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文的聲音清淡如水,平靜的有些過分,似乎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與他自己毫無關係。
望着如此平靜的雲雅文,花清茉沒有再說其他。只是點了點頭,輕笑着開口:“今夜我先回去,安排好之後,再來通知太子和千夢。”
“清茉,真是勞煩你了,不過如今,我們也無路可走,所有的希望全部落在了鬼谷之上。”雲千夢不禁抓住花清茉的手,脣角的笑容有着無法訴說的歉意。本來,東聖之事不應該讓花清茉這個華朝人插手,但是楚玄瀟勢力龐大,他們真的是走投無路,纔會這般。當然,他們心中也做好了尋找不到鬼谷,以及就算找到鬼谷,死亡軍團也只是一個傳說的可能。
鬼谷的死亡軍團,是他們輾轉而得一點零星希望,是在絕望深淵旁側放下來的一根蜘蛛絲,爲了達成他們的願望,他們必須緊緊的抓住它。不然,所迎接他們的,只有深淵之底傳來的死亡。
“千夢,我自己都無法放下仇恨,自然不會故作聖母勸你忘記一切,放下仇恨。”花清茉看向雲千夢,櫻色的脣角浮現着一道如溫泉輕輕波動的溫暖笑意。她伸手放在雲千夢的長髮之上,像個姐姐一般,輕柔的撫着她的發,柔聲道:“紅塵內外,茫茫一生,我們不過是在命運的洪流中不停掙扎而已。身份,地位,權利,財富,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禁錮着我們,想要自由的活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被綁在原地的是自己,不斷漂流的也是自己,有些人註定會失去,就像那個孩子一樣。你痛,卻也只能接受,畢竟,你還活着。”
花清茉的話狠狠的敲擊到了雲千夢的心,頓時,心如刀絞,一種無法訴說的疼痛從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彷彿順着從心臟流過的血液,傳遍全身。
她真的很想自由的活着,但是命運卻讓她陷入無法逃離的深淵之中。自從碰到楚玄瀟之後,她便知道,她這一生會被這個戎馬天下的男人撕的七零八落。而他,也確實沒有讓自己失望,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
目光看向花清茉,雲千夢覺得能遇到她真的很好。至少她和自己來自一個地方,在花清茉面前,她不需要刻意的僞裝自己。是雲朵也好,是雲千夢也罷,都無需僞裝。
輕輕頷首,雲千夢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心中有着分寸。你夜中出來多有不便,若是被人發現,怕是會胡亂猜測,給你造成麻煩。”
“好,那我先回去了。”
從營地之中離開,在走到溫泉的時候,花清茉停了下來,微微側首,道:“出來。”
話剛落音,夜行便從暗處出來。他快速的走到了花清茉的面前,跪了下來,道:“夫人,督主有信要交給你。”
夜行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信,雙手奉於花清茉面前。她看了看那信封,望着上面熟悉的字跡,眸光不自覺柔和了起來。兩人分開已經快一年的時間,雖然她不久前在暗處見過白紫簫一次,但是終究沒有回到他的身邊。
從夜行手中拿過信封,花清茉看了他一眼,出聲詢問:“紫簫可有其他話,要你傳給我。”
“稟夫人,督主未曾說過其他。”
夜行的話讓花清茉有些失望,一瞬間的高興,瞬間彷彿潑了盆冷水一般,涼了一下。握緊手中的信,花清茉淡淡的笑了笑,月光之下,笑容似乎和明月周圍的光輝融合暈染,凝聚了仿若清泉之鐘靈,遠山之毓秀。
“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訴他,讓他遲些過來,我如今有事,怕是不能過早回去。”花清茉看了夜行一眼,聲音清淡如水。隨後,她越過夜行,向大營的地方走了過去。
待花清茉離開之後,夜行站了起來,目光望向花清茉離開方向,嘆了一口氣,道:“夫人,督主讓屬下在你身邊打點一切,待督主過來,屬下怕是不能幫夫人傳話了。”
當然,已經走遠的花清茉,沒有聽到夜行所說之話。
臨月大營。
花清茉避過周圍巡邏的士兵,快速的回到自己的營帳。一進裡面,便看到站在地圖之前,望着地圖沉默不言的鳳胤。
聽到腳步聲,鳳胤轉過頭,脣角微帶着一縷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慢慢的走了過來,停在花清茉面前,目光凝視着她,道:“墨將軍,本王在這兒候了你半個多時辰,你可以告訴本王,你這夜中不好好休息,去哪兒了?”
“九王爺既然知道臣的秘密,自然知道臣在營中多有不便,有些事自然得出去解決。”花清茉對於鳳胤的質問,只是極爲平靜的回答。本來她就是出去沐浴,至於遇到雲雅文,完全是意外。
“是嗎?”鳳胤的語氣滿是疑惑,他上下打量花清茉,微微一愣。
此刻的花清茉長髮披散,燈火落在她的長髮之上,越發映襯她雲發烏黑。臉頰兩側,青絲縷縷,隨意垂落,一縷髮絲從她的脣邊劃過,脣色美如櫻花飄落,肌膚更是純白如雪,皓白如玉。容顏清麗淡雅,秀若芝蘭,並不是絕色傾城的美人,但是卻也同樣出衆,讓人難以輕易忘記。
見她如此,鳳胤便能想到花清茉出去是爲何事,臉色頓時便不自在起來。他快速轉身,走到了地圖前方,手指着上面的一處,用話語掩飾此時心中異樣的慌亂:“我們如今在此處,離落霞谷大概有五十里路,明日我們便啓程前往落霞谷,本王要親自帶人進去查看。”
“王爺千金之軀,若是出了意外,臣怕是不能向皇上交代,請王爺呆在營中,查看之事,臣自會派人去前去。”花清茉聽到鳳胤的話,臉色不禁一沉。這鳳胤年少輕狂就罷了,竟然還要如此無理取鬧,當真是任性至極。
聽花清茉這話,鳳胤絕色出衆的臉龐之上浮現出一絲的不悅,他伸手握拳,猛然的打在地圖之上,目光認真而又倔強的看着花清茉道:“墨卿華,本王的事容不得你插手。”
說完之後,鳳胤便直接擡步離開,在路過花清茉的時候停了下來,目光凝視着她秀美清麗的側臉,道:“墨卿華,本王是個男人,絕對不會輸於你一個女人。”
這句話頓時讓花清茉哭笑不得,她側頭望着近在咫尺的鳳胤,平靜的目光之中浮現出一絲的笑意:“王爺,你何必和臣較真?你乃千金之軀,好好的做你的九王爺享清福不就好了,何必要讓自己身處險地?落霞谷可以埋葬東聖二十萬大軍,自然不會介意多王爺一人。”
“墨卿華,你這是在咒本王,還是在看不起本王?”鳳胤聽到花清茉此話,目光之中掠過一絲的怒意。他伸手抓住花清茉手腕,猛然的擡起,漆黑明澈的雙眸緊緊的凝視着她,絕美的臉龐好似一朵正欲開放的花朵一般,帶着一種驚人而出的美。
花清茉對於鳳胤的目光,只是極爲平靜的望着他,雙眸之中未見一絲波動。鳳胤的容顏近看,真的像極了白紫簫,一雙鳳目盛滿怒意,彷彿烈火一般,帶着一種妖嬈華麗的美態。五官更是彷彿白雪之中盛開的紅梅,風華萬千,美的驚心動魄,勾人心魂。
隨後,鳳胤的脣角微微的勾起,目光之中的怒意也消散下來,他握緊花清茉的手腕,道:“墨卿華,我們打個賭吧!”
“九王爺想要和臣打什麼賭?”花清茉語氣極爲隨意的說道,對於鳳胤接下來所說之話,她自然也是已經猜到。
“賭本王能不能平安無事的回來?”鳳胤臉上的笑容盪漾開來,他鬆開花清茉的手,隨後極爲優雅的整了整自己的長袍,語氣中之中透着一種不可一世的張狂:“若是本王平安回來,本王要你跪在地上,向本王認錯。若是本王回不來,你大可以向皇兄稟告本王自己找死,與你墨卿華完全無關。而且,本王現在就回營帳擬下遺言,若是本王真的回不來,便讓你繼承九王爺之位,如此賭注可夠?”
“反正你一個女子當將軍必然是爲了權勢,本王的王位比一個將軍權勢大的多。”
“九王爺的王位,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賭注。臣到時必然恭候在大營前方,看看臣和王爺到底誰會贏?”花清茉脣角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意,若是有了鳳胤的王位作爲自己的依靠,對她來說,倒也不錯。
“本王拭目以待。”
說完之後,鳳胤便直接走出了營帳。花清茉回頭看了看微動的帳門,笑意不減。
走到長桌之前,花清茉坐了下來,將白紫簫給她的信拿了出來。紙上的字跡狂放隨意,卻又透着一絲的邪魅娟狂。
半月之後,我來抓你。
“半月。”花清茉有些擔心,這麼短的時間,到底夠不夠她找到去逍遙國的路?
隨後,花清茉又看了看下面的一張紙,紙上所寫讓花清茉愣了一下。快速的流雲紋錦袋之中拿出地圖,花清茉將四份地圖放在長桌之上拼在一起。然後按照白紫簫所說,仔細看着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