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海先離開了華園,不過寧鳶兒卻留在了那裡。
“小姐,我們不回去了嗎?你是打算要在這裡逛一逛嗎?”
錦繡看寧鳶兒不願離開的樣子,困惑問道。
“不,我只是想要先確認一件事情。”
寧鳶兒說完後,便提起裙襬向假山的方向走去。她記得經過假山的時候聞到了一股異樣的氣味,所以心中始終懷疑。雖然已經明白了是什麼,但她還是想要確信一下。
來到假山下,那一股異樣的氣味似乎不像上次那樣,只變的越來越淡。她來到花叢邊蹲下身來,將花叢撥開,卻發現花叢下灑落着一些比泥土的顏色還要濃黑的粒狀物體。
這些冷不丁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小塊土,但是隻要仔細看,就會十分容易的分辨出來。
於是她取出娟帕,收集了一些放在娟帕裡,打算回去研究。
“小姐,你拿這些土幹什麼?”
錦繡覺得小姐的行徑實在不是正常思維所能夠去揣摩的,不由得無奈問道。
“回去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
寧鳶兒將娟帕收好,放入懷中,然後同錦繡回到了華園。等到她一回去,便立刻將門關起,並不見煜,想必他又是跑到皇宮裡面去尋找什麼靈珠了。
寧鳶兒暫且不管這些,只是將懷中的娟帕取了出來,錦繡好奇的湊到她的身邊,屏息靜神的等着看小姐到底想要說什麼。
現在小姐的模樣很專注,所以她並不想要去打擾小姐。
她只見小姐伸出手將散開的異常黑的泥土抓到手中,然後放在鼻子旁聞了聞,一雙秀眉不時緊蹙,在她的好奇心就快要用盡的時候,忽然看到小姐眉間舒展,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又不可思議的樣子。
“竟然會是這種東西。以前看電視還以爲都是編的呢?還真有人用。”
寧鳶兒自言自語完之後,錦繡不解的看着寧鳶兒,正要開口問她,門口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是電視?”
這清越魅惑的聲音讓屋裡的寧鳶兒同錦繡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錦繡先是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去開口。而寧鳶兒在看到赫連幽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一張臉頓時不快的沉了下來。
“不是答應我不會晚上過來的嗎?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就突然來了,你要搞突然襲擊嗎?”
赫連幽看着寧鳶兒生氣的樣子,也並不在意。畢竟他已經習慣了寧鳶兒的脾氣,只是走進屋子裡,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錦繡在一旁暗暗給了赫連幽少堡主一個贊,心想果然是風隱堡的大當家,沉穩有範,要是別人遇到小姐如今這樣任性的脾氣,恐怕早就怒火沖天了。
“和我說說你有什麼發現,還有你新發明的一個詞,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你還沒有回答我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有你身爲堂堂風隱堡堡主,怎麼會做出這種偷聽別人牆角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
寧鳶兒在一旁還在瞪着眼睛,只是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根本就沒有殺傷力,反而讓人感覺像是在撒嬌。
赫連幽笑看着她,一貫漠然的眼中已經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寵溺的表情。
“誰讓我練了武功,聽力從來就是比常人敏感。我也不是故意去聽你說話的
,還有今天是你的父親邀請我一同來用晚飯,我只是想用晚飯前過來看看你。”
赫連幽發現了寧鳶兒頭上戴着的白玉簪子,心裡甚爲滿意,說話的聲音也是難得柔和。
既然他都已經這樣說,寧鳶兒也不再說什麼了。
“考考你,這是什麼?”
寧鳶兒並沒有馬上說出來這異常黑色的好像泥土的東西是什麼,而是將手裡的東西放到赫連幽的鼻子下讓他聞一聞。
“你從哪裡得來的這種東西?”
赫連幽根本就沒有聞,他只是一看,便立刻分辨出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看來你對藥理知識的掌握也是很廣泛的嘛。”寧鳶兒幾分讚許的看了看赫連幽,令赫連幽十分無語,畢竟成爲風隱堡的堡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儘管他在藥理知識方面並不如王宗神醫與他的弟子魏非同一樣,卻也對藥材瞭解,否則的話,他又要怎麼去經營藥鋪呢。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怎麼得來這種東西的?”
“在華園的假山下,花叢裡鋪了一層,弄的人很仔細,將它捏的粉碎與土摻在一起,不仔細看還真的只以爲是土。”
寧鳶兒將手裡的東西撥弄回娟帕上,然後回答赫連幽。
“小姐,您和赫連少爺到底在說這是個什麼東西啊,就算你們知道,可我也還是不知道啊。我都快急死了。”
錦繡這個時候忍不住插話了,寧鳶兒纔想起自己還沒有說出這個東西的名字。
“這叫麝香,取自雄麝肚臍下腺囊的分泌物,也稱香臍子,這種東西平時可以用作香料,可以做藥材,並且外用還有鎮痛消腫的功效。”
“聽小姐你說,這應該是個好東西纔對吧?”
錦繡之所以不確定的問道,是因爲她覺得小姐再同赫連堡主說這個東西的時候表情還有幾分的嚴肅,似乎這不是什麼良藥一樣。
“可以這麼說,但是從另外一方面講,它對一種人卻有着致命的作用,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聽到這裡,錦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明明是個良藥,怎麼就變成了殺人的東西了呢。
“是什麼人?”
害怕歸害怕,錦繡還是忍不住的問道。畢竟她在這之前已經遇到過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那就是她的小姐被別的靈魂調換的事實,所以現在即便有一個鬼現形出現在她的面前,哪怕嚇的尖叫,她的心臟也還是鍛鍊了出來,而不是會被嚇死。
“孕婦。懷有身孕的人不能聞這種東西,否則話孩子就會滑掉。”
寧鳶兒說到這裡,錦繡很快便聯想到了五姨太,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一雙眼睛也正的非常大。
好半天才終於緩緩開口。
“小姐,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們想的哪樣?”
聽到錦繡同寧鳶兒的一人一句,這一下反倒是赫連幽雲裡看霧不清楚緣由了。
寧鳶兒對錦繡用了個眼神,錦繡會意,便將五姨太當初是怎麼懷孕,又是怎麼莫名其妙的在華園把孩子流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對赫連幽講完。
“想不到這寧府裡的事情真是有夠精彩。”
赫連幽聽完後,不免淡淡一笑,並不以爲意道。
“那當然,我看就是一個小型的皇宮。那些夫人姨太其實就是皇后與妃嬪,不過都是爲了爭寵的戲碼,連個生命都不放過,也不怕自己下輩子因果輪迴遭到報應。”
寧鳶兒十分感慨的搖了搖頭,非常不認同這種沒有人道的做法。只是很可惜,這裡的世界就是這樣。
不勾心鬥角,又怎麼能夠爭得一席之位呢。
但是卻沒有意識到,無論你爬的再高,也還是沒有自主性,不過就是依附着別人的寄生蟲,不能夠掌控着自己的人生。
所以哪怕是施暴者,其實不過只是一個在命運安排下以扭曲的方式掙扎的可悲人。
“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會對你說你以後要納妾我會退出了吧。感情這種東西我覺得兩個人就剛剛好,可是如果再多一個人,就會太滿了,以至於無法喘息。尤其還是三個四個以致更多。你們男人表面上好像是享盡了齊人之福,卻不知道背後的女人正在無時無刻不再算計着你,陷害着你的親生骨肉。這是多麼可怕、可悲、可憐的一件事情啊。”
寧鳶兒嘆了一口氣,看着赫連幽說道。
赫連幽沒有回答寧鳶兒,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直到寧鳶兒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才終於緩緩開口。
只是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寧鳶兒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一旁的錦繡也跟着冷汗涔涔的。
“你真的是寧鳶兒嗎?”
赫連幽目光變得越來越幽深,那裡面的光讓寧鳶兒沒有來由的心慌,她想這赫連幽應該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可是仔細想一想,他又不認識之前的寧鳶兒,就連寧長海這個親爹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又怎麼能夠看出端倪了。
而錦繡此刻心裡卻是想着這個風隱堡主該不會還會看鬼怪吧,如果這樣的話,小姐豈不是遇到剋星,而非福星了。
兩個人都在心中揣揣不已。
“哈哈哈,你的冷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我不是寧鳶兒還會是誰?”
寧鳶兒在安慰了自己之後便立刻大笑了兩聲,用來掩飾着自己的不安,然後她爲了表現出自己真的是寧鳶兒,還對看赫連幽,畢竟就算是輸人也不能夠輸掉氣場。
“一個常年在深閨中的女子怎麼會懂得如此多的知識,寧府雖然生意滿天下,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父親涉及到藥材方面的。”
赫連幽依舊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寧鳶兒。
“其實這是魏非同教給我的,你忘記了上一次我們去青樓,我很好奇那些青樓的女人會不會經常懷孕而無法接客,他便向我介紹了這一味藥材。至於怎麼認出來的,是因爲他詳細對我講過,所以我才能夠第一次見就認了出來。”
什麼叫做撒謊不打草稿,睜眼不說瞎話,寧鳶兒今日可是都用上了。
她的理由非常順,而且也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看向赫連幽。
這個時候她看到赫連幽的眼眸一下子沉了下去,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唯一隻剩下一點小小的內疚,但是好歹是度過了這一關。
她看的出來,赫連幽生氣只是因爲魏非同,雖然她出賣了魏非同,不過他畢竟此刻不在,總好比她在這裡面對着赫連幽強。
就這樣她瞞過了赫連幽的懷疑,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