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歡一臉既驚愕又爲難的表情,小聲說道,“四哥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重意鳶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以爲重意辰是個什麼好貨色,不想着出人頭地,只會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要不是大伯母一直包庇着他,他做的那些事早就夠被拔掉一層皮了。”
重意歡挑了挑眉,沒有答話,心想要是沒有大夫人的庇護,借重意辰多少膽子也不敢把陰謀算計到二哥的頭上來。
“祖母,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求祖母一定要相信我啊。”重意辰喊得聲嘶力竭,一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好不難看。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重府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呵斥道,渾濁的眼睛瞪着重意辰,怕是她進了棺材都能被氣活過來!
重意辰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原本計劃得好好的,把重意遊騙來了醉香樓,又事先在他喝的酒裡面先下了迷藥,等到酒過三巡,重意遊就會以爲自己酒量不濟,昏醉到不省人事,到時候他再把他扒光了扔出去,讓人看看重府的二少爺是多麼得丟人現眼。
這本該發生在重意遊身上的事情,爲什麼突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他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麼想來,一定是重意遊!一定是重意遊在其中搞的鬼!
“祖母,是重意遊,是重意遊陷害我的!”重意辰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不停地重複這一句。
老夫人搖着頭,不明白爲何重府會教出這樣一個不肖子孫,從小就嬌生慣養,本以爲長大之後能夠懂點事,結果只動了男女之事,可還遲遲不肯成家立業,除了在外面鬼混之外,重意辰這個人最大的特長就是把罪責都賴在別人身上。
“娘,辰兒雖然平時貪玩了點,但他也是知道分寸的,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做出這等丟臉面的事,您一定要相信他啊。”大夫人本想遮掩住這件事,可不知道誰的嘴那麼快,一下子就捅到了老夫人那裡,如今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老夫人的眼底已是陰森一片,重意辰解釋得越多,在她看來就是越沒有擔當。
重家的孩子不怕出醜,就算是闖了彌天大禍,她這個做祖母的也會想方設法地將事情攬下來,可老夫人第一次有所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要只是貪玩,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你看看他這麼多年來做的事,就沒有一件是成大器的,教他學習做生意,嫌這苦嫌那累,叫他去考取功名,卻又不是學習的那塊料,我重家的子孫這樣無能,要是不惹事,我也就認了,重家又不是養不起這多一口人,可他偏偏就是不學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你這個做孃的縱容自己的兒子,也當我是老糊塗了嗎?”
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冷漠疏離,像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已經徹底放棄重意辰的樣子。
大夫人心裡的不安越來越甚,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去那些花街柳巷,可從來就沒有出過事,她也就當是重意辰還年輕,喜歡玩兒,可結果呢?這教子無方的帽子直接扣在
了她的腦袋上,她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重意辰也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老夫人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過話,他的心裡開始發慌,總覺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讓他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重意辰死死地拽住大夫人的手,這是他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大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就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拍摔了,見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裡別提有多心疼了。
“娘,辰兒說這其中還有意遊的事,不如把他叫來問個究竟,也好讓大夥都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時候眼見還未必是實呢。”大夫人死活不肯鬆口,更是恨不得把重意辰護在懷裡,還像是小時候那樣,誰要是欺負他的話就狠狠地欺負回去。
重意歡環視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重意遊的身影,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錯過這場好戲纔是。
“好,我就讓你聽個明白,去把意遊給我找過來。”
重意遊在老夫人心裡的地位比其他重家子孫加起來都要重,正是因此,不管府中的嫡子還是庶子對重意遊都多少有幾分敵意,其中以重意辰爲主,他不止一次在想要是這世上沒有重意遊這個人,自己是不是就能夠得到更多人的讚美與關注。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候,重意遊才姍姍來遲,這不過那形象和往常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有幾分出入,見他臉色蒼白,似乎像是在生着病。
“意遊,你這是怎麼了?”老夫人一見重意遊這般情狀,面無表情的臉上頓時涌現出擔心,拄着拐走到了重意遊的身邊,甚至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重意辰在一旁看着,眼睛都快要冒出火來,還是大夫人在一旁使勁地提醒他,纔不至於失態。
“祖母,我沒事,只是偶感風寒,感覺有些不舒服罷了。”重意遊的聲音聽起來很嘶啞,整個人都沒有精神。
“早知道就不叫你過來了,看你這樣子,祖母可是要心疼壞了。”
重意辰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經跪了將近兩個時辰,都沒見老夫人說一句心疼,饒是一直隱忍着的大夫人也快要忍受不了了。
“娘……”重意辰壓抑着自己的聲音,也壓抑着自己的怒火!
就是因爲這樣!就是因爲這樣,他才恨不得將重意遊除之而後快,可憑什麼他竟然連這點都做不到!
大夫人死死地壓着重意辰的胳膊,母子倆老老實實地跪着,否則再惹惱了老夫人,他們的處境只會更慘。
重意歡看到大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要是此時此刻給他們母子倆一把刀,說不定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被砍成碎片。
“姐,你說祖母會怎麼處置四哥啊?”重意歡一點都不覺得大夫人和重意辰可憐,因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可恨的時候可比可憐的時候多得多了。
重意鳶排行老大,重意辰排行老四,按理來說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錯纔對,可惜那時候重意辰的性子和現在所差無幾,認爲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人,其他人都應該聽他的。結果到重
意鳶這裡碰了釘子,這麼多年,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說上過幾句話。
所以重意鳶對重意辰更是沒什麼姐弟情誼,看他受苦受難就像是在看熱鬧一樣,遂說道,“祖母怎麼處置重意辰都無妨,他自己犯了錯,就應該自己承擔責任。”
“意遊啊,大伯母想要問問你昨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大夫人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滿,此時此刻也必須給壓下去,她整個人帶着幾分懇求地看着重意遊。
“大伯母,昨晚四弟邀請我一起去醉香樓,到那裡我喝了不少的酒,之後便不省人事,至於四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重意辰知道重意遊說的是實話,他之所以會不省人事並不是因爲喝了酒,是因爲他在他的酒裡摻了迷藥,可爲何聽起來卻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呢?
可大夫人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她想要的是能夠幫自己兒子脫罪的說辭!
大夫人掐了重意辰一下,重意辰難得聰明一回,立馬開口道,“你說謊!當時你明明是清醒的,我才喝得不省人事!”
重意遊輕笑一聲,“四弟,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纔對,難道你還要我把當時的那些姑娘都叫到府裡來問一問,你我之間是誰說了假話嗎?”
重意辰本就心虛,經重意遊這麼理直氣壯地一說,剛剛升起的火苗頓時又被熄滅了,都不敢擡頭再去看老夫人。
“娘,就算事情真得像是意遊所說,他當時已經不省人事,說不定是別人想要害辰兒出醜,特意陷害他的呢?”大夫人仍在拼死掙扎,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絕對不會像是她所說的那個樣子。
“玉音,意辰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和你這個母親的教導脫不了干係。如今他犯了錯,你也難辭其咎,這掌家大權暫且先交出來吧。”
老夫人此言一出,大夫人猛地擡頭,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娘……”
對大夫人來說,剝奪了她的掌家大權,就和要了她的命沒什麼兩樣,老夫人這樣做已經不僅僅是殺雞儆猴那麼簡單了。
“娘,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錯,你不能這樣對我!”她怎麼都沒想到老夫人竟會這樣心狠,這不意味着她在重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嗎?
重意歡也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大夫人雖是老夫人的侄女,這親上加親的關係有時候不僅幫不上忙,還順便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任憑大夫人怎麼哭哭啼啼,老夫人的決定已下,誰也沒有更改的權利,更何況老夫人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誰上去多說一嘴都是給自己找麻煩,重府裡的人才沒有哪個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尤其是有不少人都盯着這掌家之權,要是能夠代替大夫人,地位會升高不說,身邊的一干人等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有哪一個會惦記着大夫人的死活。
比如說肖姨娘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老夫人在說回收掌家之權的時候,她的眼睛立馬就變亮了幾分,眼中的算計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見,可重意歡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地如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