父女和南風家上下都沒有料到的,家醜不可外揚,他們很想把聚集在門外的人統統趕走,可是那些世家家主管事要怎麼趕?
嚴陣以待的南風家人頭痛不已鈐。
“哎,快看快看,各家來了這麼多管事的,這連城千秋今天如果真的鬧翻了天,還不得被扒了皮?”
“是啊,這連城千秋可真是夠蠢的,這些個世家早就眼巴巴地想除掉他這個眼中釘,只是一直苦於沒有個明面兒上的藉口,他倒好,主動送上了門,簡直是找死,大鬧南風家,這次別說是連城莊主,就是連城家的老太爺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了他!洽”
“可是還有那位醫仙聖君大人護着他啊,哈,有的看了!”
……
“快聽,好像有簫聲!”
嘈雜的議論聲中,簫音如絲,由遠及近,人們紛紛想起了一個白衣少年腰間總是彆着一支看似價值不菲的銀簫,可是轉而他們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呢?那把簫再好,充其量就是個裝飾,連城紈絝怎麼會有這般驚絕的技藝?!
秋日的曲調悠長而蒼涼,含着凜凜的肅殺!
“秋風寒,秋水漠,離離秋心愁上仇。哎,我的阿離血仇難報,整日悶悶不樂,小爺我看着心疼不已,所以,喬越,小爺要借你的命博美人一笑,你今日就大度些吧!”
玩世不恭的語調含着輕慢戲謔地笑意,卻莫名地叫人頭皮發緊,天邊一襲清雪白衣在寒涼的秋空留下一抹絕色的影,並行的玄衣獵獵,蕭索肅殺彷彿要與秋風融爲一體。
一黑一白,相反的色彩意外地和諧。
兩人踏着絕妙的輕功翩然而落,絕世的風華綻放在世人眼前,如妖似仙,冠絕塵寰。
“那……那是誰?”
“應該……是連城……千秋……吧?”
是嗎?眼前擁有絕世輕功、風姿綽約的傾國少年……是那個有頭沒腦、動不動就病歪歪還極其好男色的……
連城千秋?
驚爲天人的連城千秋!!!
慕天卓瞪着那言笑間睥睨萬人的白衣少年,滿眼驚豔,他一直好奇爲何表弟會與初見時那溫文有禮的形象截然不同,現在看來,他竟是一直在僞裝!
在場有不少高手,在這個全然陌生的連城千秋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勢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喬越心中一沉,袖下雙手緊握成拳。
失算了,失算了,千算萬算,終究是漏算了連城千秋這個萬萬沒有想到的變數!
好個連城千秋,好個連城千秋!
而這時,南風家的長老們也在怔怔地打量着南風離,七年了,當年那個被他們引以爲傲的孩子如今已長成了翩翩少年,一身光芒讓人移不開眼,離兒,這是他們曾經傾注了多少心血與寄望的驕傲啊!
喬越見長老們果然對這個子孫動了憐憫之心,暗自給了南風軒一個眼神。
南風軒會意,陰冷一笑,上前揚聲道:“南風離,當年你弒父殺母,奪取三寶,實屬大逆不道,萬死都不足以謝罪,如今你又毫無廉恥之心給人做男寵,丟盡了南風家的臉面,你竟還有臉回來?“
南風軒的話給了長老們當頭棒喝,果然,他們一個個陡然變了臉色,曾經的驕傲,如今卻是大逆不道的孽子!
而南風離的身份解開,無異於掀起了驚天巨浪,衆人皆道難怪這少年如此不凡,原來……連城千秋的男寵竟然是南風世家的嫡系獨子!
南風離一記冰冷的眼神射向南風軒,“你算什麼東西?有資格在本公子面前開口嗎?”
說罷,寒氣逼人的掌風猝不及防地擊向南風軒,南風軒一個小小的地幻中級,哪裡吃得住天幻天馬的攻勢?當即一口心血嘔出,倒在地上空喘氣,再也動彈不得。
衆人驚歎不已,這南風離隱忍這麼久,甚至不惜以男寵這樣卑賤不齒的身份現於人前,實是有備而來啊!南風軒這個鳩佔鵲巢的義子跟人家正牌嫡子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擊。
是微雪凌風掌!
喬越貪婪地瞪大了眼睛,當年南風紹果然把掌譜交給了自己的兒子!
微雪凌風,風雲變色,這南風家鎮宅的不世絕學他一定要得到!
南風離垂眸望着遠處的南風軒冷聲道:“哼,憑你,也配在名字前冠上‘南風’二字?”
“逆子,他不配,難道你就配嗎?你竟敢一回來就在江南府逞兇鬥狠,今天南風家就當着天下人的面清理門戶,從今往後,南風家的族譜上再也沒有南風離這個子孫!”
南風離雙眉緊鎖,沉痛地看着說話的三長老,“三爺爺……”
南風三長老痛心疾首道:“不要叫我三爺爺,當年那個跟在我們身邊聽話懂事的離兒早就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你要是還記着一點南風家的養育之情,就把三寶交出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南風離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乾澀,竟是發不出一點聲音,原來他身邊之人對他所說都是真的,五位爺爺也都受了喬越的矇騙,以爲當年之事是他做的。
爲什麼……連看他長大的長老爺爺們都不相信他,反而要相信喬越這個狼子野心的外人?
以前,每當心情失控時,他都會握住墨龍吟,那是唯一能給他帶來安慰的東西,可是現在,當他無意識地去握劍時,纔想起,他把墨龍吟弄丟了,他真的不配做南風家的子孫。
就在他一片茫然時,手被人緊緊地握住,那隻手很柔軟,很纖細,卻並不溫柔,甚至捏得他手骨發痛。他愕然側臉,只看到身邊之人目視前方,眼神堅若磐石,整個人好像一個發光體,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千秋輕輕嗤笑,“你們南風家還真是有意思,找個狼子野心的外人做家主,卻對親生骨肉喊打喊殺,你們口口聲聲說阿離自小跟着你們,言傳身教,言傳身教,你們對自己的言行沒信心,對自家正統嫡出的子孫沒信心,反倒是對一個外姓人深信不疑,小爺倒是奇怪了,喬越有本事偷墨龍吟,難道還有本事把你們幾個老頭子的腦子也偷出來換成豬腦?”
三長老怒不可遏地指着千秋喊道:“你……我們南風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連城家的臭小子來管!離兒,你要是還有本心,現在馬上過來!”
南風離面露難色,卻紋絲不動,掌心的痛提醒着他,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他不能讓南風家再受喬越擺佈。
“呵,七年前一個少年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是小爺我在雪地裡撿到了他,他是我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空有五個爺爺,卻個個老糊塗,沒一個給他做主,我要是再不疼愛他,他豈不是又成了無家可歸、無親可依的小可憐?”
說話間,她故意翻轉着掌心,四顆硃砂明豔絕倫,刺得世家人們心驚肉跳,腦海中不斷反覆着那個早已被他們質疑無視的預言,從前的連城千秋空有掌中硃砂,卻毫無令人忌憚的必要,可是現在呢?那個預言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在衆人的驚疑中,千秋邪肆地笑着,“小爺身負天命,命中掌控天地,我今天就是插手了,你們又能怎樣?”
三長老被頂得啞口無言,其他四位長老嘆氣的嘆氣,搖頭的搖頭,喬越的心底開始發虛,今天這架勢不妙啊!
就在這時,柳家二爺忽然站了出來,對南風五老說道:“五老,咱們相識也不是一兩個年頭了,我有幾句話想說,你們可別見怪。”
柳天南和南風五老同爲長老級的人物,說起話來要容易許多,得到大長老點頭後,柳天南又說道:“今天這事兒雖說是你們南風家的家事,我們這些人不該插嘴,但既然今天大家集聚一堂,你們又說要讓大家做個見證,何不冷靜下來大家一起商討商討?我行走江湖多年,什麼奇聞雜事見多了,聽多了,有時候家事還是需要外人調解才能解決啊!”
柳天南這話聽着沒有一點看笑話的意思,倒也在理。
二長老捋着長鬚道:“柳老弟,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