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淡然一笑,“沒有必要,她年紀小,不懂避世之道,我好言相勸就是仁至義盡,若再說的多了,她只會當我是要破壞她跟蒼擎之間的姻緣,越教訓她,她越解不開心結。”
“那怎麼辦?如果郡主直的讓安平侯請皇上賜婚,會很麻煩。”關鍵是皇上正找各種機會陷王爺於不義呢,雖說因爲寧皇后的突然離世,皇上因爲心痛而暫時擱置,但王爺跟皇上之間,是不可能好好相處的。
木紫槿眼神幽冷,“那就賜婚吧。”
“啊?”安瑋大爲奇怪,“王妃願意?”
木紫槿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皇命難違。”
其實真要說起來,她也是這兩天才突然想到,如果元蒼擎真的登基,整個皇宮怎麼可能只有她一個人?就算他不願意負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但真要她坐鎮只有她一個人的皇宮,情形是不是有點奇怪。
所以,元蒼擎還是要有些妃子撐一下門面的,當然只是擺在那裡給人看的,而不是真的要寵幸她們,所以越是一些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女人上趕着嫁給元蒼擎,越是可用。
安瑋這會兒並不明白她的心思,只當是以退爲進呢,也就不再多說。
少頃元蒼擎回府,見木紫槿坐着發呆,手上的賬本只看了一半,眉頭緊皺着,似乎很不高興,他瞬間就怒了,“是不是向梓月惹你生氣了?我這就找安平侯說明白。”
“不用,一個黃毛丫頭,還氣不到我,”木紫槿把他拉住,笑着搖頭,“她才說要皇上賜婚呢,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忍心傷害她?”
“什麼?”元蒼擎黑眉一利,“她敢這樣說?”
“沒心沒肺的人,有什麼不敢說,”木紫槿倒沒生氣,“讓她鬧去吧,你不用理會。”
元蒼擎擔憂地摸她臉,“我是怕你想太多。”原本就不該讓向梓月進王府大門,可紫槿卻還是不想讓他跟安平侯鬧僵,這不是給她自己找不痛快嗎。
“我纔不把郡主放在心上,我現在擔心的是蘇默然父女又要作怪,關於立後之事,太后有何意見嗎?”國喪之期已過,蘇默然應該會有所動作了吧?
當然最近她和元蒼擎也沒閒着,在朝廷和皇宮都活動起來,加上有太后從中阻撓,宣德帝對立後一事,也纔沒有最終決定。
可麻煩的是,現在後宮妃子中,能夠與蘇貴妃比肩的還真挑不出來,加上她一早就開始收買人心,做足表面功夫,後宮妃子更是都會看眉眼高低的,當然衆口一致地說她的好,想要阻止她爲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母后自然不希望立蘇貴妃爲後,不過……”元蒼擎皺了皺眉,遲疑一下才道,“母后的意思,是想你來開這個口。”
木紫槿一愣,旋即明白了:太后是想借她這個“轉世天女”的口,再傳達一次上天的意思吧?
想想太后爲人一向正直,可這次爲了阻止蘇貴妃爲後,不得不要她假傳上天之意,心
中也是羞愧的吧,要不然就不會讓蒼擎來告訴她了。
不過她倒並不認爲這樣有什麼不對,對付什麼人,就得用什麼招,對蘇默然父女這樣的惡人,再卑鄙的手段都無所謂,如果不是怕會引起朝廷內亂,直接殺了都不爲過。
“好,你跟太后說,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萬死不辭!”
元蒼擎鬆了口氣,還以爲要費些口舌勸紫槿呢,看來他想岔了。“你答應就好了,說這些做什麼!”
兩人又商議一番,暫時等太后的消息,到時再做決定。
——
蘇默然果然是沉不住氣了,這日早朝之上,羣臣奏完朝政之事,無人上奏了,他即越衆而出,直言道,“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後,還請皇上早日立後,以安民心。”
司徒毅跟寧明遠對視一眼,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憤慨之色。他們的女兒都是慘死在蘇默然父女手上,儘管司徒毅還不知道,司徒皇后也是中了蘇貴妃的毒,不過這筆仇早晚是要報的,他們當然不希望蘇貴妃爲後。
宣德帝頷首道,“此事朕亦問過母后,當從後宮中擇溫良賢淑之人爲後,統領後宮。”
他其實比較中意蘇貴妃,不過母后卻反對,說是要再問過上天的意思,他正想借機會再試一試木紫槿究竟有多大的神通,所以立後之事,還沒有最終定下來。
“皇上英明。”蘇默然暗暗得意,如今朝中大多數臣子都與他一氣,後宮更是無人能蓋過自己女兒風頭,她不爲後,誰爲後。
太后將木紫槿召進宮,說些體己話。
兩人是最最真心待寧皇后的,往常也是她們三個一起敘話解決,如今寧皇后音容彷彿仍在,人卻已魂歸離恨天,她兩個都是悲從中來,雙雙落淚。
安瑋等人各自勸說自己的主子,好一會兩人才平靜下去,眼睛都有些腫了。
“馨兒在天有靈,得知太后如此掛念於她,定會瞑目。”木紫槿微一笑,儘量沖淡這悲傷的氣氛。
“罷了喲,哀家現在最擔心的,是蘇家專權,紫槿,你有什麼好法子嗎?”要阻止蘇貴妃爲後,就必須借上天之口,說她不是命定的皇后,可上次那種選後的法子是不能再用了,要如何讓蘇貴妃父女反對不得,還得多斟酌斟酌。
木紫槿道,“回太后,並非妾身不願開這個口,妾身是覺得,上次借天命選後,蘇丞相已是諸多不滿,此次必定也能想到這一點,故而有了應對之策,若是不指蘇貴妃爲後,蘇丞相必不會善罷甘休。”
太后思索一會,深以爲然地點頭,苦笑道,“哀家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去,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果然找紫槿商議事情是對了,否則她還以爲,只要借了上天的名義,蘇家就無話可說呢。
木紫槿眼中精光一閃,“太后恕妾身多言,完顏部日漸強大,隱有不服朝廷約束之意,是嗎?”
其實這也是她借了重生之便,才知道的消息,當年完
顏部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部落,所以處處求朝廷庇佑,纔會極力討好朝廷,還將其部落的小公主,也就是完顏真送進宮來服侍宣德帝,以示臣服之心。
然而他們暗地裡卻不斷招兵買馬,擴充勢力,在三年後,也就是上一世的木紫槿死的那一年,忽然起兵反叛,打了朝廷個措手不及,險些讓他們得了逞。
“不錯,確有此事,”太后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完顏真不是也剛剛進封了貴人嗎,妾身看她興趣端莊,進退有度,性子還算不錯,太后何不建議皇上,以安撫完顏部爲名,立完顏真爲後?”
宣德帝最重視的是自己的江山,至於誰爲後,他並不是特別執着,如果拿出這個理由來,十有八九他會同意。
當然這並非長久之計,木紫槿的意思只是想用此拖延一下時間,待元蒼擎集齊蘇貴妃父女做惡的證據,將之徹底扳倒,再看完顏部表現如何,所以即使完顏真被封爲後,只要壓制住完顏部,想要廢掉她,也是分分鐘的事。
太后欣然道,“不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哀家知道了。”
“是,太后英明。”
太后讚賞地看着木紫槿,心中感嘆賢良女子應當如此啊,將來擎兒果真能登基的話,木紫槿必定是一代賢后,她就再也不用操心這些事了。
待宣德帝下朝,太后即讓人將他請了過來,當着木紫槿的面,
諄諄教導,“皇上,哀家知道你因立後之事,猶豫不決,不過哀家以爲,爲後之人,定要寬容仁慈,細心撫育皇子,並非要美豔無雙,嬌柔動人,更不要時時想着爭寵奪勢,否則難爲後宮表率。”
“是,母后教訓的是,”宣德帝聽出太后話中有話,再看一眼木紫槿,心中已有數,“立後之事,還請母后明示。”
“也罷,”太后輕捻佛珠,“哀家的意思,是要以安撫人心爲主,不是哀家要干預朝政,可完顏部近來多有動作,哀家以爲攘外必先安內,完顏真性子溫婉,不驕不躁,適宜爲後。”
宣德帝多少有些意外,“她嗎,畢竟是外族,若立她爲後,朝臣恐多有微詞。”
“就因爲她是外族,隻身在後宮,纔不生外心,皇上明白嗎?”
宣德帝恍然,瞬間想到司徒毅在朝中的坐在——當然他還沒意識到蘇默然比司徒毅猶有過之,不過太后這一說,正說中他的痛腳,他立刻道,“母后英明,兒臣早知道完顏部不甚安分,所以已經下旨,封完顏部族長的兒子完顏律爲戶部侍郎,留他在京城任職。”
木紫槿暗暗冷笑,說好聽了是任職,說白了不就是扣着完顏律當人質嗎?此舉肯定引的完顏部頗爲不滿,如果這時封完顏真爲後,則讓他們也不好多說,還真是趕巧了。
“如此甚好,那就這樣定了,至於蘇貴妃,既然寬容大度,想必也不會反對,你多多安慰她,也就是了。”太后與木紫槿交換個眼色,意即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