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意即將到來,烏鴉也發出最後一聲哀啼後,被人用石子打下,結束了一生悲慘的生命。
“父皇,兒臣請求父皇收回旨意。”靜秋公主已經跪在了午門外三天了,每日官員入朝之前,她已經在此跪着,直到守夜衛兵開始職守才離去。
畢竟是雲御風最心愛的女兒,縱使雲御風再怎麼覺得她不如重意歡,也不得不不承認是自己的嬌慣讓靜秋公主變成現在這般,他終於讓內侍將靜秋公主叫進書房。
“父皇,兒臣自幼喜歡祁哥哥,您不是不知道,爲何一再阻止兒臣的婚事呢?”靜秋公主跪了三天,膝蓋已被磨破,她進入書房時,身影搖搖晃晃,可還是堅持着初衷。
“朕不會收回成命!箐兒,你知道父皇是皇帝,是不會失信於人的,莫非你要父皇爲天下人所恥笑嗎?”雲御風怎麼不心疼這個女兒,他扶起靜秋公主好言相勸,在他看來,祁蓮昭不過是一個皮囊好些的小子,他的箐兒也只是一時用意,只要他爲她選擇了更好的,箐兒一定會收回對祁蓮昭的心思,“父皇也會爲我兒選擇一個好歸宿的,你看靖王之子……”
未說完即被靜秋公主打斷:“箐兒此生只要祁哥哥一人,請父皇成全!”靜秋公主再一次跪下,她的膝蓋慢慢滲透血意,卻絲毫未影響她的心。
“胡鬧!”雲御風終究是皇帝,他雙手放於身後,一臉慍怒,“雲筧箐!如今萬事已成定局,朕不會收回旨意,也決計不會同意你嫁給祁蓮昭!”
靜秋公主美目微閉,俱是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失口問道:“父皇,爲什麼?從小到大,您什麼事都依我,爲何獨獨是祁哥哥,您卻三番五次拒絕箐兒?到底是爲什麼?祁哥哥是竟兒的兩人,箐兒此生非他不嫁!”
“就因爲他是祁蓮昭,所以他不行!”雲御風無意再說,他雖心疼靜秋公主,卻更不忘大局,面對大局,即使是親身女兒,有時候他也是需要捨棄的。
“那兒臣不要父皇收回旨意!平妻!兒臣求父皇同意,箐兒願意與重意歡平分祁哥哥。”靜秋公主跪倒在地,她雙手抓住雲御風的龍袍,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雲御風想到重意歡和祁蓮昭,那樣一個女子應該不會想要和別人平分自己的相公的,就像她一樣,他的雙手默默垂下來,聲音落寞,卻在靜秋公主的耳邊異常清晰:“你想要做平妻,可曾問過祁蓮昭想不想要你?”
靜秋公主一愣,隨後雙手更加賣力抓住雲御風:“女兒不介意!父皇,只要您下旨,祁哥哥不同意也得同意,女兒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我天家的女兒爲何這般低三下四?箐兒,你實在讓父皇失望,回去吧!父皇暫時不想看見你!”這竟是變相將靜秋公主禁足了,靜秋公主突然仰天長笑:“箐兒抱着必死之心求父皇答應,若是父皇不答應也來不及了,箐兒的旨怕是祁哥哥已經收到了。”
雲御風沒想到靜秋公主的執念那麼深,竟然爲了一個男人不惜僞造聖旨這種誅九族的大罪,歸根結底,是他沒有教好自己的女兒:“混賬!”觸怒
的雲御風直接給了靜秋公主一耳光,冷目陰狠,看靜秋公主的眼神似乎只是看着一個常人而已:“祁蓮昭答應還好,若是他不答應看,朕只能將你這丟人的東西嫁給整個天下最貧賤之人!”
整個御書房靜得只能聽見靜秋公主低泣聲,她如今該當如何,只希望祁哥哥能夠答應了聖旨,不過聖旨祁哥哥也不會違抗的吧?
靜秋公主的自作主張導致祁蓮昭收到聖旨時,引起了滔天大火,他從未在意過雲族的勢力,一直也不過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雖然他的影衛通傳這個不過是靜秋公主僞造的聖旨,不過祁蓮昭卻也是知道的,雲御風也抱着看戲的態度,看他接與不接,他不接,則是違抗聖命,他接了,則是對不起歡兒,兩廂取其一,他只會選擇前者了。
聖旨到達祁蓮昭的手中不過三個時辰,他未讓重意歡知曉,一人入了宮,打算退旨。
“是箐兒配不上你?”雲御風知曉他的來意,故意問道,說實話,他知道重意歡的大氣和智謀,也知道雲筧箐與重意歡比不起來,只不過作爲一個父親,他終歸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多一點。
“公主很好,只不過蓮昭先對歡兒動了情,今生也只愛歡兒一人,所以不敢奢求公主的愛,也不希望公主和歡兒任何一方受委屈,所以前來請皇上收回成命!”祁蓮昭提及重意歡時,眉宇間一片寵溺,爲了重意歡也不惜退了公主的婚事,雲御風看着他輪廓越來越像那人,不安越來越放大。
清清喉嚨,雲御風嚴肅地看着祁蓮昭:“你的意思時,你爲了重意歡的想法,所以要退了與公主的婚事!那我問你,若是重意歡並不計較呢?”
“皇上!”祁蓮昭不惜下跪,堅定自己,“皇命難違,與其三個人傷心,不如請皇上收回成命,此事就蓮昭和公主二人知道就好!”
雲御風果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朕強人所難?朕今日非要看看,若歡公主的說法!來人,宣若歡公主覲見!”
祁蓮昭的眼裡不耐盡顯,雲御風賜婚之時,雖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他仍舊是感激過他的。現在卻因爲靜秋公主一事,兩人之間的矛盾畢現,簡直就要不可收拾。想到他與歡兒之間的談話及承諾,他慢慢鬆開了握緊很久的拳頭,低頭不聲一語。
“皇上,若歡公主到了!”
重意歡一進大殿,就感受到了氣氛凝重的沉默,似乎中間還夾雜着微妙殺氣,她天資聰慧,自然知道兩人之間因爲何事波濤洶涌,更何況來的路上她也已經問過了傳旨官,大概知道此事的經過。
“重意歡參見皇上,吾皇萬歲!”重意歡未看祁蓮昭,準確地說,她低着頭,誰也沒看,所以雲御風和祁蓮昭都未看清楚她的神情。
“想必若歡公主一定奇怪朕今日讓你過來的用意吧。”似乎不再願意在沉默中浪費時間,雲御風開啓了話頭,他坐在皇位上,明明是睥睨天下的氣勢,無奈在重意歡的眼裡不過是一個爲了女兒發愁的父親。
“一切聽候皇上差遣。”重意歡這才挺直了身子,目光直視前方,眼中情緒未明,只有她心裡清楚皇上接下來
要說的話,起初一聽到傳旨官說出平妻旨意時,她的臉色就僵了,上一世因爲季宇琪,她不能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這一世好不容易接受了祁蓮昭的心意,難道要再一次面對平妻,難道她兩世都只能這樣度過?與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相公?她不想,她不想!這一次,她決不能讓上一世的事件繼續發生。
“靜秋公主愛戀祁蓮昭多年,若歡可知道?”雲御風故意這樣說道,讓重意歡有明顯的認知,她纔是後來者,插進了靜秋公主和祁蓮昭之間。誰知道重意歡風輕雲淡,並沒有想要答的***,似乎她對雲御風接下來的話更感興趣。
雲御風見狀也只有咳嗽一聲掩飾尷尬,隨後繼續說道:“偏偏,祁蓮昭卻先對你動了心。箐兒已經在午門外跪了三天了,朕不忍心,所以找來蓮昭,打算與他商量平妻一事,蓮昭顧忌你的想法,並未答應!所以朕想問問,若歡你可同意。”估計知道重意歡不打算對自己的話提出疑問或是回答,雲御風索性直截了當地開門見山。
“意歡不同意。”重意歡直接回絕,她給了雲御風一個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意料之中只因爲重意歡的回絕雲御風早就能想得到,意料之外則是雲御風沒有想到重意歡會這麼快回絕,連想都沒有想。
一時間,大殿之上的沉默更加靜謐,只除了祁蓮昭臉色的笑意實在明顯,雲御風也看不下去,轉而只看向重意歡,聲音已然是微怒:“聖旨已下,若歡,你也不想朕爲難吧?”
“皇上問意歡同不同意,意歡回不同意。聖上,一言九鼎!爲何此刻反悔了?”重意歡面不改色,毫不畏懼雲御風的怒氣,許是她和雲御風曾經說過不少心裡話,所以她相信雲御風不會與她刻意爲難。
“朕是皇帝,可同是也是一個父親!歡兒,你能體諒朕的心情嗎?”雲御風改了懷柔政策,他下了皇位,蹲在了重意歡的面前與她對視。
重意歡想到前世的君兒,她也曾爲人父母,自然知道雲御風的感受,只是餘光注意到一直用堅定的眼神注視着自己的祁蓮昭時,她就知道兩個人的感情,不能光憑祁蓮昭一人去守護,還有她,她也是需要守護自己的愛情的。
“皇上,意歡能夠體會您的心情,只是如果這需要拿意歡的婚姻來交換的話,意歡選擇當一個小人!”她的意思很明顯,任雲御風說破嘴皮,她與祁蓮昭都會堅定自己的心意不變,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好!好!”雲御風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後他頹然地回到皇位上,閉上雙目,聲音低沉:“若歡,蓮昭你們退下吧!今日之事,就當從未發生過!”他這是放棄了,一方面因爲重意歡太像當年的她,一方面他還不能與祁蓮昭爲敵,祁蓮昭的父親大權在握,他不能與之爲敵,如此也只會兩敗俱傷!
重意歡定定地看了雲御風良久,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心中生疑,再看看一旁祁蓮昭的欣喜不像作假,才鄭重地拜別雲御風。
待他二人離開後,雲御風緩緩睜開雙眼,嘴角無力地笑:“傳朕旨意,由皇后在三日內擇合適人選爲靜秋公主夫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