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刀在寧府門口候了多時,總算打聽出事情的原委,隨即很快回到魏非白處彙報。
“打聽的怎麼樣了?”赫連幽見他回來,忙不迭地問道。
“是皇宮的人。”恨刀想了想,道,“好像是說三皇子準備迎娶鳶兒姑娘,所以……”
恨刀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一陣巨大的聲響所熄滅了,原來,赫連幽擡手碎掉了一張檀木桌。
“他敢!”赫連幽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的,魏非白和其餘兩人都不敢上前,這個時候的赫連幽是暴怒的狀態,他們誰都不敢輕易去觸碰。
這樣子的赫連幽,只出現過一次。而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的時候,是他剛知道自己的身世,此後,他便下定決心要報仇,而這一次,卻依舊是爲了寧鳶兒。
寧鳶兒。
魏非白輕聲地在心裡喊着這個名字,即使跟她相處了這麼久。他也沒有看穿到底這個女人爲何能夠把赫連幽收服到現在這樣子的地步?甚至爲了她毫不掩飾自己?
魏非白還記得,當初,赫連幽跟自己說過,要報仇,就必須要學會隱忍。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半點都看不出身爲殺手的狠絕和凌厲。
但是當他遇上寧鳶兒的時候,卻是一切都變了。
他變得會因爲她的事情而喜怒不定,甚至會爲了她做很多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魏非白不知道,身爲朋友的他,這個時候該是替他感到高興,終究,他不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人了,還是爲他感到擔憂。
因爲他曾說過,他是不需要軟肋的,但是現在,寧鳶兒赫然就是他的軟肋。
誰都看的清楚。
“她怎麼說?”赫連幽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問道。
恨刀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湊上前,道,“鳶兒小姐應該是拒絕了,現在整個寧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活在恐懼之中,唯恐皇帝因爲她抗旨不尊的原因,下旨讓整個寧府陪葬。”恨刀將打聽到的情況一字不落地告訴了赫連幽。
她拒絕了。
還好,她拒絕了。
赫連幽忽然覺得心頭的壓力少了不少,至少,她拒絕了。
猛然間,他想起在這之前,他們還互訴衷腸,他不敢想,若是這個時候,寧鳶兒退卻了,他會如何。
“派人去盯着寧府,一有風吹草動馬上來報。”赫連幽沉聲說道。
那些人的手段,他的領教過的,對於他們而言,只有自己的利益,沒有生命。
這一刻,他們在意着寧鳶兒,可是誰也無法保證,下一秒,他們的欣賞和疼惜還在。
他們一直都是冷血無情的人,這一點,赫連幽早就知曉。
“鳶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赫連幽雙手緊握成拳,在心底暗暗發誓。
這一夜,赫連幽因着擔憂,並沒有安然入睡。而另外一邊,寧鳶兒卻是也沒有。
她根本就睡不着。
在經歷了熠給她的建議之後,寧鳶兒一直在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跟他提起這個事情。
自然,絕對不可能是以最真實的理由。
赫連幽和獨孤一方之間有過節,這是她一早就猜測到的,只是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清楚,所以她自然不會傻傻地跑去說實話。
可是要想一個怎樣的辦法,才能讓他娶自己呢?
寧鳶兒發現,這是一個很是糾結的問題,她想了一晚上,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臨近三更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誰知道在夢裡
就夢到那個所謂的求婚情節。可是,夢裡的他,卻是拒絕了自己,狠狠地把自己推開了。
寧鳶兒被這夢境驚醒,錦繡進來後,她茫然地問,“錦繡,你說,赫連幽會娶我嗎?”
錦繡聞言一怔,“小姐,你說的什麼傻話,赫連公子不是已經是我們寧府公認的姑爺了嗎?怎麼可能不娶你?”
話音未落,她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隨即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勸道,“小姐別有壓力,我想只要您堅持,不管是三皇子還是皇上,都是奈何不了你的。”
寧鳶兒靜靜地聽着,心中卻是萬般的無奈,“事情如果真的如他們想象的這麼簡單,那就是太好不過了。”
“錦繡,你趕緊幫我梳洗,我要出去。”寧鳶兒覺得她不能再繼續承受這樣子的煎熬,她必須趕緊去找赫連幽說清楚。
如此着急的寧鳶兒幾乎把錦繡嚇了一跳,她忙不迭地幫她打理好。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寧鳶兒便是已經跑了出去。
她丟下東西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
寧鳶兒一個人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她忽然有些害怕見到赫連幽了。因爲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該跟他說些什麼。
怎麼說呢?
寧鳶兒遲疑着,小心翼翼地晃盪着,每走一步,她腦海裡便閃現一句話。
“赫連幽,我想嫁給你。”
“幽,你娶我可好?”
“我要成爲風隱堡的女主人。”
……
如此這般的,還有很多,但每一條,卻又是很快就被她否定。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說,他肯定會察覺的。”
就這樣,寧鳶兒一路自說自話,一樓前行着,意外的,卻已經到了續蘭亭的門口。
見到寧鳶兒,正在忙活着的蘇嫣然一怔,“鳶兒,你來了?”
寧鳶兒卻是不答,“赫連幽,在這兒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些話說完的,蘇嫣然搖搖頭,“他不在這兒。”
寧鳶兒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告辭離開。
“還好,他不在。”寧鳶兒安慰着自己說道。
一直偷偷的跟在她身後的恨刀卻是茫然,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寧鳶兒這轉瞬間就變化的臉色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寧府出來之後,她就是一副糾結的神色,剛纔在續蘭亭,似乎有些遺憾,可卻還是覺得很幸運。
恨刀覺得,要不就是自己眼花了,要不就是寧鳶兒不太正常,總之,他是看不懂她的。
躊躇着,寧鳶兒終究還是走到了魏非白處。
藥廬的大門開着,雖然要請魏非白看病不容易,但是這大門卻是從來沒有關過。
寧鳶兒嘗試着探頭進去望,卻什麼也看不到。
恨刀在後面很是無語,寧鳶兒如此糾結的神色,算是把他都搞迷糊了。
“主子,看來,我是得幫幫你了。”望着寧鳶兒的背影,他忽然上前一步,喊道,“鳶兒小姐,你在這兒做什麼?”
本就有着些許心事的寧鳶兒被恨刀嚇地轉身來看,“恨刀,你怎麼在這兒?”她問道,“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額……”恨刀有些尷尬,隨即道,“剛剛我有點事在辦,纔回來。看到你在這兒張望,隨意就喊了一聲,你爲什麼不進去呢?”
話音落下,便該寧鳶兒尷尬了。他她想了許久道,“沒,我也不過是剛到,剛到,剛到。”
寧鳶兒一連重複了好幾個剛到,說完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這樣子拙劣的藉口,怕是連她自己都不會願
意相信。
“那就進去吧。”恨刀一直微微笑着,努力緊繃着自己的神色,道。
寧鳶兒點點頭,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公子,鳶兒小姐來了。”纔剛一進去,恨刀便喊道。
赫連幽有些詫異,他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可寧鳶兒卻是沒有發現。
“這麼早來找我,難道我因爲想我了?”赫連幽打趣着說道,寧鳶兒卻是連頭都不敢擡。
赫連幽只是笑笑,並沒有過問太多,而魏非白卻是一臉的愕然,“你怎麼回事?”
寧鳶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可魏非白卻是根本就不上道,他茫然地問道。“你確定自己是寧鳶兒無疑嗎?爲什麼我認識的寧鳶兒,和你,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呢?”
顯然,魏非白很難讓自己承認,眼前這個女子,是先前如風一般的寧鳶兒,這件事,他是死活都不會相信的。
赫連幽看了他一眼,道,“難道這個時候,你不該趕緊把空間讓給我們嗎?”說完,他看了眼門外,示意他出去。
魏非白擺擺手,口中振振有詞,道,“好好好,你們兩個,我都惹不起,我惹不起,躲得起。”話音落盡,人卻是已經在遠處。
“現在,有什麼話,員額人可以但說無妨了。”赫連幽寵溺地望着寧鳶兒道。
寧鳶兒悠悠地擡起頭,望着他,幾次想要開口,卻終究還是做不到。
“寧鳶兒,你是白癡嗎?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到嗎?”寧鳶兒心中着急,但因爲害怕赫連幽會有所察覺,所以面上一直都是一副沉穩的姿態。
“那個,我……我只是想……”努力嘗試了好幾次,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笑意灑在他的臉上,讓寧鳶兒幾乎看地呆住了。
“說就說啊,不過就是這一錘子買賣而已。”寧鳶兒用力給自己打氣道。
“嗯,說什麼?”寧鳶兒自言自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終究還是能夠被赫連幽聽到的。
“赫連幽,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用力深呼吸,寧鳶兒閉着眼睛朗聲問道。
寂靜。
寂靜。
赫連幽顯然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忽然提出這樣子的要求來,好半天,才把手裡的茶蓋放下,道。“鳶兒,你剛剛說什麼?”
寧鳶兒聞言一怒,“你沒聽到嗎?”
赫連幽聽話的點點頭,但這卻是要寧鳶兒更加生氣了。
老孃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結果,他根本就沒有聽到,這算什麼啊?
說着,便舉步欲走。
“你去哪兒?”好在赫連幽眼疾手快,隨即將她圈禁在自己的懷裡。
“我剛剛明明就聽到你說話了的,如果你不說清楚的話,就不準走。”因爲寧鳶兒的反抗,赫連幽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大了。、
而一早就走了出去的魏非白,此時正和恨刀恨劍他們,緊緊的貼在門外。
“趕緊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魏非白示意他們道。
“還是不要了,要是被主子發現,我們可就慘了。”相比於恨劍的顧慮,恨刀顯然沒有在乎這麼許多。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寧鳶兒一定會成爲主子的軟肋,現在看起來,這樣子的主子也很幸福。”他頗有感觸地說道。
魏非白聞言,卻是笑笑,“你小子不錯啊,還知道羨慕你家主子了?”
恨劍也在一旁低笑着。
“赫連幽,如果你不準備娶我的話……”正說着,屋裡面卻是再一次地掀起了高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