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思扯着脖子向外喊,她和顧琴榕兩個把老夫人圍住,重意鳶想要上前,卻遭到了重意思大聲地指責。
“都是你!都是因爲你!就是你把祖母害成這樣的!”重意思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樣子,推搡着重意鳶,就是不肯讓她接近老夫人。
重意歡站在一旁,腦筋運轉得飛快。老夫人平日裡雖算不上強健,可一直都有專門的大夫爲她調養身體,按理來說應該不會變成這樣纔是,這中間會不會是哪裡真得出了岔子?
重意歡的視線落在拼了命地在展現孝心的重意思和顧琴榕身上,卻也沒能從她們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破綻。
各房的夫人聞訊都匆匆趕來,爲首的大夫人一進房間就看到老夫人還躺在地上。
“你們幾個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把母親擡上牀,至於你們倆,趕緊去請大夫過來!”大夫人皺着眉頭,眼前的情形讓她莫名地感到幾分不安。
連氏聽聞老夫人那裡出了事,意鳶和意歡又沒回來,便急急忙忙地也趕了過來,看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鳶兒,歡兒,你們兩個沒事吧?”連氏滿眼的擔心與焦急看得重意歡心頭一暖,可還沒等她開口回答,就聽重意思在旁邊說上了風涼話。
“三嬸還真是關心大姐和五姐,祖母的情況卻連問都不問一句,該不會就是三嬸指使大姐在祖母的茶裡下藥的吧?”
重意思此話一出,房間裡的其他人紛紛把目光移到連氏和重意鳶的身上,眼神裡充斥着驚訝、不解還有幸災樂禍。
重意鳶冷眼看着重意思,輕啓薄脣道,“重意思,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了你那張嘴。”
重意思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角落裡的肖姨娘站出來把話頭接了過去,“意鳶,你知道意思向來心直口快,又何必和她計較這麼多呢?”
“肖姨娘話裡的意思是說,就由着意思把這盆髒水潑到我姐姐的頭上嗎?”重意歡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她能夠容忍別人算計她,可若是誰想要欺負到她的母親和姐姐身上,除非先從她的屍體上跨過去。
肖姨娘沒想到重意歡會開口,不禁多打量了她兩眼。
這時大夫人站出來,環視了一圈所有的人,厲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到大夫來了自然會一清二楚,誰要再在這裡爭論不休,就都關到柴房裡去!”
所有人只好噤了聲,重意歡低着頭,眼神晦暗不明。她深知老夫人不會平白無故地昏厥,再加上重意思口口聲聲說那杯茶裡有問題,都讓重意歡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場早就設定好的局。
重活一世,重意歡解了自己的困局,卻不料相似的場景又重複在了姐姐的身上。重意歡站在重意鳶的身後,看着姐姐挺直的脊背,心中百味陳雜。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請來的大夫才從內室裡出來。
“大夫,我母親的身體現下怎麼樣了?她爲何會突然昏倒?”大夫人帶着幾分急切地問道,身後那十幾雙眼睛也都齊齊地盯着大夫。
“老夫人的身體暫時無恙,
只是具體的原因,老夫也不知道。”大夫微微搖了搖頭,不算是太樂觀地說道。
“大夫,那會是中毒所致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只不過若真是中了毒,老夫勸你們還是儘早找個名醫,再來爲老夫人診治一下。”
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聽在誰的耳朵裡都不會安心,重意歡更是覺得事情可能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可她無意中竟看到了重意思眼中的得意。
重意思之前一口咬定是姐姐在老夫人的茶裡下了藥,如今請來的大夫又得不出個所以然,疑點自然而然地都集中到了重意鳶的身上。
“大伯母,我就說這件事一定和重意鳶脫不了干係。”重意思忿忿地說道,竟是不分嫡庶地直呼重意鳶的大名。
重意鳶在府上的地位不是重意思這種小角色一兩句話就能夠撼動得了的,就連大夫人也要想一想才能下決定。
眼前的一幕讓重意歡想起了她剛剛重生時的三堂會審,大夫人還真是不遺餘力地在每一次陷害她們三房的戲碼中扮演着主要角色。
重意鳶嘴角牽起一絲譏諷的笑容,“重府的規矩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庶女來指手畫腳?大伯母,難不成你還要聽着重意思的話辦事,還是說像當初陷害我妹妹一樣地任由別人來陷害我?”
當初大夫人口口聲聲地說重意歡用厭勝之術詛咒老夫人,卻被她反將一軍,自己還失了個小兵。那件事發生之後,老夫人雖沒當面警告她,卻也在時時刻刻地提點她,這次又弄出這件事,萬一再處理不好,說不定掌家之權就要拱手讓給他人。
“姐姐,大伯母當初也是受人矇蔽纔會以爲厭勝之術是我做的,如今我的事真相大白,相信大伯母也會還姐姐一個公道的,對吧,大伯母?”重意歡笑着說道,眼中的信任分明是要大夫人在所有人面前許諾不會冤枉重意鳶。
大夫人看着重意歡,分辨不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話已至此,她也只得點頭答應。
“大伯母,你不能看重意鳶是嫡女就偏袒於她,祖母那時和我們說話時還好好的,可喝了重意鳶敬的茶沒多久就突然昏了過去,這件事不是她做的還能有誰?”
重意思狠狠地瞪了重意鳶一眼,不滿意她怎麼能夠這麼輕鬆地就逃脫罪責!
“當時在場的還有琴榕,琴榕,不如你來說說當時是怎麼一回事吧?”重意歡挑眉看向顧琴榕,乍被點到名字,她眼中的算計還沒來得及掩飾好就被重意歡看得清清楚楚。
“對,琴榕當時也在場,你說,祖母是不是因爲喝了重意鳶敬的那杯茶才昏過去的?”重意思一把把顧琴榕拽到了衆人中央,數十道目光集中在她們兩個人的身上。
顧琴榕看起來有些害怕,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時重意鳶卻看着還沒有離開的大夫,開口道,“大夫,請問若是我祖母一直情緒激動,有沒有可能會導致昏厥?”
大夫沉思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確有這種可能,畢竟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情緒起伏過大。”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因爲你的故事,才使得我祖母突然昏倒,顧琴榕
,這個原因你又該怎麼解釋?”重意鳶輕而易舉地反將一軍,把矛頭轉向了顧琴榕。
顧琴榕難掩眼神中的慌亂,忙擺手解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要逗老夫人開心而已,真的不是我。”
“重意鳶,你不要血口噴人!分明是你看我和琴榕得祖母歡心,搶了你的位子,你才心有不甘,給祖母下藥的!你不要把罪名賴到琴榕的頭上。”
重意思一手指着重意鳶,把顧琴榕護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喊道。
原來是因得這個原因,重意思和顧琴榕才聯合在了一起,只可惜重意思不怎麼聰明,心還太急。
“祖母的青雲園豈是你們兩個人胡鬧的地方!”人羣后突然傳出一聲嚴厲的呵斥,原來是重意遊剛回府便發現府裡的人都聚在了老夫人的青雲園,特地趕了過來。
“意遊見過大伯母,見過三嬸。”重意遊一身白衣,丰神俊朗,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重意思不止一次在重意遊的手上吃過虧,見他出現,霎時間就像是老鼠見了貓,連肖姨娘的氣勢都弱了幾分。
“意遊,你回來得正好,去裡面看看你祖母吧,母親她已經昏迷好幾個時辰了。”大夫人眉頭緊鎖,滿面愁色地看着重意遊。
“我這就去看看。”重意遊自是也擔心得很,不過比起擔心祖母的身體,他更擔心府裡有人故意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重意遊眼帶警告地審視着重意思,意有所指地說道,“祖母如今未醒,並不代表任由着重府大亂。若是這段時間裡面傳出府中有人嫡庶不分,尊卑不明這類有辱重家門風的話,等祖母醒來,我一定會請求祖母好好懲罰那有辱門風之人,到時候可就不止關禁閉那麼簡單了。”
重意思被重意遊盯得脊背發涼,感覺雙腿都有些發軟,差點就要站不住。
顧琴榕看着一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重意思,一切本該計劃得好好的,可如今不僅沒能達到預想的效果,還惹得自己一身腥,真是讓她無比鬱卒。
重意遊都已經這樣說,看大夫人的樣子也是默許了他的話,有人再不甘心也只得先老實下來,免得直接成爲倒黴的靶子。
重意鳶和重意歡把連氏送回了逸仙園,姐妹倆一再保證不會出任何的差錯,可連氏還是不放心,準備給夫君修書一封。
“今天這事,你有什麼看法?”重意鳶安撫完連氏,離開逸仙園後,臉色便立馬變得凝重,皺着的眉頭都快能夾死一隻蒼蠅。
反觀重意歡,卻顯得意外地輕鬆,“我相信姐姐是不會害祖母的,反正清者自清,沒有什麼好怕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怕了?”重意鳶不滿重意歡的說辭,嫌棄地白了她一眼。
重意歡吐了吐舌頭,“姐姐當然不怕,該怕的另有其人才對。”
姐妹倆對視一眼,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
被特許守在老夫人身邊的顧琴榕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看着老夫人沉睡的面容,微風從門縫窗縫中吹進來,房間裡的燭火隨之搖曳,竟讓她覺得有幾分陰森之感,連溫度都似乎下降了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