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蓮昭帶的人馬全是祁家軍隊,到達邊關之時與當地的軍隊交接事宜,白天便在操練中結束了。
夜裡祁蓮昭沒有與任何人知會,穿了一身黑衣,潛入了地方軍營,他意十分堅決,打算斷了驍勇族的後路,燒了他們的糧草,讓驍勇族的人來不及得到後方補給。
驍勇族的軍營火光通明,祁蓮昭避開了好幾處巡邏的士兵,到了糧草所在地,整個軍營的最北邊,這裡也是整個軍營裡最薄弱的地方,巡邏的士兵都有些懈怠,全躲着一邊聊天。
“聽說二皇子因爲三公主的死,自責地好幾天不吃不喝,王和王后看着也心疼了。想不到二皇子和三公主平日裡關係淺薄,最後還是他們情誼最深啊。”一個士兵看着四周圍,低聲地向同伴分享所知的信息。
關係淺薄?祁蓮昭心念一動,卻聽到另一個士兵說道:“二皇子情深意重,而且還親自帶兵攻打圖尹,爲三公主報仇,只怕凱旋之後,王就會將皇位傳給他了。”
“可不是現下二皇子在人民中呼聲最高,之前是三公主,現在所有支持三公主的都支持了二皇子了。”
驍勇族和圖尹不同,男女皆可以當王,之前慕容雪薇憑藉着美貌讓男子欽慕,又因爲只驍勇族的王和王后最心愛的女兒,所以在人民中呼聲最高,穩穩地超過了大皇子慕容欽正和二皇子慕容欽宇。
慕容欽正對王位不感興趣,早早地成家立業,在驍勇族過着自由自在地生活,剩餘的慕容欽宇似乎也沒有這個念頭,做着自己分內之事,所有人都認爲慕容雪薇當王只是時間問題,卻不想慕容雪薇跟着慕容欽宇去了一次圖尹,回來時就變成了一句不會說話的屍體,王位空缺,而驍勇族的王和王后只有三個兒女,王位自然會落在慕容欽宇的身上。
“三公主若是知道,二皇子爲了她這麼拼命報仇,泉下有知也會保佑三皇子旗開得勝的。”
祁蓮昭已經無意去燒燬糧草,他腦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慕容雪薇因爲他斷了她的一根肋骨,就不治身亡,若是因爲她身子本就嬌弱也就罷了,可是她如果不是因他而死呢,而王位最大的利益人變成慕容欽宇,他與慕容雪薇本就是淺薄的兄妹關係,說不定根本就是慕容欽宇出於自己的目的殺害了慕容雪薇。
想到這點,祁蓮昭立刻返回己方軍營,與下屬交代了一番,便趁夜出發來了,他要的地方正是驍勇族的皇宮,驍勇族與邊關差不多二十里,談不上遠也說不上近,直到天亮祁蓮昭纔到了驍勇族。
他早就換了一身衣服,換成了驍勇族族人的服飾,因爲驍勇族人眉目深邃,與圖尹並不一樣,所以祁蓮昭特意貼了一臉的絡腮鬍子,額前頭髮遮擋住眼睛,只要他不開口,活脫脫驍勇族人。
驍勇族的皇宮很好認,最高最大的建築就是王和王后住的地方了,祁蓮昭憑藉
着一身武藝,在驍勇族皇宮中穿梭無阻,沒有一個人知道祁蓮昭曾經來過,甚至在他們不遠處。
本是金碧輝煌的皇宮,白色的飄帶卻隨着風輕輕揚起,王后一人在哭泣着,興許是不想讓丫鬟看見她哭泣的樣子,又或者她想要一個人靜靜,所以整個偌大的宮中只有她一個人。
祁蓮昭好不容易等到王后離開,慕容雪薇的遺體就放在中央,他掀開慕容雪薇身上的白布,因爲是冬天,屍體並沒有損壞,似乎只除了呼吸,慕容雪薇只是安靜地睡着。
祁蓮昭伸出手將慕容雪薇的脖子向外移動,發現慕容雪薇的脖子處有一道被人掐着的痕跡,此刻已經變得青紫,五個手指印清晰分明。
正如他的推測,慕容雪薇被被殺,並且還有可能是自己的二哥所殺,祁蓮昭的眼睛突然被慕容雪薇緊緊攢住的拳頭吸引。
祁蓮昭很快就回到邊關,他剛剛將一封書信留給了驍勇族的王和王后,其中將慕容雪薇的死因加以推測和驗證,接下來王與王后是否相信,祁蓮昭望着天,一切便看王與王后對慕容雪薇是否是真心要報仇的了。
邊關風景獨美,頗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豪情,祁蓮昭揹着手看着遠方的夕陽,感嘆着時間流逝之快,已經是第三天了,驍勇族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想來驍勇族的王和王后並沒有相信他書信中所寫,一時有些惆悵。
“主子,皇上已經下旨,讓重姑娘三天內嫁給六皇子,被六皇子拖延至半個月後。”暗衛得到最新消息,立刻傳了過來。
祁蓮昭卻沒有想象中的生氣:“此時,雲淵澤必會處理,歡兒現在如何?”
“因爲重老夫人被皇上關押,重府上下憂心忡忡,重姑娘更是食之無味。”
好!很好!雲御風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將重意歡的婚約不作數,更是要將他的歡兒嫁給雲淵澤,祁蓮昭看着夕陽一點點被雲蠶食,若有所思,他謀劃了這麼久,時機也已經到了,天下很快就不是雲御風囂張的天下了。
此時,上京流傳着這樣一個兒歌,一羣孩童手中拿着冰糖葫蘆喊道:“蓮花開,喜來到,江山易主!國姓改,天下昭,旗開得勝!”一遍遍地喊着,孩童年幼還不知詞的意思,但是聽過的那些大人心中就不是那種意味兒了。
因爲那詞中有一個人的名字“祁蓮昭”,也就是說天下易主,祁蓮昭即將代替雲御風成爲皇帝,以訛傳訛搞得京中人心惶惶,很快歌詞已經迅速流傳京城的各個角落,連乞丐都知道,祁蓮昭成爲上天命定之人,取代如今的聖上。
“嘩啦!”雲御風將桌子上的聖旨一股腦兒地全撇在了地上,怒氣滔天:“還不快給朕查出到底是誰編排了這首兒歌?”
小李子跪在地上,身子顫抖:“回皇上,這兒歌起初是一個黑衣人拿着糖葫蘆騙一些不懂
事的孩童唱的,孩童年幼無知,爲了冰糖葫蘆也就跟着一起唱了,只不過那黑衣人卻消失無蹤了。”
“難道朕的天下就因爲幾個冰糖葫蘆就要改了嗎?”雲御風臉色極差,“還不快去封了那些人的口,人心惶惶,是要朕自亂陣腳嗎?”
“是,皇上!”小李子就要下去,卻被雲御風叫住:“這樣吧,宣佈天下,六皇子三日後登基!”既然江山易主,索性他就將這江山真正易主,只不過不是祁蓮昭,而是雲淵澤,他雲御風的兒子。
圖尹九十八年,正月初八,雲御風正式退位,雲淵澤被擁立新皇,流言不攻自破。雲淵澤在倉促中成爲新皇,他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就成了雲御風的傀儡!
傀儡,不錯,雲御風不甘心這麼早退位,隨後隱於深宮,實則每日依舊是他真正地把持朝政,雲淵澤不過是暫時代替他坐在那個位置上而已。沒得意很久的雲御風,很快就被京城中再次傳揚的信息打倒。
一個乞丐在一家香火興旺的廟中行乞時被從天而降的橫樑打中了鼻子,而橫樑上居然有一道密信:圖尹三十二年,當時的四皇子栽贓陷害大皇子蓄意謀反,並且擅自將大皇子流放雲南,未經傳召,不得再入京城,從而自己當上了皇帝。
那個四皇子就是雲御風的父親,而祁蓮昭的爺爺則是當時的大皇子。
在場的香客衆多,平日裡喜歡聽聽說書人講宮廷秘史的人都知道,其中四皇子和大皇子是誰,因此衆人更是瞭解裡當年愛民如子的大皇子被流放的真實,老一輩的人居然議論着前些日子流傳的歌詞,怪不得天下易主,更改國姓,原來是祁王一族回來了。
祁蓮昭駐守邊關第十天,驍勇族退兵,並邀請祁蓮昭入宮一聚,送請柬的驍勇族族人眼中沒有對祁蓮昭的憎恨,一臉真誠地勸道:“我家王后一心想見見三公主生前最喜歡的男子,所以特意差了小人請祁世子過去。”
“驍勇族突然退兵,你家王后又打算邀請我入宮,可是已經知道了殺害公主的真兇?”祁蓮昭目光如炬,看得那驍勇族人後退一步,很久纔回過神來。
他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這也是王后的另一個口諭,希望祁世子能夠一同觀看驍勇族處置真兇!”說到真兇時,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喝那人的血,吃那人的肉。
祁蓮昭見他神情不像有假,遂答應驍勇族一聚,他安排了手下統領看守邊關,隨後帶着二十名暗衛跟着驍勇族族人進了皇宮。
驍勇族的王慕容鷹人如其名,鷹一般利的眼神一直注視着祁蓮昭,坐在王位上一動不動:“貴客到臨,有失遠迎。”
倒是王后孟思婉懂得禮數,讓祁蓮昭坐下,她眼睛通紅,想來還沒有從喪女之痛中走出來:“世子請坐,之前誤會了您,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驍勇族願無條件歸順圖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