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看見沈沅舒嚇得癱軟在地,高興壞了,拍着手就笑了起來:“哈哈!膽小鬼!看把你嚇的!”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快步走近,“哪來的野孩子在這裡撒野,敢嚇唬八小姐。”聲音清朗,帶着一股懶洋洋的慵懶味道。
那人走近了,沈沅舒見他頭戴七樑冠,身穿月白色暗繡長袍,身材修長、劍眉星目,極是俊朗,嘴角掛着懶洋洋略帶邪惡的笑容,顯得異常迷人。
正是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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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來,一腳踢開了那個蜘蛛樣的玩具,伸手將沈沅舒扶了起來。“那不是真的蜘蛛,是這小子的玩具,你別害怕。”語氣倒頗爲溫和。
沈旭拿來嚇唬沈沅舒的根本就不是真蜘蛛,而是小廝們爲了討好小少爺買回來的玩具。沈旭用它來嚇唬家中的小姐妹,竟然百試百靈,今天因爲沈沅舒不聽話,就又拿出來嚇唬她。
“謝謝,表哥!”沈沅舒見自己被這麼小一個孩子給騙了,還差點兒就嚇哭了,不由羞愧得滿臉通紅。
謝純放開了沈沅舒,伸手將那個模型撿了起來,在手裡惦了惦,目光不善地看向熊孩子沈旭。
沈旭剛被叫了一聲野孩子已經很不高興了,見他拿了自己的玩具,立刻高聲叫道:“你是哪裡來的,敢在我們沈府撒野?快把我的蜘蛛還給我!”
“我們沈府,你到底是誰?”
奶孃在一旁幫忙回答道:“他是老太爺的幼子,沈旭小爺。”
臥槽!比自己還高一輩!謝純就感到一陣鬱悶。不過謝純是什麼性子,脾氣上來了,天王老子都不看在眼裡,何況是區區一個輩分比自己高一輩的熊孩子。
沈旭十分趾高氣昂地道:“趕快把我的蜘蛛還給我!再跪下給我磕頭認錯,我就饒了你,要不然,我就告訴父親你欺負我,叫他打你的屁股!”
謝純不由得笑了,“小子,你口氣不小!你很喜歡這些玩意嗎?這假的東西有什麼好玩兒的,我送你一條活的玩玩如何?”說着便吩咐一旁的小廝,“去弄一條活蛇過來!”
沈旭嚇了一跳,奶孃也嚇了一跳,大聲道:“你要幹什麼?”
謝純指着一個月洞門說:“從這個門走出去,走不遠就有一個耍蛇的,他的蛇養在溫室裡,並不需要冬眠。若非如此,這個季節你們想見到活蛇還真沒有那麼容易呢。”上次嚇唬沈沅鈺的那條蛇,就是從耍蛇的那裡拿過來的。
奶孃見他說得十分認真,驚悚道:“你瘋了,這位是沈家金尊玉貴的小公子,要是你把他嚇壞了,老太爺不會饒過你的!”
正說着,謝純的小廝已經提了一個籠子過來。謝純打開籠子,一條又長又粗的蛇“嗖”地一下竄了出來。
謝純一把抓住蛇頭下三寸的地方,聲音邪邪地對沈旭道:“小少爺,怎麼樣,這條真蛇,可比你的那個假玩意兒帶勁兒多了,你要不要上來摸一把呢?”那條大蛇在他的手裡扭動不休,看起來十分嚇人。
“啊!好嚇人!”沈旭也不是真的不怕這些玩意兒,看見這樣一條巨大的蛇被謝純抓在手裡,他也脊背上面冒涼氣,嚇得撒腿就跑。
沈旭魂飛魄散,沒命地跑了幾步,聽見頭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你還沒和它親近呢,怎麼就這樣着急地跑了?”
緊接着沈旭就覺得自己的脖領子被人抓住,然後雙腳就離了地,整個人被提了起來。謝純一手抓着沈旭,一手拿蛇。那蛇的蛇頭距離沈旭不過幾寸的距離,沈旭清清楚楚地看見那蛇吐出的紅信子,嚇得連哭都不會哭了。
他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可怕的事情。
“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家小爺,要不然老太爺絕不會饒過你的!”奶孃嚇得腿都軟了,可謝純手裡拿着那麼大的一條蛇,她沒有那個膽量上前救護小主子的。
謝純充耳不聞,也沒有絲毫欺負小孩子的覺悟,嘴角掛着懶散的笑意,看樣子真想讓沈旭摸一摸那條蛇不可。
沈沅舒早就嚇得跑到一邊去了。
“住手!”好在沈沅鈺及時趕到,喝止住了謝純。
遠遠看見這麼一副情形,沈沅鈺也不由得撫額。這位表哥,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呢!
謝純笑着將沈旭扔到了一邊。沈旭也知道救星來了,“嗖”地一下躲到沈沅鈺的背後。“他……他……他好可怕!他嚇我!”
沈沅鈺有些無語地看着謝純:“表哥,你怎麼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謝純卻沒有絲毫不好意思,那個時候的名士放浪形骸,連果奔的都有,謝純這完全不算什麼。更何況,他聰明絕頂,內心強大,情緒絕不會輕易受人影響。
他挑了挑眉:“怎麼,我好心好意地幫你妹妹,懲治了這個小惡棍,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沈沅鈺微微一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簪走上前,在沈沅鈺的耳邊嘀咕了幾聲。沈沅鈺不由莞爾:“小叔叔實在是太淘氣了。”她護短得很,聽見沈旭這樣欺負妹妹心中早就十分不悅,可是沈旭年紀雖小,卻是她的長輩,她不好出手管束,謝純這樣,其實甚合她的心意。
她雙眼彎彎,變成了兩道月牙兒。
自打沈沅鈺一出現,謝純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他何其聰明,見沈沅鈺承了他的情,他心中分外愉悅。卻沒去細想這個少女一顰一笑,已經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謝純將手裡的蛇扔給一旁的小廝,一隻手指着沈旭道:“你,給我出來!”
“我,我不!”沈旭身子又往沈沅鈺的背後縮了縮。
謝純見他不聽話,兩隻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冷冷地道:“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
沈旭已對他十分懼怕,權衡利弊,到底不敢和他對着來,磨磨蹭蹭地從沈沅鈺的背後走出來,站到謝純和沈沅鈺的中間。
“你要幹什麼?”
謝純指了指沈沅舒道:“你去,給她賠個不是!”沈沅舒已經走了回來,站在沈沅鈺的旁邊。
沈旭:“我不!”
謝純淡淡一笑:“不去也可以,我就把剛纔那條蛇的腦袋塞進你的嘴裡!”他說的平平淡淡,可表情十分認真,一點不像是開玩笑,他是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你欺負我!嗚嗚!我要告訴我爹!”沈旭撒起潑來。謝純卻冷冷地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都都沒有改變。“被人收拾了就只知道回家找老子,你就這麼點兒本事?今天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得給八小姐道歉!”
沈旭一邊抹淚,一邊從指縫裡偷偷看謝純的表情。見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出面幫他的,慢慢地也就收住了哭聲。
謝純面無表情,只是用手一指沈沅舒。沈旭是真的怕了這個煞星,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對着沈沅舒草草行了一禮:“我錯了,給你賠不是!”
沈沅舒抓着姐姐的袖子,手還有些微微發抖:“不,不用!”
謝純拍了拍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從今以後,要是讓我再看見你欺負她,以後我就叫你摟着那條蛇睡覺,聽見沒有?”
“聽見了!我再不敢了!”沈旭點頭如搗蒜。
謝純這才滿意了。“行了,一邊兒玩兒去吧!”
沈旭又偷偷地看了他兩眼,這才跑遠了。
沈沅鈺就笑道:“今天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一句話!”
謝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可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話?”
“惡人自有惡人磨!”
謝純白眼一翻道:“我是惡人嗎?”
沈沅鈺道:“那要看對誰了?”
謝純哼了一聲:“今天要是被那孩子欺負的是旁人,我連管都懶得管!”
“所以我要謝謝表哥!”沈沅鈺道:“不過表哥這樣對一個小孩子,不覺得有些過了嗎?”
謝純絲毫沒有欺負小孩子被人當場捉住的侷促之感。“對這樣的小孩子,說理是完全行不通的。只有叫他狠狠地吃一次虧,一次嚇破他的膽子,才能保證日後再不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不能讓所有的人都愛你,那就叫所有的人都怕你。怕你,他們就再不敢惹你了!”
沈沅鈺覺得他說的有些偏激,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對付沈旭這樣的熊孩子,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沈沅鈺道:“上一次,表哥仗義執言,我早就想謝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口是心非!”巫蠱事件之後,謝純對沈沅鈺這個聰慧的女孩兒產生了幾分濃厚的興趣,到沈家的頻率可比以前頻繁多了,只不過他從來沒有碰到過沈沅鈺。要不是放不下身段,他都想直接闖進長樂堂去了。“你要是真想見我,去一趟西府自然就見到了,何必這樣假惺惺呢!”
你不把話說的這麼直白會死啊?沈沅鈺無奈地道:“表哥急着見我,有什麼指教?”
謝純一時語塞,他是很想見到沈沅鈺,可是見她之後要幹什麼,這個問題卻沒有認真地考慮過。不過謝純到底是絕頂聰明的人物,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表哥請講!”
“郗傑並非良配,這樁婚事,還是早點兒退了吧!”其實,他還真說到了沈沅鈺的心裡。巫蠱事件那一天,郗傑還沒怎麼着呢就被沈沅珍迷得五迷三道的,沈沅鈺想起這個未婚夫就是一聲長嘆。
她穿越到這個時代,不敢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也不想嫁給這樣一個色胚作妻子。只不過這些話,卻不大好對謝純這個不算親近的表哥說。沈沅鈺便道:“婚姻是父母之命,這些事情,不是我一個小女子能夠做主的。”
謝純微微地笑了,“表妹竟是這樣逆來順受的大家閨秀嗎?”騙誰呢?“怎麼我瞧着你不像是那種願意委屈自己的人?”
謝純的眼睛還是十分毒辣的,他一眼就看穿了沈沅鈺的僞裝。
沈沅鈺汗了一下子。
謝純又道:“若是你自己不方便出手,我自有辦法讓那個狗東西主動退婚,並且不會讓你的閨譽受到任何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