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歡姍姍來遲,卻沒有想到最先看到的不是老夫人,而是滿園子重府的家眷。
“出什麼事了?”重意歡走到重意鳶的身邊,這陣仗可意味着不是什麼小事發生。
“二房要分家,驚動了老夫人,也驚動了重府上下。”重意鳶不屑地說道,根本沒把這所謂的分家放在眼裡。
“眼下重家正值風口浪尖之際,二房還弄出這樣的幺蛾子,着實是居心叵測啊。”重意歡不甚在意地說道。
不過二房連日來焦頭爛額,怎麼還會有心情想起分家之事?
“這分家一說可是二伯父的意見?”饒是重意歡把一切都算計在心裡,可還是沒想明白這分家對二房而言有什麼好處。
重家內宅不寧,自然也影響到在商場上的地位,莫家和洛家趁着重家如今低迷,搶了不少重家的生意,但即便如此,重家也沒有落魄到逼得二房不得不分家的地步,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或是她忽略的事情。
她這段時間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安玉音的身上,倒是忘記了二房也不太安分,尤其是蔣茹雪,還是失了孩子的蔣茹雪。
“不是,是新來二夫人的意見。”重意鳶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也不知道她和祖母說了什麼,反正是讓祖母聽了她的話。”
蔣茹雪在嫁進重府之前,並沒有什麼後臺,能夠在府中站穩假根,也不過是因爲重華對她的寵愛,可如今重華明明已經對她生疑,她又是如何在老夫人的面前說上話的呢?
重意歡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其中有什麼她本該知道卻被矇在鼓裡的事情,若真是如此,恐怕這意味着她從一開始就太過小瞧蔣茹雪這個人了。
“如此,我們便靜觀其變罷。”重意歡微微嘆了口氣,以重府如今一盤散沙的樣子,分家除了大傷元氣,讓一些小人得志以外,她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重意歡與重家的關係雖沒到勢同水火的地步,但也沒多少感情,可眼睜睜的看着曾經的重家輝煌不復,她心中難免多了幾分感傷,也不知是爲重家,還是爲自己。
“歡兒,你與爹爹不日就要上京,重家在此時分家會不會對你和爹爹有影響?”
也難怪重意鳶會擔心,畢竟分家確實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情,更何況雖然這些日子皇上已不住在重家的府上,但不代表他會什麼都不知道。
重意歡倒是不在意那什麼縣主的頭銜,不過聽重意鳶這樣關心她,不免心中一暖,說了幾句寬慰她的話,叫她不用擔心。
重意歡和重意鳶又說了幾句,無意間瞥向了園子門口,結果看到重午邁着步子走進來。她原以爲自己是最晚的那個,沒成想重午更是一點都不積極。
如今大房少了女主人,重意嫣和重意辰那天從她那裡回去之後又和重午吵了一架,所有的煩心事都堆在一起發生,也難怪他看起來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重意歡觀察了重午一會兒,便把事情從他的身上移了回來,天下男子皆薄倖,誰都不例外。
“歡兒,該我們進去了,你想什麼呢?”重意鳶看着重意歡發呆
,便推了推她,“祖母叫我們進去呢。”
有一場好戲要開場,重意歡只好讓自己打起精神,免得一時不慎再被人算計了去。
一行人進了內堂,看到老夫人坐在主位,都各自福了福身。重意歡站在人羣的中央,擡頭看去的第一眼便緊鎖着眉頭,才幾日不見,老夫人竟突然間蒼老成這副模樣?
重意歡心中奇怪,雖說老夫人年事已高,可平日裡大多都是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哪裡會像是現在,就和病入膏肓沒什麼區別。反觀坐在堂下的重華和蔣茹雪,卻是難以掩飾紅光滿面。
重意歡深知這其中一定有貓膩的存在,但是這貓膩來自於何處,想來也只有他們三個人能夠弄明白。
“今日叫你們前來所爲何事,想必你們也聽說了吧?”老夫人的聲音帶着幾分喑啞,眼神中似有似無的不願讓重意歡越發地確定自己的猜測。
“祖母可是說分家一事?”既然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重意歡便接了話茬道。
看不出老夫人對重意歡的發問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但很明顯蔣茹雪的臉上出現了得意的神色。
“如今重家正值多事之秋,想必就算是我這個做老夫人的不開口,你們其中有些人也起了這樣的心思,可重家不需要這樣的人,今日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不想要留下,支持分家的人就自己站出來罷。”
老夫人此話一出,堂下的人均是面面相覷,壓根誰都沒想過分家一事竟還要他們自己牽頭,這豈不是很有可能自己吧自己變成了罪人?
原以爲誰都沒有那麼傻,可在這個時候,蔣茹雪卻站了出來,“母親,二房一脈支持分家。”
看來老夫人的問話不過是爲了蔣茹雪的回答做鋪墊,讓蔣茹雪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爲分家的忠實擁護者。
重意歡不着痕跡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重意遊,發現他對蔣茹雪所說的分家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上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除了二房,還有人想要分家嗎?”老夫人淡淡地問道,不難聽出她語氣中的一絲疲累。
本以爲不會再有人答話,可誰知這時重午突然站了出來,“母親,大房一脈也支持分家。”
重午此言一出,這就徹底意味着重家的四分五裂,即便三房不提出分家一說,也不會改變最後的結果。
“重午,你可當真考慮好這件事了?”老夫人直呼重午的大名,可見其內心的憤怒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從小到大她最疼愛的大兒子怎麼能夠做出這種背叛她的事情?!
老夫人的怒氣恐怕連傻子都能夠感受得出來,偏偏重午置若罔聞,一味地說分家之後的好處,還明裡暗裡地在告訴老夫人,這麼多年重家能有今天,全部都是他的功勞。
老夫人終究不是任捏的軟柿子,她不過是已經鬥累了,看着好好的一個家七零八碎,她甚至都不知道死了之後要如何面對老太爺,如何面對重家的列祖列宗。
“母親,兒子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還望母親准許。”重午微微彎下腰,整個人恭敬得有些過分。
老夫人的
手一個個指過蔣茹雪、重午,還有堂下的一干人等,“你們都想要分家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們,不過若是誰離開了重家,斷沒有再回來重家的可能!”
這樣的威脅在大多數人眼中根本算不上威脅,畢竟他們選擇離開重家,就是因爲根本就不想要回來,老夫人這樣說怕是再爲自己挽回最後的顏面。
“母親,如今大房和二房都已經考慮好了,就差三房的意見,三叔,不知道你可是贊同分家?”蔣茹雪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也不知道她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來人有什麼好得意的。
重意歡深諳重顯的性子,別說重家沒做出什麼太對不起他的事,就算是做了出來,他的心裡也始終有重家的位置,所以根本就不用想,他是不同意分家的。
可是三房中有兩房同意分家,少數服從多數,分家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看老夫人的樣子,也不想要再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重意歡對分家的結局一點都不好奇,對他而言,重家不過是個暫時的住所罷了,等到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擺脫重家的時候,一定會帶着自己的爹孃和姐姐走得遠遠的,可惜現在時機未到。
“三叔倒是對重家頗有情義,不過就算是離開了重家,也改變不了夫君和大哥是重家人,三叔你說是不是?”
聽蔣茹雪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在鼓動重顯也成爲分家大業中的一員,可無奈重顯就是不上鉤,還義正詞嚴地列出了許多理由。
“不要再說了,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離開重家的。”重顯的態度堅決,蔣茹雪也識趣地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丹迪,你又何必這樣執迷不悟?”重午一臉不贊同地看着重顯,他早就料到他這個弟弟會出來攪局。
過了蔣茹雪這關,還有重午在等着他,重顯沒想到自己近一起長大的兄弟竟然會這樣咄咄逼人,着實讓他心寒。
“大哥,好歹說重家也是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你怎麼能夠狠心到說走就走呢?”
“我很行?”重午冷哼了兩聲,“若不是你的寶貝女兒害得我妻離子散,你說我用得着離開重家嗎?”
“這……”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重顯很清楚,可是他認爲歡兒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沒有錯,但是被重午這樣一說,無法否認的是其中的確有歡兒的過失。
父親心善,重意歡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自己的兄長去爭辯,再說她也根本無所謂在重午的心中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啊,大嫂被意歡逼得受了刑還不得不離開重府,我們二房曾經的肖姨娘和七小姐不也是拜意歡所賜,死的死傷的傷,這麼看來,離開重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蔣茹雪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道,生怕旁人看不出她的刻薄。
“大伯父和二伯母還真是心齊,一致都把所有的罪名賴在了我的身上。”重意歡意味深長地說道,她是不在意被人冤枉,可是不代表她喜歡被人冤枉。
“好了!都別再說了!不就是分家嗎?我這個老婆子同意了!”老夫人突然開口,一時間房間裡面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