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都是棄子

如今的司徒信,自然不會瞞着花清茉。他將此事的原委說出,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此種約定,讓花清茉微揚起脣角,笑容冷疏清淡,她望着司徒恆以及司徒元澈,漆黑的雙眸彷彿圍棋溝壑,方寸之間卻已能看到乾坤萬物的光華輝彩。隨後,花清茉望向高臺的某一處,聲音清寧涼淡:“德親王爺,西王爺,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你們不必說的這麼好聽,其實我們都明白,你們這麼做最主要的還是因爲要維護西王府與德親王府的安寧。而清茉的安危,不過恰好與此事持有相同的利益罷了。”

花清茉說完,沒有再給司徒恆以及司徒元澈說話的時間。她的視線轉向花旻止,聲音依舊的清冷薄淡:“哥。”

花旻止聽到花清茉這聲呼喚,頓時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心中浮現出了一絲的奢望,她如此叫自己,是原諒自己的意思嗎?

不過這想法一經浮出,便被花旻止冷嘲棄之。他的茉兒是怎麼樣的女子,他清楚地很。她怎麼可能原諒做過那樣事情的自己?

“哥,如今這時候,你不必再爲茉兒做任何事,我們之間根本回不到過往了。”花清茉凝視着花旻止,眸光看起來很是明淨,淨的彷彿未染一絲的鉛華塵埃。她側目望着白紫簫,漆黑的眼眸彷彿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幽暗到萬物不可動搖:“他因誰而死,清茉便殺誰陪葬。他在的時候,清茉可以聽進去大道理,但他若是不在,什麼大道理清茉都不管。皇上的江山關我何事,你們的感情又關我何事。這個約定說的好聽,說是爲了清茉能活着,但究其深處,不過是你們強加於我的所謂善意。皇上狠,狠在他用完即棄,你們也狠,狠在自以爲是,認爲自己做的事情便是對的,便是爲我而好。”

花清茉說到這兒,目光望向司徒恆,眼眸之中掩飾不了的殺意以及堅決:“西王爺,你記住,若是你對白紫簫動了殺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其他人,我可以不殺,皇上我也可以不殺,但是我絕對會親手要了你的命。”

司徒恆如今的一切,都是白紫簫的。世間所有的人都可以恨白紫簫,可以殺他,但惟獨司徒恆不可。

因爲他是這個世上欠白紫簫最多的人。

“茉兒,你就這麼維護他?他若死去,你當真要和本王至死方休?”司徒恆不知此事,自然不知道花清茉因何至此,只當做她爲了白紫簫要與自己爲敵。不過即使這般,已經夠讓他絕望。此時,他的面容之上盡是淒涼落寞,絕美的臉龐看起來像是一塊碎了的美玉一般。

“他若死去,自然如此。不過,清茉從來不認爲憑你們這些人就能要了他的命。”花清茉清淺一笑,笑容猶如當空皓月一般,高雅潔淨。她看着司徒恆,視線寧靜緩和,沒有半點的波動:“對了西王爺,清茉有件事一直有些不解,不知道西王爺能否回答?此番你們對付紫簫,爲何相國大人沒有來此?他乃朝中重臣,此事難道還要瞞着他嗎?”

“夜相國的確忠誠不二,也有經世治國之才,不過他太過陳腐,太過正直,皇上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他。況且,皇上希望此次與樑王爺的對戰之中,夜相國忠心殉國。”司徒恆望着花清茉,絕美的臉龐之上盡是冷漠以及無情。剛纔的落寞與孤寂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放肆決絕的殺意。

本來,他改變了自己的初衷,想要與花清茉再續前緣。不過既然沒有這可能,那他就如先前決定的那般。

他就算是死,也要先將白紫簫殺了。用他的命換他們陰陽永隔,這個買賣值得了。

“哦,原來如此。紫簫和相國大人,都是皇上棄子。”花清茉臉上的笑容端雅寧靜,目光更是猶如夕陽下的深淵長廊一般,深寂遠幽。隨後,她看向高臺的上那刻着簫字的檀香紫檀木板,聲音悠遠清淡: “相國大人,聽到剛纔的言語,不知您此時作何感想?”

花清茉的話讓司徒元澈等人一愣,他們順着花清茉的視線望了過去,只見那檀香紫檀木板不明理由的晃動着。

“茉兒請了夜相國來此?”白紫簫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只是注視着花清茉的面容,笑容妖豔華美,意味深長。

“皇上的心思不難猜測,不過想要夜相國相信,需要有人親口說出。”花清茉語調平靜至極,笑容也如長河秋水一般平波無緒。在白紫簫要帶她離開營地之時,她便確定今日有事發生,所以讓人通知了夜禎,讓他帶着夜相國尾隨他們。

但是,司徒宣要剷除夜相國之事,不過是剛纔腦中一閃而過的猜測。而她着實沒有想到,這竟然就是事實。

此時,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從其後方慢慢走出。不過此人並不是司徒元澈等人以爲的夜拂徽,而是夜禎。

只見夜禎站在那檀香紫檀木板旁側,懷中抱着閉目睡覺的茉茉。微風拂動茉茉帶着的貂皮帽,紫色的毛髮映襯着茉茉嬌小的臉龐,嬌俏而又可愛。帽子延邊綴着的紫水晶流蘇光彩華溢,有幾顆紫水晶貼着茉茉的臉頰,光彩輝映着她的臉,精緻無暇,透明晶瑩。

“爹,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就算您不想相信,也於事無補,事實便是事實,無法接受也不能改變其分毫。”夜禎望着一臉沉痛的夜拂徽,俊雅的面容上有着深遠而又平穩的笑容。

聽到夜禎的話,夜拂徽擡頭看了他一眼,雙眸之中有着一瞬間的恍惚。手中的力道更甚,相抵的木板晃動的更加厲害。

過了片刻,夜拂徽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蒼老的面容之中有着高峰一般的沉着以及穩重,絲毫不見剛纔的沉痛以及孤涼。

他向旁邊走了幾步,直到出現在衆人面前。望着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容,夜拂徽雙眸動了動,隨後走了過去。

“臣見過九千歲,蕭王妃,見過樑王爺,德親王爺,西王爺。”夜拂徽依舊遵從禮數,向衆人行禮,好似沒有聽見剛纔司徒恆所言。

見到夜拂徽,司徒恆、司徒元澈、花旻止以及裴天佑的臉色都有些不對,畢竟是朝中元老,忠心爲國幾十年,如今遭此結局,着實讓人感慨。

“夜禎見過九千歲,蕭王妃,見過樑王爺,德親王爺,西王爺,尚書令,王長子。”夜禎也隨夜拂徽,向衆人行禮。

而他懷中的茉茉被這聲音驚醒,睡意惺忪的揉着眼睛,聲音糯軟清甜:“師父,餓了。”

“公主,九千歲和蕭王妃在此,師父怕是沒有資格管你。”夜禎望着茉茉,眼神很是溫柔。

一聽到這話,茉茉立刻睜大眼睛,目光搜索着白紫簫與花清茉。一看到他們,她立刻笑了起來,笑容彷彿映日而開的一片紛擾櫻花,豔麗而又純淨。

“爹,娘。”茉茉喚了一聲,隨後看向夜禎,語調微微透着些許急切:“師父。”

“知道了。”夜禎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走向白紫簫與花清茉。此時,從守衛司徒元澈四人的將領中突然飛速而出一人,襲向夜禎,目標正對着他懷中的茉茉。

夜禎是習武之人,自然比尋常人敏銳很多。那人身手雖快,但夜禎也不是尋常之輩。他快速的避過那人的襲擊,小心至極的護着懷中的茉茉。此時,那人握着匕首再次襲來,速度快如閃電,應接不暇。

花清茉見此,準備上前相助夜禎,但是白紫簫突然緊摟住她的腰,將她牽制在原地。

如此動作讓花清茉不解,她擔心茉茉,但同時也相信白紫簫,他絕對不會拿茉茉的命開玩笑。

可是如今這時候,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人與夜禎過了幾招之後突然向後退開,沒有再次攻擊的趨勢,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他微低着頭,面容被遮住大半,唯一能看的便是那人涼薄而又好看的脣。

見此,花清茉立刻到夜禎面前,快速的接過茉茉。在這一瞬間,花清茉手中的流雲針猛然而出,冷光乍現的瞬間,已經刺向那人的右腿。

如此出人意料的行爲,詭譎莫測的速度,在中招之後,那人才意料花清茉剛纔的動作。

“只是想看看堯月妹妹,六皇嬸何必這麼生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那人摘下甲冑,慢慢的擡起頭,與白紫簫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容映入衆人眼眸之中,但更多的確是給人帶來說不出來的疑惑。

此情此景,鳳少欽爲何會在此?爲何他會混入朝廷大軍的將領之中?

“你來做什麼?”花清茉看到鳳少欽的瞬間,不禁抱緊了茉茉。對於鳳少欽,她比對誰都要警惕。

“六皇嬸何必這麼緊張?我只是來看看華朝是如何對待曾經的忠臣夜相國,以及曾經爲華朝皇上剷除無數障礙的六皇叔。其實,六皇叔還不如回臨月,只要皇叔拿出傳位聖旨,臨月的江山不就是皇叔的囊中之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