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庾邵寧被禁足在府裡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三皇子被刺事件,之後三皇子和庾璟年聯合起來構陷他的心腹屬下郭振裕謀反,這種伎倆本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的,誰知道皇上竟然勃然大怒,解了他的兵權,將他禁足在宮室之中。
此後更是不知怎麼的竟傳出皇上封賞龍虎、豹韜、左右威衛四衛兵馬,以及將益州司馬張鴻這兩件事,全是因爲頂不住他的壓力才辦的。皇帝是個極爲驕傲的人,得知這些傳言之後,當即怒髮衝冠,到了囚禁大皇子的宮室,將他罵得狗血淋頭。說他不守孝道,豬狗不如!
大皇子從來沒有那樣恐懼過,他清晰地記得皇上將一沓御史寫就的彈劾奏章全都扔到他臉上時的那種觸感,他以爲皇帝如此暴怒,他就要完蛋了,沒想到罵了他一頓之後,只讓他回府閉門讀書思過。
他灰溜溜地回到皇子府,隨即皇上便下了一道聖旨,將他的四衛兵馬一分爲四,交給四個將領統帥。
這是解除了他的兵權了。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大皇子不甘心啊。他每天在家裡寫奏摺,想要見皇帝一面,結果所有的奏摺都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正當大皇子陷入絕望的時候,府裡的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殿下,太子爺來了,說是帶了皇上的聖旨!”
庾邵寧吃了一驚,太子前來宣旨?太子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還算鎮定地吩咐道:“擺香案,準備接旨,迎接太子殿下。”
大皇子府大門中開,庾邵寧帶着府中有頭有臉的下人到門口迎接太子:“罪臣庾邵寧拜見太子殿下。”說着便要下跪!
太子滿面春風,一把扶住了庾邵寧:“都是自家兄弟,大哥何必這麼客氣。”
庾邵寧道:“太子是半君,我雖是哥哥,但是禮不可廢,何況我又是待罪之身……”
太子道:“大哥,快別這麼說了。我已經替你求了父皇,父皇也答應解除你的禁足之令,並且恢復你驃騎將軍的職務,從此以後,這戴罪之身幾個字是再也不要說了。父皇他老人家一直惦記着你呢!”
太子給他求情?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吧?庾邵寧笑笑:“太子殿下莫不是在哄我呢吧?”
太子微笑道:“我怎麼會拿這種事和大哥開玩笑。是不是哄你,大哥接完旨意就全都知道了。”
庾邵寧就跪下接旨。果然如同太子所言,皇上在聖旨中解除了他的禁足令,恢復他驃騎將軍的職務,讓他重新統領左右威衛,雖然兵權只拿回了一半,不過總算比拘禁在皇子府中強得多了。
庾邵寧接了聖旨,兩個人又一同進宮,一個繳旨,一個謝恩。皇帝在紫宸殿見了兄弟倆,對庾邵寧免不得又是一番安撫告誡:“老大,朕讓人把你關在府中這麼久,你可知錯了?朕關了你這麼久,你有沒有在心中怨恨朕?”
庾邵寧故意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兒臣知錯了!父皇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兒臣好,兒臣不敢有絲毫怨懟!求父皇明察。”皇帝是個什麼樣的個性,他也算有所瞭解,罵你一頓,懲治你一番,你不能有絲毫怨言,否則就是你大錯特錯!
皇帝看見他現在的樣子,覺得滿意了。“這次若不是太子替你求情,力保你從今以後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朕也不會這樣快就放你出來。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若是還有下次,你雖是朕的兒子,朕絕不容情。”
庾邵寧連連磕頭:“兒子必當每日反躬自省,絕不敢再行差踏錯半步了。”
皇帝道:“你下去好好辦差吧!朕這裡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又對太子道:“太子也跪安吧!”
兩兄弟從皇宮中出來,庾邵寧道:“這次全賴太子殿下在父皇面前求情,否則哥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脫囹圄呢!大恩無以回報,我已在府中擺下了酒席,請殿下賞臉光臨,以略表寸心!”
太子正是求之不得。“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
兩人來到大皇子的府邸,大皇子在花廳裡擺下酒席,兩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太子道:“不知大哥日後有何打算?”
庾邵寧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我能得回驃騎將軍的職位,全都仰賴天恩,只能粉身碎骨,以報父皇的恩德了。”
太子笑道:“大哥果然是純孝之人,父皇對咱們有天高地厚之恩,咱們自當粉身碎骨以報,不過那些害得大哥丟棄兵權,深陷囹圄之人,如今正活得風光無限呢,不知大哥對此又有什麼想法?”
大皇子將酒杯在桌子上狠狠一頓,怒道:“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太子心道,老大還是這般魯莽猖狂,看來這段時間的罪是白受了。他道:“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哥的恩怨分明。大哥怕是還不知道吧,三弟如今已將庾璟年派去了司州,正在謀劃攻取司州的事宜,而且據傳聞,傳國玉璽也在司州出現了。”
大皇子道:“此事當真?”
太子道:“我自不會欺瞞大哥!”
大皇子連連冷笑:“老三這是想把咱們兩個當哥哥的全都踩在腳下啊!”
太子卻只是笑笑:“老三深得父皇的喜歡,外家又是四大門閥之一的譙國桓氏,做什麼事都是如魚得水,這些都是咱們兄弟比不了的。好了,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
太子果然點到即止,此後不論大皇子怎麼詢問,太子都不肯多說一句。這一頓酒一直喝了兩個時辰,大皇子已經酩酊大醉,太子也有七八分醉意。
大皇子醉得不省人事,還是皇子府長史將太子送出府去。大皇子被人擡入內室,這時他的心腹謀士張攸匆匆進來,叫道:“殿下!殿下!”
大皇子忽地翻身而起,那惺忪的醉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哪裡有半點兒喝醉了的跡象。表面看起來他囂張跋扈,魯莽粗疏,實際上他也是心機十分深沉之輩,智商未必就見得比太子或者三皇子差多少。
他所表現出來的這一切,不過是爲了迷惑他的敵人而已。
張攸給大皇子行禮後,急急道:“殿下,太子行的是借刀殺人、禍水東引之策,咱們可不能上了他的惡當啊!”
庾邵寧冷哼了一聲,淡淡道:“太子打的什麼算盤,你以爲本將軍會不知道嗎?”
張攸噓出了一口氣道:“那殿下您有何打算!”
庾邵寧冷冷道:“知道歸知道,可現在我和太子都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若真讓他成功打下了司州,再搶回傳國玉璽,他豈不是更要騎在我們的頭上拉屎?他害得我丟了兩衛兵馬,此仇不能不報!”太子正是知道他的性格,才故意簡單挑撥了兩句,並未多言,因爲他知道根本不需要他說什麼,庾邵寧是絕不不會放過三皇子和庾璟年的。
庾邵寧慢慢地站了起來,滿臉陰冷。“老三不是想搶功立威嗎,我叫他連庾璟年這個左膀右臂都折在司州!”
張攸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由得臉色發白:“殿下?”
庾邵寧道:“兗州的都督府裡有我的人,你這就去傳我的命令,讓他將柴榮和庾璟年的部署悄悄泄露給高俊知道!再在他們的後勤上做些手腳!”庾邵寧曾經在徐州練兵駐守,在徐州的勢力根深蒂固,徐州和兗州接壤,在兗州都督府中安插人手就不足爲怪了。
沈沅鈺給父親的信發出去沒多久,沈昀的回信就到了。沈昀在信中很是描繪了一下江北的風光,最後才輕描淡寫地提了提司州之戰,他把戰爭寫得輕描淡寫,卻不能稍減沈沅鈺的擔憂。
因爲沈沅鈺也聽說了傳國玉璽之事,牽涉到這麼一個象徵皇權正統的東西,大晉、北魏、北燕肯定都想得到這一枚玉璽,恐怕三國都要增兵了吧,那事情就變得更復雜了。
沈沅鈺把父親的書信看了好幾遍,纔將信小心地收到匣子裡。才提筆給父親寫回信。這個時代,要是有電話手機,該有多好!
此後每隔幾天,沈沅鈺就給父親寫一封信,沈昀往回寫的信也漸漸多了起來。沈沅鈺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司州的戰況也是隔三差五地傳回來,現在聽到的還都是好消息。長樂堂又回覆到了以往的寧靜。
轉眼到了二月十五涅槃節,傳說這一天是佛祖涅槃成佛之日。這一天京城的各大寺廟中都有隆重的慶祝法會。庾之瑤提前發來帖子,約沈沅鈺姐妹到簡靜寺聆聽妙慧師太的法會。
這位妙慧師太,乃是建康一位大名鼎鼎的尼姑,她自幼早慧,佛法精深,年紀輕輕就主持了簡靜寺,非但如此,她更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絕色美女,建康上到王公下到士族,無不對她追捧備至,有點兒像是沈沅鈺那個時代的女神。
沈沅鈺也曾經慕名聽過幾次她的法會,她發現妙慧聰明絕頂,才思敏捷,對於佛法的理解極爲深入,沈沅鈺將這佛法當做哲學來聽,倒也受益匪淺,對妙慧也是極爲佩服的。
而沈沅舒因爲前一階段的綁架事件,一直存在着心理陰影,多聽聽佛經,有助於她平復心裡的創傷,所以沈沅鈺每次必然帶着她去。
姐妹兩個一早收拾妥當,先到正房辭別了周氏,又到了韶和院稟明瞭顧氏。自從小二房一家子被逐出沈府,顧氏心中着實害怕。老太爺還在府中坐鎮,他的心思深若淵海,她根本是一點兒都摸不透,自此只得夾着尾巴做人,哪裡敢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爲難小大房的這對姐妹,十分痛快就放行了。
沈沅鈺帶了綵鸞、綵鳳、寶珠和金靈,又帶了十幾名護衛出門。
那時的士族都有養私兵的習慣。沈昀臨走的時候,將他手中掌握的一部分部曲交給了沈沅鈺,目的是爲了防備他不在的時候,周氏和兩個女兒有什麼意外。這十幾名護衛就是從沈昀的部曲中挑選出來的,在沈家他們都只認沈昀一個主子。帶頭的名叫張宏,二十來歲的年紀,年紀輕輕,卻武藝高強,胳膊長腿也長,長得頗爲英武倒也有幾分憨氣。
金靈卻顯得有些沒精打采。賈嬤嬤見小姐身邊突然多了個丫鬟,還是個沒有賣身契的丫鬟,十分震驚。偏老爺太太都這麼縱着小姐,她也不好說什麼。就責任心爆棚地主動將金靈提溜過去,提點起她的規矩來。
賈嬤嬤爲人十分刻板嚴厲,金靈被賈嬤嬤調、教的叫苦連天。她武學天分極高,可她是一根筋,學起這些規矩來簡直慢的要死。金靈叫苦不迭,好在沈沅鈺對她十分迴護,甜點更是放開了任她吃,這個小吃貨看在點心的份上纔沒有逃之夭夭了。
金靈是走蠢萌路線的,她那樣直來直去說話不經過大腦的脾氣大家都極爲喜歡,反正沈沅鈺也沒有想讓她變成綵鸞綵鳳一樣的專職丫鬟,只要有時候藉助一下她的武力就夠了。
這陣子有這麼個活寶在身邊,給她帶來了不少樂趣,沖淡了不少失去鸞娘後的陰霾。倒也是一個意外之喜。
等沈沅鈺和沈沅舒也上了馬車,便也招呼金靈上來。張宏和金靈其實打小就認識,原來整天追着金靈跑來跑去,現在金靈進了內院侍候小姐。他一個大男人又不能進二門,正自沒了魂一樣,冷不丁看見女神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
可剛纔找了半天的機會,都沒能和金靈說上一句話。看見金靈跟着小姐上了車,他腦子一熱,就跟着馬車跑了起來。沈沅鈺叫馬伕停了車,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張侍衛有什麼事嗎?”
張宏緊張地搓了搓手,吭哧吭哧才說出一句話來;“小的,小的是有點事……”
沈沅鈺挑了挑眉,“有什麼事你便說吧!”
張宏還沒說話臉先騰地一下紅了。磨磨蹭蹭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這是小的特意去點心鋪子裡買回來的桂花糕,”張宏就把油紙包遞了上去,沈沅鈺一陣詫異,張宏已經扭扭捏捏小聲說道:“想來三小姐吃慣了山珍海味,必是不喜歡這桂花糕的,就請三小姐賞給金靈姑娘吃了吧!”
沈沅鈺何等千伶百俐的人,立刻便明白了過來。看向他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張宏被沈沅鈺看得一張臉都漲得通紅,連耳根都紅透了。
沈沅鈺這才把油紙包塞給了金靈。
金靈看見好吃的眼珠子都放出光來了,“桂花糕誒,我喜歡!”那桂花糕還是熱的,她拿了一塊放到嘴裡,滿臉都是愜意和滿足。這才發現丫鬟們全都滿臉偷笑地看着她。
她十分不解,“你們笑什麼?哦,我知道了,你們也想吃桂花糕了!”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們想吃桂花糕就說話嘛,笑什麼笑,笑得人家毛毛的。”
這下,連沈沅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沈沅鈺見這兩個人一個呆萌一個蠢萌,正是天生的一對,便問她道:“你們兩個認識?”
金靈道:“張宏哥從小跟着我爹學武藝,我當然認得他。”
對於金靈這種人,最好是直來直去,沈沅鈺就很乾脆地問道:“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他經常給我買好吃的,很好啊!”
沈沅鈺笑眯眯的,“那你想不想嫁給他?”
“不想!”
“爲什麼?”
“因爲他打不過我!”
沈沅鈺:……
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時辰後,沈府的馬車到了簡靜寺的門口。又等了片刻,庾之瑤也來了。
一下車就向兩姐妹道歉:“我來晚了!路上的馬車好多,堵了一會兒。”
沈沅鈺笑道:“都是好姐妹,何必如此客氣。建康的路修得這麼寬,我也只是在妙慧師太的法會上才見過堵車。”現在整個簡靜寺的門前停了差不多有近百輛馬車,可見妙慧的魅力之大。
“既然來了,咱們就趕快進去吧!”簡靜寺的講法大堂位置不多,能夠弄到一張入場券的無不是王公卿相或是頂尖高門中人,三人相攜着進了簡靜寺,自有穿着緇衣,氣質端雅的小尼姑將她們引到座位上去,獻上清茶。
庾之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道:“怎麼這麼苦?”
沈沅鈺端起來嚐了一口道:“這是苦丁茶,這茶清香有苦味、而後甘涼,你別看它苦,具有清熱消暑、明目益智之效。佛說衆生皆苦,在寺廟裡喝這種茶,倒也應景。”
沈沅鈺正說着,忽聽有人道:“皇后娘娘來了,太子殿下來了。”就看見羊皇后一身鳳袍,在兩名女官的攙扶下,款款走了進來,太子庾邵恆則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長袍,與皇后並肩走來。這時候前來聽講的人早都來得差不多了,衆人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跪倒在地,道:“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娘娘萬福!太子殿下金安!”
就聽見一陣囊囊的腳步聲傳來,走到沈沅鈺的跟前忽然停頓了片刻,沈沅鈺不敢擡頭,隱隱覺得有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心裡只覺得微微一凜。
皇后娘娘一直對她心存敵意,畢竟新安公主——現在該叫新安郡主了,到現在還在宗人府裡關着呢。
那腳步只不過略一停頓,就走到了第一排最尊貴的位置上坐下了。有禮讚官唱道:“衆卿平身!”衆人這才起身,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皇后一般不出宮,這次到簡靜寺也是壓軸出場的。她這一坐下,不過片刻妙慧就出現了。
她穿一身灰色的僧袍,跟華麗兩字完全沾不上邊,但是那遠山般的眉眼,無與倫比的氣度,讓人覺得金子就是金子,放在任何地方都會發光,美女就是美女,穿什麼東西也都絲毫不減絕代佳人的風采。
從沈沅鈺的角度看過去,她細膩如白瓷的臉上,隱隱有寶光在流動,她的美麗高華中帶着一絲寶相莊嚴,讓人一見就心生親近濡慕之情,難怪能夠風靡建康,令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紛紛忽略了她的年齡,成爲她的信徒。
妙慧見過皇后和太子之後,便坐上法壇,開始講經。她今天講的是《妙法蓮華經》,不得不說,她對經文的理解十分深奧透徹,連沈沅鈺這種不信佛的人都聽得物我兩忘。
等她再一擡頭,發現皇后和太子兩人已經不見了。
一處裝修精緻的禪房中,皇后和太子正在密議。
太子爭辯道:“母后,今日並非動手的好時機!”
一向十分通情達理的羊皇后不知爲什麼這一次竟分外堅持。“你說過要代我除去那個小妖女,可是都這麼多日子了,爲何遲遲不肯動手?”
太子急道:“她是蘭陵沈氏嫡女,兒子就算要動手,也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吧?”
“今天便是合適的時機!我已經叫人查過了,她出門不過只帶了十幾個護衛。只要你安排得宜,取她的小命不過是手到擒來。”
太子不明白,一向冷靜睿智的皇后今天爲何這樣不可理喻。“母后,如今朝政複雜紛亂。對內四大門閥正在爭奪相權,沈家是呼聲最高的一家;對外,老三在司州搞得轟轟烈烈。正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時候,這時候若是沈氏的嫡女被刺殺了,還不知道鬧出何等的事端來,母后您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太子說的這些道理羊皇后不是不明白,她猶豫了一瞬間,可是想起那個女人帶給她的噩夢般的回憶,想起那一天皇帝見到她後失態的表情,皇后就感覺到淡定不能。“不行,本宮等了這麼久,再也不能等了!你若是害怕髒了自己的手,本宮手中還養着十幾個死士,讓他們出手也是一樣的。”
太子覺得皇后的情緒簡直讓人無法理解。“母后,對這樣一個女子,您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羊皇后立刻截斷道:“那是你不理解你父皇對於那個女人的迷戀程度!若是這個女人還活着,你父皇遲早有一天要把這個女人弄進宮裡去,到時候不要說我們這些后妃,就是你這個太子恐怕也再沒有了存身之地!”
太子顯然有些不相信母親的話,父皇的冷清他是深有體會的,他的心中有的只有皇位,只有權力,連他們這些兒子,也不過是他達到目的的工具而已。他會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不顧一切?這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可是皇后既然這樣堅持,他也無可奈何,只得冒險動手。他站了起來道:“好吧,母后稍安勿躁,兒子這就前去安排!”
太子起身來到外間,輕輕拍了拍手,就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太子的身側:“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低聲吩咐幾句,轉身又回到裡間,對羊皇后道:“母后放心吧,兒臣已經做了周密安排,這一次絕對叫她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