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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芷嵐沒有說話,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拒絕,北含墨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若是自己一個人前往汴楚,便是找到了衛芷晴的行蹤,想要救她,定然是沒有那麼容易;畢竟,蘭貴妃將衛芷晴劫走,極大的可能,便是爲了報復自己,因爲衛芷晴與她無冤無仇,除了這個可能性,衛芷嵐再想不到別的原因。

但既是如此,自己獨自一人,前方必定是危險重重,且這件事不僅僅是蘭貴妃,定然還有別的人蔘與;想到此,衛芷嵐秀眉輕蹙,自己不想告訴趙胤的原因,是因爲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且也不確定,即便自己告訴了趙胤,他會不會隨自己一道去汴楚。

但如今,面對北含墨,衛芷嵐竟不知該不該拒絕他的好意,在北周的時候,北含墨便幫了自己許多,如今又怎能再繼續耽擱他?

思及此,衛芷嵐搖了搖頭,仍是拒絕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定然會小心行事,去到汴楚以後,也會先去找楚雲晗,他也在找我姐姐,你不用擔心。”

聞言,北含墨眸光一黯,知曉衛芷嵐爲何拒絕自己,心中滿是苦澀,黑色的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神色認真道:“湘兒,不要拒絕我好麼?我知曉你擔心你姐姐,我會陪着你將她救出來,若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

衛芷嵐心中一暖,北含墨對自己情意,這幾年都看在眼裡,但正因如此,自己才更不能讓他一道去往汴楚,先不說蘭貴妃故意劫走衛芷晴,定然會設下陷阱,這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北含墨爲了自己,從北周來了西京,已是耽擱了這麼久,若再去汴楚,自己許是會連累他,這是衛芷嵐最不願意看到的。

“我會武,且也不是行事衝動的人,汴楚還有楚雲晗,我若去了,他也定會派人護我周全。”衛芷嵐嘆了口氣,心中沉思了片刻,又勸道:“北含墨,你不該來西京的,我也不值得你花費這麼多心思,我雖不在朝堂,但也明白,你登基不久,若是離開北周太久,對你始終是不利的,應是越早回去越好。”

北含墨沒有說話,深如大海的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似是要將她看個通透般,良久,方纔苦笑道:“湘兒,我放不下你,又如何能回北周?”

聞言,衛芷嵐一時無話,北含墨的情,自己註定是迴應不了,也無法迴應,當初她便知曉;因此,倒也拒絕過,但北含墨總是笑笑,似乎沒有放在心上般,衛芷嵐也不知該如何。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夜色深深,唯有清冷的月光灑落在殿內,越發顯得沉寂。

許久,北含墨輕嘆了口氣,似乎很是惆悵,眸光盯着衛芷嵐,溫柔笑道:“已經很晚了,我便先離開了,你早些歇息。”

衛芷嵐點了點頭,聽聞北含墨如此說,心中總算是舒了口氣;畢竟,這是在西京皇宮,北含墨的處境並不安全,衛芷嵐不想因爲自己,讓他身處於危險之中。

“皇宮重重守衛,你定當小心些。”衛芷嵐擡頭看向北含墨,心中想了想,又道:“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出了皇宮之後,這兩日便回北周吧,你是一國之君,離開太久,總歸是不好的。”

聞言,北含墨苦笑了一聲,便不再多言,直接從窗戶躍了出去,夜色裡,北含墨身影極快,衛芷嵐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便已是沒有了身影。

衛芷嵐想起北含墨方纔痛苦的面容,也不知他有沒有將自己說的話聽了進去,北含墨武功高深,但這皇宮重重守衛,衛芷嵐仍是感到有些擔心。

……

北含墨離開鳳雎宮之後,夜色中,身影極快的穿過了重重宮闕閣樓,即便時不時會有禁衛軍走過,精明的目光四周巡邏,也沒有人發現,不一會兒,北含墨便繞過了東門,只要過了這裡,前方不遠處,便是宮門。

倏尓,前方突然出現了游龍似的火把,北含墨隱在暗處,微微眯了眯眼睛,便見禁衛軍手拿着火把,越走越近;趙胤走在中間,步履緩慢,便如閒庭散步般。

今夜,趙胤沒有穿明黃色的龍袍,而是一身月牙白色的錦緞衣袍,淡淡的月光下,俊朗的容顏隱隱有些朦朧縹緲,看不清面上表情,離着北含墨越發近了。

北含墨依然隱在暗處,瞧着趙胤越走越近,眸光漸漸變得深不可測;忽而,北含墨勾了勾嘴角,已是緩步從暗處走了出來。

此時,月已近中天,北含墨方纔走出,便立刻有禁衛軍整齊有序的將四周圍了起來,北含墨挑了挑眉,清秀俊雅的容顏含着淺笑,即便身處於危險之中,依然從容優雅,處變不驚。

趙胤薄脣緊抿,諱莫如深的眸光盯着北含墨,一言不發,無人能揣測他內心的想法。

倒是北含墨笑了笑,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已是被禁衛軍包圍了,淡淡的眸光四周圍掃了一眼,便笑看向趙胤,勾脣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便是以這樣的方式,歡迎我的麼?”

聞言,趙胤眸光微眯,臉上情緒難辨,良久,方纔啓脣道:“遠道而來的客人,我自然歡迎,但這般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皇宮,不知你作何解釋?”

北含墨勾了勾嘴角,從趙胤方纔出現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已明白,趙胤知曉自己去了鳳雎宮,倒也沒有隱瞞,含笑道:“我自然是來看友人的。”

因着人多,北含墨並沒有說自己是爲了衛芷嵐前來,只道是友人,在場的禁衛軍聽不明白,但趙胤心裡卻是清楚,眼裡不禁閃過一抹微不可絕的傷痛,但也不過轉瞬即逝。

“我可記不得,這宮裡,你還有哪位友人?”趙胤俊顏冷淡,即便心知肚明,但卻故作不知,畢竟,衛芷嵐是一國之後,即便她與北含墨沒有什麼,但如此深夜,與北含墨見面,讓在場的禁衛軍知道了,總歸對她名譽有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