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東廠酷刑
花清茉聽到這話,只是淡淡的一笑,笑容寧和恬靜。銀紫色白梅圖案的小襖,一朵一朵的白梅,是以銀線綴着磨合成極小的和田白玉繡成,在燭火下幽幽的閃爍着月白色的光澤,光澤溫潤,想必在日光之下,怕是會如湖水一般,波光粼耀,光隨人動。
“既然紫簫都這麼說了,茉兒倒真是要去見識一下。”花清茉出聲回答,脣角笑意不減半分。隨後她從羅漢牀上下來,握住白紫簫的手。
從房間出來之時,一股冷風迎面而來,花清茉不禁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素白色翻毛斗篷。此時門口的海棠樹樹影晃動,花清茉不覺擡頭看着天空之中的明月。
今日的月亮乃是下弦月,圓月雖殘缺,但月色冷涼,倒也是可以好好欣賞一番。不過花清茉此時能夠想到,便是要在下一個月圓之夜去一趟雲王府,將雲王府的那份地圖拿到手。即使這個秘密如今只有她一人知曉,但這世上沒有揭不開的秘密,若是被旁人先於她前揭開,她便對不起百里予澈,也會打亂她一直以來的計劃。
到了外面,花清茉與白紫簫同乘一騎,快速的前往流璟剛纔所說的十位朝臣中的一家。到了那朝臣正門之前時,第一眼花清茉便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人。
那人身上皮已經被完全剝落下來,完整的人皮就放在一邊,姿勢與他趴在地上的姿勢完全相同。因爲夜中天氣冷寒,從身上各處涌出來的血已經凍住,有的甚至猶如冰錐一般掛在那人的身上。身上的肉完全的呈於人的眼前,血管似乎還偶爾跳動一下,越發的詭異恐怖。
他的身後有着一條長長的血痕,一直通到眼前大院的門後,燭火的照耀下,那血痕看起來是那麼的驚悚,幽深。
“這剝皮的手法倒是不錯,就這樣一眼便知行刑那人練了很久,當真是勤勞苦練之人。”白紫簫望着那被剝皮的人,只是微揚脣角,絕美的神情猶如夜中絢爛而放的優曇一般,璀璨芬芳。
曇花一現,絕艶一時。
從馬上下來,白紫簫牽着花清茉往眼前的宅子走去。硃紅色的大門上方掛着一塊紅漆木雕海水紋陰刻牌匾,上面燙金色的三個大字,在兩邊的兩盞紅燈籠映襯下,顯得妖嬈而又淒涼。
走進裡面,花清茉頓時目光一滯,手不禁握緊白紫簫的手,身子也不覺的靠近他。她自己並不是怕,只是覺得此情此情中就有些太過於血腥。
此刻從大門開始,再往正廳的一段青石板路上,到處都是人的斷腿、斷臂、人頭以及沒了四肢和頭的屍體,有些屍體還會猛然的顫抖一下,而有些屍體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
雖然,花清茉聽過這種刑罰,但是卻從未見過,這便是車裂,俗稱五馬分屍。
花清茉的動作讓白紫簫垂眸望了她一眼,從她的臉上他並未看到一絲的懼意,只是她雙眉微蹙,對於這樣的場景應該是很不習慣。
“若是不想再看便去外面等本督主。”白紫簫鬆開花清茉繼續向前,欣長的身影在幽暗的燈火下顯得愈發的孤寂涼薄。
花清茉望着他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她握住他的手,聲音溫和:“誰說茉兒不想看?既然來了,自然要好好的欣賞一番,不然不是辜負了做此事之人的一番勞累嗎?”
“既是如此說話,一會可別想逃,本督主不允。”白紫簫聽到花清茉這話,目光望向她。燭火在他絕美的容顏之上落下一層妖艶的華光,越發的絕豔妖冶。暗如夜海的雙眸之中,有着一星光輝涌動,彷彿有着一絲說不出來的魅影,瀲灩着妖惑的浮光。
聽白紫簫這樣說話,花清茉只是淡淡一笑,笑容沉和平穩,她握緊白紫簫的手,道:“茉兒不是膽小鬼,自然不會逃。”況且,她想和他看一眼的風景,走一樣的路,即使那風景全是屍體和鮮血,即使那路全是死亡和殺戮,她也絕無怨言。
避過那些殘破的屍體,花清茉和白紫簫帶着錦衣衛進了正廳,此時正廳之中有三人,一中年男子被綁在正座之上,面色泛黑,雙脣發黑,脣角有着一道已經乾涸的黑色血跡,他的表情極爲痛苦,看來死前是受了極大的折磨,而他的雙眸睜大,死不瞑目。
此時,楚向白先前,走到那男人身旁,手附在他的手腕,隨後拱手向白紫簫稟告:“啓稟督主,這劉尚書被灌了三十多種毒藥。也難爲他已近中年,還能如此忍耐,若是旁人怕是早就咬舌自盡了。”
“這灌毒之刑在東廠最多是多少種毒?”白紫簫沒有說其他,倒是直接問了楚向白另一事。
聽到這話後,楚向白微微回憶了片刻,恭敬的稟告:“稟督主,似乎是九十七種毒藥,大概三日那人才斷氣的。”
“九十七種需三日斷氣,這劉尚書三十多種毒藥不到一個時辰便斷氣了,看來這些兇徒要不是早就動手,要不就是本督主的東廠技不如人。”白紫簫聲音冷寒的說道,目光極爲平淡的掃過正廳中的其他兩人。隨後他看向花清茉,道:“那種刑法名爲油煎,是將一口平鐵盤燒熱後,將人放在上面,不到片刻,便可將犯人烤焦,另一種名爲腰斬,將人從腰部斬開即可。”
聽到白紫簫的話,花清茉望了過去,那被行了油煎之刑的人已經被烤焦,死法看着極爲殘忍,而另一人從腰部被斬開,身體中的器官都掉了出來,此人所受的腰斬之刑,是從人體稍下方的地方斬開,想必行刑之後過了很久都還未死,當真是受盡了折磨。
之後,白紫簫又與花清茉到劉尚書府的別處查看,還有極多極爲殘酷的刑罰。甚至還有人被烹煮之後,餵給了劉尚書府的狗吃了下去,而那人此時剩的只有一具白骨。
看完整個劉尚書府之後,花清茉臉色未變,但是心中卻已經是翻天覆地。這些刑罰都是東廠之法,就是說白紫簫的東廠還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酷刑。怪不得雲千夢去了東廠之後兩日未食,見了如此殘忍血腥的場面之後,想要好好用膳怕是需要一段時間緩和一下才可。
回到寧郡王府時已經過了子時,此時夜深人靜,涼風習習,到處都是一種死寂的恐怖。進了房間,白紫簫拉着花清茉坐在了羅漢牀上,而隨後夜行拿出了一份臨安城的地圖,放在白紫簫的面前。
“督主,今日滿門被屠的十位朝臣府邸,屬下已經在圖中標註而出,這十位朝臣之間並未有什麼多大的聯繫,所居之處更是無任何特別之點,只是不知是否巧合?這十位朝臣的府邸距離寧郡王府似乎都差不多遠近,不對,應該說是距離夫人的北院纔對。”夜行的聲音恭敬卻略顯低沉。
聽到這話,白紫簫的手慢慢的附到了地圖之上,金色的護甲劃過上面所注之處,隨後他的護甲划向一邊,脣角微微勾起,猶如盛放的曼珠沙華一般,帶着罪孽絢爛而放。
美麗,妖豔,儘管攜帶着死亡,卻依舊散發着罌粟的芬芳。
他的目光望向花清茉,雙眸之中帶着猶如大海的廣闊一般,那麼輕易的就將花清茉容納其中,逃離不了。白紫簫的手從地圖之上擡起,附在花清茉臉上,輕輕滑動間,動作溫柔卻又涼意薄薄。
“此番或許會牽連到寧郡王府,你可要藉此剷除寧郡王府?”白紫簫涼聲的問道。
聽見這話,花清茉只是微微一笑,她握住白紫簫附在自己臉龐上的那隻手,溫聲道:“寧郡王府日後是哥哥的,茉兒怎麼能毀了哥哥的東西?況且,茉兒要親自報仇,不想假手於人。”
“如此亦可。”白紫簫聽見花清茉的話,脣角笑容微深,隨後他的視線再次落到地圖之上,聲音冷涼:“看來,他想和本督主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在本督主抓到他之前,他會一直如此做下去。雖然那些朝臣與本督主無關,不過皇上怕是很快就會下旨,本督主還是需要抓老鼠。”
“可是督主,老鼠在暗,我等在明,這該如何抓?”流軒不禁出聲問道,此番事件雖然與東廠無關,但是用的都是殺人之法,他身爲東廠的大檔頭,如今看着倒真覺得礙眼的很。
“老鼠出洞前必然會有動靜,想抓倒是不難。”白紫簫的手再次落在地圖之上,彷彿很是無意的劃過幾處,然後將那地圖丟給了流軒,冷聲吩咐:“明夜派人好好守住這些地方,來者活捉最好,若是活捉不了便就地解決,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督主。”流軒立刻跪地領命,隨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流傾剛離開,相思便相思提着一個食盒進了花清茉的房間,隨後她將食盒放下,然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花清茉。
“夫人,相思路過攝政王休息過的房間,那裡不知何時被放了一個食盒以及這一封信,這信相思已經檢查過了,並無毒,相思這就去看看食盒可有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