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木紫槿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平靜,也接受了這一現實——不接受還能怎樣,事情已經發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兇手,替母親報仇。
“查到了。”元蒼擎眸光冷冽,“是元玉璃。”其實很好查,因爲昨晚就是這個皇侄,調了一隊羽林軍,將木府滅了滿門,還真是高調。
木紫槿驟然捏碎了藥碗,一字一字恨聲道,“元、玉、璃!”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帶人血洗木府!
“進宮。”元蒼擎拿起木紫槿的衣服,“我倒要看看,皇兄怎麼說!”
木紫槿咬牙不讓自己落下淚來,快速穿好衣服,搶出門去。
承乾殿上,宣德帝黑着臉,氣不打一處來。
元玉璃跪在當地,大氣不敢出,不時偷瞄站在一旁的元玉琅,萬沒想到,父皇會發這樣大的火。
“看玉琅做什麼,你行事但凡有他一半冷靜,也不至於成今日局面!”宣德帝恨不能一腳踹飛他,“元玉璃,你好大的膽子,敢偷拿朕的令牌,調動羽林國,該當何罪!”
在他看來,元玉璃在這件事上的罪過,竟是比那幾十條人命還要重,足見他的心性有多準備。
“父皇息怒,兒臣也是爲了替父皇分憂嘛,”元玉璃吃定父皇心疼他的病,用力咳嗽幾聲,“兒臣、兒臣是一心爲父皇,天地可鑑啊!”
宣德帝冷哼一聲,“一心爲朕?朕看你就是胡鬧!如此大事,你不稟報於朕也就罷了,竟也不跟玉琅商量,就公然帶着羽林軍到木府殺人放火,如今京城已是無人不知,你要朕如何收場!”
“父皇難道還怕那些刁民,有什麼不好收場的,”元玉璃頗不以爲然,“誰若不服,抓來殺了就是,父皇是天子,誰敢亂說!”
元玉琅冷笑,“現在全京城的人都在說父皇處事不明,濫殺無辜,忘恩負義,難道你要將所有京城百姓都殺光嗎?”
元玉璃茫然道,“忘恩負義?”區區木府,對父皇有什麼恩?
“總之這次你太魯莽了,玉璃,你遇事不思後果,早晚鑄成大錯!”宣德帝懶得解釋,一揮衣袖,“明日你就回寺中好生養着吧,朝中事有玉琅幫朕打理,你不必操心。”
元玉璃大驚,狠狠瞪了元玉琅一眼,“父皇,是大皇兄對父皇說了什麼吧?父皇放心,兒臣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可以爲父皇分憂。這次的事雖然是兒臣有欠考量,不過也正好給了父皇一個考驗四皇叔的機會不是嗎?兒臣真的是一心替父皇着想,父皇明察!”
元玉琅暗暗冷笑,三弟要跟他鬥,還嫩了點兒!原本是念在母后就生了他們兄弟兩個的面子上,他纔對三弟疼愛有加,結果三弟不但不知感恩,還聯合蘇默然來對付他,搶他的儲君之位,那就別怪他不念兄弟情份。
“玉琅向朕替你求情,你以爲他說了什麼?”宣德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總之這次你犯下大錯,四弟四弟妹那裡
朕還要有個交代,你不要再多說了。”
元玉璃急道,“父皇何必怕四皇叔呢,他擁兵自重,本來就該殺,如果這次四皇叔非要替木紫槿出頭,父皇不就有了拿下他的理由了,父皇不要猶豫啊,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宣德帝愣了愣,大概沒想到元玉璃居然有這等頭腦,“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元玉璃得意道,“沒有人教兒臣,兒臣自己想的。”這麼大的功勞,當然要攬在自己身上,而且蘇大人說過,如果父皇問起,他也會這麼說。
宣德帝眸不閃爍,似乎在想此事的可行性。
元玉琅看到三弟這得意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嘲諷道,“三弟,你把四皇叔想的太無能了吧?他要替木紫槿報仇,可不一定會惹怒父皇,反正他已經知道事情是你做的,只要隨便派個人把你給殺了,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是他做的?”
元玉璃可沒想到這一層,頓時嚇白了臉,強自鎮定,“你、你別嚇我,四皇叔敢殺我?”
宣德帝也不悅地道,“玉琅,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玉璃到底是朕的兒子,四弟膽子再大,也不敢動他,否則朕絕不會饒他!”
“就是!”元玉璃又得意起來,“父皇,你可千萬不能讓四皇叔給壓制住啊,反正兒臣做這些都是爲了父皇,天地可鑑!”
“好一個天地可鑑!”元蒼擎帶着木紫槿,也不經人通傳,就直接闖了進來,“元玉璃,你還有臉說這話!”
宣德帝瞬間沉下臉來,“四弟,四弟妹,你們稍安勿躁,朕正在問玉璃話。他一時糊塗,做出如此錯事,朕會好好教訓他的。”
四弟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居然直接就闖進來,也不知道剛剛他們說的話,四弟聽到沒有?
木紫槿悲憤冷笑,“皇上說的好輕鬆!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就滅我木府滿門?一時糊塗就火燒木府,毀屍滅跡?皇上,那是活生生的幾十條人命,不是豬狗不如的畜牲!”
元玉璃怒道,“木紫槿,你說什麼?”
“你還敢說!”木紫槿根本不怕他,厲聲喝道,“我木家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下如此狠手?”
元玉璃不屑地哼了一聲,“木鯤鵬行賄朝中官員,販賣私物,與他國皇室還有勾結,本來就是死罪!”
“證據呢?”木紫槿手一伸,聲色俱厲,“你拿出證據來,我無話可說!”
元玉璃登時心虛,強辯道,“反正、反正我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證據當然不會給你,要不然你就毀了!”
“你根本就沒有證據!”木紫槿厲聲罵道,“元玉璃,虧得你還在寺中住了十幾年,竟是絲毫沒有受到佛祖慈悲之氣的感化,反而如此心狠手辣,沒有人性,你會遭天譴!”
元玉璃大怒,“木紫槿,你——”
“四弟妹,你說話要注意分寸!”宣德帝沉下臉來,“玉璃的確是做錯了事,
可他是皇子,豈容你如此輕慢?”
“我輕慢他?皇上,難道我替我家人說幾句公道話,反倒比他滅我木家滿門還要過分?就算家父有罪,至少也要經刑部審過,證據確鑿,方可定罪,可元玉璃不問青紅皁白,就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皇上就不怕寒了百姓的心嗎!”
宣德帝怒道,“四弟妹,你太過分了!”
木紫槿冷笑,“我明白了,元玉璃根本沒這麼大的膽子,是皇上下旨,讓他血洗木府?”
“朕沒有!”宣德帝趕緊聲明,“是玉璃偷拿了朕的令牌,調動羽林軍——”
“就是說元玉璃私自動手了?”木紫槿森森怪笑,“皇上,這偷拿令牌、私自調動羽林軍可是死罪,難道因爲元玉璃是皇上的兒子,就可以罔顧國法嗎?”
宣德帝被逼問的有點狼狽,“這個——”
“皇兄,紫槿所言有理,”元蒼擎冷冷道,“元玉璃做出如此錯事,京城百姓已是無人不知,木府一直向朝廷供應軍餉,卻落得如此下場,若不嚴懲兇手,必令百姓對朝廷失望,於魏王朝江山,大大不利。”
元玉璃登時就急了,“四皇叔,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父皇殺我了?”
“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你動手殺木府中人時,可曾想過會是什麼下場?”元蒼擎對他,毫無憐憫之心,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誰。
元玉璃氣急敗壞,“四皇叔,你、你太過分了!你居然爲了這個女人,要父皇殺我?你、你是不是人?”
“你纔是畜牲!”木紫槿受此打擊,平常再冷靜,此時也口不擇言了,“你殺我母親,毀我木府,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的怨氣如此之深,膽子如此之大,不但元玉琅兄弟震驚莫名,就連宣德帝都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這哪裡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簡直就是煞神!
“木紫槿,你太過分了!在朕面前還敢如此囂張,恐嚇玉璃,你當真以爲,朕不能把你怎麼樣嗎?”宣德帝愣了好一會兒才發覺居然被木紫槿給壓住了氣勢,登時怒起來。
“妾身不是要對皇上不敬,冤有頭,債有主,妾身要元玉璃爲家母償命!”木紫槿赤紅的眸子看定了元玉璃,眼睛裡彷彿有一個巨大的漩渦,能把人的靈魂生生吸進去。
元玉璃又驚又怒,他好歹是皇子,怎容人指着鼻子罵,火氣一上來,他不管不顧衝着木紫槿就撲過去,“你、你這個瘋女人,你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元蒼擎隔空一掌,將他打落一旁,雖說顧忌到他的身體,沒用多大力氣,他還是在地上連滾了幾滾,吐出一口血,起不來身了。
“玉璃!”宣德帝再氣,可到底是自己兒子,不由他不心疼,怒道,“你敢對玉璃動手,想造反嗎?”
元蒼擎冷冷道,“臣弟不是想造反,元玉璃做出如此錯事,天地不容,皇兄不是要袒護於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