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四回 點醒

韓卓想起凌雲峰的依山傍水清淨宜居,再想起自家師父的慈愛豁達與普度衆生,不由有幾分動心起來,也許慧生去了那裡,就真如衍兒說的,反倒漸漸好起來了呢?

只是他還未開口,韓夫人已先道:“慧兒如今虛弱成那樣,隨時都有可能……哪裡能長途跋涉的趕路顛簸,路上可不比家裡,大夫隨時候着,藥材補品也都一應俱全,萬一她半路上發了病,可如何是好?而且最要緊的一條,她若不肯去凌雲峰又該怎麼辦,難道我們還能硬逼她去不成,她如今根本不能激動……”

韓夫人說着,又要落淚,但凡還有別的法子,她何嘗願意逼宇文承川,何嘗願意讓他和顧蘊因此生隙,換了韓卓如今有個救命恩人與親人請他憐惜自己的女兒,韓卓與她定然也會備受煎熬的,這不是實在沒有其他法子可想了嗎?

宇文承川立刻接道:“這個問題倒是不大,我們只要提前將馬車佈置好,裡面都墊上厚厚的褥子,再把該帶的東西都帶齊,服侍的人也帶上,大夫也帶上,白日裡也不必急着趕路,一日能趕個三五十里地便足矣,想來出不了什麼岔子。如今盛京雖冰天雪地,越往南走,卻越暖和,沿途自有一番平日裡看不到的風景,等到了凌雲峰時,那裡正好春暖花開了,慧生欣賞着沿途她從未見過的風土人情,怎麼會不覺得新鮮,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被轉移,自然也就不會再鬱結於心了。”

韓卓沉吟道:“盛京離凌雲峰千餘里,再慢一個月也差不多趕到了,只要將馬車佈置得讓人感覺不到絲毫顛簸,倒也不是不可行,慧兒被關在這一方小天地裡,一關就是十八年,尤其她的房間,可以說連牆壁和地面都沾上了藥味,也是時候給她換一個新的環境了,指不定換了環境,換了心境,她就真漸漸想開了呢?只是這事兒該怎麼與她說,可得好生合計一下才是……”

話沒說完,宇文承川已道:“義父若是信得過我,我明晚上再來,屆時慧生也醒着,讓我去與她說怎麼樣?終歸她的心結是因我而起,就讓我來把這個結給她解了罷。”

不把這事兒趁早解決了,再過幾日他就該離京了,留下這個爛攤子給誰呢,拖的時間越長,到頭來才真是將所有人都傷害了,所有人之間也休想再回到最初了!

韓卓點頭道:“我自然信得過你,那你明晚上再來罷,到時候我們先不讓慧生睡,等着你來與她說話,只是看她先前的反應,怕是……不願意見到太子妃,要不,明晚上太子妃就別來了?”

宇文承川聞言,便要說話,慧生不願意見到蘊蘊,可以讓蘊蘊在屋外聽他和慧生都說了什麼,在這件事上,他不希望有任何一丁點兒地方瞞着她,讓她因此與他生隙,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夫妻,原便該親密無間,坦誠無間。

顧蘊卻已先道:“昨晚上去了我外祖母家,今晚上又來了義父義母家,連着兩晚上沒有睡好,我明晚上可得好生睡一覺了,不然我後日鐵定吃不消。”

他的心意她明白,正是因爲明白,纔信得過他,纔不想讓他難做。

宇文承川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眼見已快交四更,只得與韓卓韓夫人約好明晚二更以前一準兒過來,然後辭了他們夫婦,帶着顧蘊離了韓家,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馬車啓動後,顧蘊一直都低着頭沒說話,宇文承川看得心裡很不好受,不管他先前怎麼維護顧蘊,她今晚上依然受了委屈卻是不爭的事實,可他又沒法責怪怨恨自己的義父義母和妹妹,他們都是他的親人,在他心裡一樣重要。

他只得握了顧蘊的手,輕聲說道:“對不起蘊蘊,我說了讓你嫁給我後,不受一絲一毫委屈的,可我還是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顧蘊本來心裡就正委屈着,她再在心裡勸說自己,這事兒又不是宇文承川的錯,也不是韓大人韓夫人,甚至不是韓慧生的錯,他們都有各自的苦衷與不得已,而且宇文承川也堅定的站到了她這一邊,從頭到尾都在堅定的維護她,她依然覺得難以言說的委屈。

果然韓大人與韓夫人先前待她再友好再慈愛,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女兒,她立刻就變成了外人,被他們有意無意排斥在了一家人之外,這個一家人有韓大人夫婦和韓慧生,還有宇文承川,惟獨沒有她!

所以一路上她纔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開了口,便會忍不住口出惡言,一旦涉及自己所愛的人,她的涵養和忍功真沒有她以爲的那麼好。

可是宇文承川先開了口,還是以這樣自責與憐惜的口吻在與她說‘對不起’,她滿肚子已成形和沒成形的惡言和惡念便立時都飛到了九霄雲外去,他也不容易,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嗎?

念頭閃過,顧蘊已反握了宇文承川的手,嘟嘴低聲道:“你的確讓我受委屈了,也的確該與我說對不起,所以以後你得加倍的對我好,加倍的疼我愛我,以彌補我今日受的委屈才是。”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想讓他爲難,不想與他鬧騰讓他越發煩心,可總得讓他知道她的確受了委屈,反正與自己的男人撒嬌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

宇文承川忙道:“這是必須的,你就等着瞧好罷,我一定會加倍疼你愛你,再不讓你受委屈的。”說完,低頭輕啄了她的嘴脣一下,心情瞬間輕鬆了不少。

若蘊蘊說自己不難過,不必他與她說對不起,或是大度的勸他他也不容易,她能明白他的苦衷,他反倒更難受,也會擔心她因此與他生了隙,以後與他漸行漸遠,可她卻明白的告訴他,她的確委屈了,他反倒安心了,若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愛重他,她又怎麼會對他這般坦誠?他的蘊蘊如此與衆不同,叫他怎麼能不愛!

次日天才一黑,宇文承川便辭了顧蘊,離了東宮,徑自去往了韓家。

韓慧生因着韓夫人一早便與她說今晚上宇文承川會來看她,還是他一個人來,顧蘊不來,而心情大好,連帶臉上都多了幾分血色與生氣。

韓夫人看在眼裡,不由暗暗嘆氣與發愁,這要是衍兒說服不了慧兒,慧兒是既不肯去凌雲峰,也不肯打消定要嫁給衍兒的念頭可該如何是好?衍兒擺明了不願意,難道真要他們夫婦以多年的恩情與親情相逼不成,那他們一家三口與衍兒之間,才真是走到頭了!

韓卓也嘆氣,本來如今於公事上他們就忙得不可開交,稍有不慎即將全盤皆輸了,誰知道女兒偏又鬧出這樣的事來,若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兒,韓卓一定沒有半句好話,可偏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除了包容,又能怎麼着呢?

剛交一更,宇文承川便來了,韓夫人忙道:“不是說二更纔來呢,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宇文承川道:“早些把事情解決了,我也好早些回去,蘊蘊還等着我呢。”蘊蘊說是她接連兩日熬夜,早困得狠了,他不在她正好可以好生睡一覺,可她若真能安睡,他反倒安心了,就怕她一直等着他,他自然要儘可能早的回去。

韓夫人就沒有再說了,與韓卓一道,徑自引着宇文承川去了韓慧生的房間,心裡卻在暗暗苦笑,本來她還僥倖抱了一分渺茫的希望,萬一待會兒衍兒見慧生實在可憐,今晚上蘊姐兒也沒有來,他就改變主意了呢?可如今看來,她那一分希望也是奢望!

一時到得韓慧生的房間前,宇文承川因壓低了聲音與韓卓和韓夫人道:“待會兒我與慧生說話兒時,義父義母可以在外面聽,只是一點,無論我與慧生說什麼,無論她傷心激動成什麼樣兒,也請你們不要進去好嗎?我雖不是大夫,多少也會些急救的法子,定然不會讓她出事的,她如今既鑽了牛角尖,少不得只能下猛藥了,還請義父義母千萬別心疼,請你們相信,我心疼她的心,絕對與你們是一樣的。”

韓夫人聞言,忙道:“可大夫說了,她不能激動的,你千萬緩着點,慢慢兒與她說……”

一語未了,韓卓已道:“就是因爲我們以往太心疼她,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與她說,她纔會變得今時今日這般脆弱的,你別管了,衍兒他自有分寸。”

然後與宇文承川道:“你且進去罷,我會把你義母看好,不讓她進去的。”

宇文承川點點頭,上前幾步推門進了屋裡。

就見韓慧生正靠坐在牀頭,緊緊盯着門口方向,一見他進門,蒼白的臉立時笑靨如花,聲音雖仍有氣無力的,語調卻很是歡快:“哥哥終於來了,我從白日裡就一直等着哥哥了,就怕哥哥不來呢。”見他身後果然沒有跟着顧蘊,就更高興了。

宇文承川行至她牀前的椅子上坐了,才笑道:“我既說了要來瞧你的,自然不會食言,我若連對自己的親妹妹都做不到言而有信了,又何以服衆,何以讓底下的人心甘情願的追隨我。”

韓慧生便也笑了起來,小臉上染上了幾分紅暈,道:“哥哥自來就是最能幹最厲害的,讓人想不心悅誠服的追隨哥哥都難。”

宇文承川點點頭:“那你呢,你又是因爲什麼以爲你喜歡我,一定要嫁給我做妻子的?”

韓慧生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的問自己,才還只有淡淡紅暈的臉立時紅得能滴出血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我喜、喜歡哥哥,自然是因爲哥哥待我好,我覺得值得我喜歡,我纔想要嫁給哥哥,做哥哥妻子的……”

“也就是說,我若待你不好,你就不喜歡我了是嗎?”宇文承川反問,“看來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本人,而是那種你自認爲喜歡我的感覺。”

韓慧生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喜歡的是哥哥本人,喜歡看到哥哥,喜歡哥哥待我好,想要一輩子與哥哥在一起,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哥哥本人呢?”

宇文承川搖頭:“你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真的喜歡,或者說什麼叫做真的愛,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不是因爲他待你好,你纔會喜歡他的,如果你喜歡我,只是因爲我對你好,那我不過是你滿足自我的工具而已,你看到的只是我好的一面,你得將我陰暗不堪的一面,將我壞的一面也看到了,並且看到後依然堅信自己喜歡我,那你纔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真的喜歡,真的愛。你如今還小,接觸的人也太少,便自然而然將我當做了你喜歡的人,等你以後接觸的人多了,經過見過的事也多了,你就會明白,你對我只是妹妹對兄長的喜歡,而不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你明白嗎?”

“我怎麼不是真的喜歡哥哥了,我只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哥哥陰暗不堪的一面而已,若接觸到了,我一樣會喜歡哥哥的。”韓慧生漸漸激動起來,“所以我纔要嫁給哥哥,要做哥哥的妻子啊,等我做了哥哥的妻子,我更多瞭解哥哥的同時,哥哥也更多的瞭解我後,自然就會明白我的心意,也會明白哥哥自己的心意了。”

宇文承川一陣頭疼,揉了揉眉心才道:“你別激動,大夫說了你不能激動。就算你是真的喜歡我,可我已經有你嫂嫂了,我真心喜歡她真心愛她,又怎麼可能再娶你爲妻,那不但對你是傷害,對她就更是傷害了。”

韓慧生忙道:“那只是因爲先前哥哥不明白我的心意啊,哥哥若是一早便明白我的心意,與她之間也就不會到今日這一步了,既然哥哥與她是錯誤的,那便趁現在還來得及,把這個錯誤糾正了,與她各走各的路,自然也就不會再傷害她了。”

什麼叫‘把這個錯誤糾正了,與她各走各的路’?宇文承川心裡動了怒,臉上反倒笑了起來:“可你憑什麼說我與你嫂嫂是錯誤的,就憑你和我認識得更早,你自以爲自己更早喜歡我,我就該也喜歡你是不是?或者說,你憑的是,你生來便患有疾病,所以所有人都必須順着你、捧着你,凡事都得按你的心意來,你喜歡的就一定要佔有?呵呵,說得我都想生病了!”

這話就有些過分了,外面韓夫人聽至這裡,簡直忍不住要破門而入,慧生哪裡承受得了這樣的重話,衍兒也太狠心了,他就不能看在她身體不好的份兒上,稍稍讓着她些嗎?

被韓卓拉住了,無聲卻嚴肅的衝她搖頭,慧兒的確該讓人當頭一棒打醒她了,不然她這一次能因未能得償所願而有意無意作踐自己的身體,下一次自然也會如是做,一次就差點兒要了他們的命了,哪裡還經得住下一次?

韓夫人只得拿帕子掩了嘴,紅着眼圈繼續聽起屋裡的動靜來。

韓慧生哪裡受過這樣的重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乾淨淨,呼吸也急促起來,捂着胸口滿臉的痛苦之色,卻還不忘反駁宇文承川的話:“我什麼時候仗着自己有病,就讓所有人必須順着我捧着我,凡事按照我自己的心意來了,原來在哥哥心裡,我是這樣的人……”

宇文承川眼裡閃過一抹不忍之色,手上動作卻未停,拿出方纔過來的路上,韓夫人給他的一粒丸藥往她嘴裡一塞,待她漸漸平靜下來後,才繼續說道:“我不想認爲你是這樣的人,可你的所作所爲,讓我沒辦法騙自己,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從小到大,義父義母爲你操了多少心,尤其是義母,因爲照顧你,流了多少淚,度過了多少不眠之夜,因爲你的病是生來便有的,每每在你發病時,她自責成什麼樣你知道嗎?只要你能好好兒的,可以說讓他們折壽十年二十年,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你是怎麼報答他們的?你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好好兒活着,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報答了,你卻連這一點都不到!”

頓了頓,又道:“你捫心自問,打小兒義父義母乃至我們所有人,誰不是百般順着你捧着你,但凡你想吃的玩的,誰不是第一個先緊着你,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與你說過?說到底,就是因爲你生病了,你身體不好,我們都心疼你,所以百般包容你,可你生病了不能成爲你唯我獨尊的理由和倚仗,這世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比你不幸的更是不知凡幾,就說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親孃,親爹從來視我若無物,若不是老天庇佑,讓我遇上義母義父,我墳頭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就說你嫂嫂,才三四歲親孃便被親爹夥同親祖母害死了,才幾歲稚齡便不得不自己保護自己,不然就要被自己的所謂親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真正是經歷了千辛萬苦纔到了今日。”

“還有義父義母,一個才幾歲便全族盡滅,一個則在冷宮受盡折磨,都是九死一生纔有了今日,就更不必說外面那些爲了三二兩銀子一匹布,便被自家父母賣了的人,那些吃盡苦頭,依然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了。你若還體會不到我們大家的不容易,我也可以帶你去城東的難民營去親眼瞧瞧,等你見了那裡那些四肢不全,或是渾身潰爛,或是病入膏肓依然拼命想要活着的人,你就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幸福,也知道自己的這點病其實什麼都不算了。所以,你憑什麼因爲一件小事沒有遂你的心願,你就要死要活的,還那麼理直氣壯的說我與你嫂嫂各走各的路,就不會傷害到她了,就因爲你生病了,你就可以不必顧及所有人的感受,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嗎!”

韓慧生一開始聽着宇文承川的話,還能搖頭流淚,喃喃的反駁自己‘不是那樣的人’,自己‘沒有唯我獨尊’,可漸漸便反駁不出來了,因爲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反駁是多麼的蒼白和無力。

父母多年來的確爲她的病操碎了心,尤其母親,更是流乾了淚,因爲她不能出門,母親便也陪着她不出門,每次她犯病,都是母親親自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每次她發病後,母親也要跟着病上一場……她的確連對父母最基本的孝順都沒有做到,就更不必說爲日益年老的父母做其他事,讓他們能安度晚年了!

宇文承川還在說着:“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除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還有親情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義父義母帶你來到這個世上,含辛茹苦將你養到這麼大,爲你操碎了心,你對他們說過一句關心的話嗎,你爲他們做過一件衣裳一雙鞋子嗎,你爲他們做過一餐飯嗎?你有注意到他們就這短短十來日,便生出來的無數白髮嗎?哪怕到了此時此刻,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拿你當妹妹,一輩子的妹妹,絕不會娶你爲妻,你還要消極的不肯配合大夫的治療,動不動就嚷嚷若做不成我的妻子,你就只能帶着後悔與遺憾去死嗎?若你還要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了,我轉頭就走,大不了讓義父義母恨我一輩子便是!”

韓慧生就哭得更兇了,雖然哥哥罵了她,她還是想做哥哥的妻子,卻再說不出‘做不成哥哥的妻子,就只能抱憾而死’之類的話了,她若就這樣死了,爹孃白髮人送黑髮人,該有多傷心?

宇文承川還是很瞭解韓慧生的,知道她其實只是打小兒被嬌寵慣了,心還是極軟善的,見她大受觸動,知道她已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才放緩了語調又說道:“我昨兒已與義父商量過,打算送你和義母一道去凌雲峰住上一年半載了,那裡再適合你養病不過,你去了那裡之後,指不定心境一開闊,很快就明白過來如今的自己是多麼的傻了,等你以後再遇上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你再想起如今的自己,就更只會覺得可笑了。”

韓慧生聞言,抽泣間下意識說道:“我不要去凌雲峰,我不要離開盛京……”一旦離開盛京,她與哥哥之間豈非越發沒有可能了?她纔不要給那個女人獨霸哥哥的機會!

只是話才起了個頭,宇文承川已打斷了她:“你不是老早就想出去領略一下天下第一繁華的盛京城是什麼樣,想去看看盛京城外的世界是什麼樣,還想去領略一下江南和塞外乃至大漠的風光嗎?從盛京到凌雲峰,中途要經過的市鎮不知凡幾,你除了坐馬車,還可以坐船,抵達凌雲峰時,整好春暖花開,是凌雲峰一年裡最美的時候,你難道就不想去親眼見識一下嗎?就更不必說你還可以吃到沿途各色的美食,感受各個地方不同的風土人情了,你確定你真的不想去?”

韓慧生又實在忍不住動心,那些只在父母兄長口中和書上畫冊遊記上聽過看過的風土人情名山大川,如今她終於有了機會可以親眼目睹親身經歷,難道她要白白放過這個絕無僅有的機會嗎?

錯過了這次機會,誰知道下一次父母還肯不肯答應讓她出門?或者更殘酷的說,誰知道她還有沒有命等來下一次?

她是決定自此要好好活着了,可人的命幾時能由自己決定了,說到底還得看老天爺的!

韓慧生忘了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戰裡,是留在盛京,儘量爭取哥哥的心,滿足自己做哥哥妻子的願望,還是隨母親一道去凌雲峰,以免將來臨走前遺憾與後悔自己來這世上走了一遭,卻連這個世界具體長什麼樣兒,都沒有看過一點呢?

宇文承川見狀,什麼都沒有再說,只輕手輕腳退了出去,總得給慧生一個考慮的時間和空間纔是。

待出了房門後,他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慧生還算受教,到底還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沒有再激動得發病,不然他就真是沒臉再見義父義母了。

一擡頭,就對上韓夫人滿含欣慰的紅紅淚眼和韓卓滿臉的如釋重負,宇文承川想起方纔自己對韓慧生說的那些話可一點也不客氣,倒有些訕訕然起來:“方纔我說那些話,只是想罵醒慧生而已,並不是我心裡就真那樣想,義父義母千萬別多心。”

韓卓低笑道:“若不是你當頭一棒打醒慧兒,她指不定還會執迷不悟下去,弄得大家都傷心難過卻又無能爲力,我與你義母感激你都來不得,又怎麼會多心。”

韓夫人也道:“是啊,慧兒這輩子能有一個你這樣的哥哥,是她的福氣,並不是一味對她好,一味寵着她順着她,就是對她好,能在她犯糊塗時點醒她,纔是真正待她好。”

“那你方纔還幾次都差點兒沒忍住衝進去?”韓卓心情輕鬆不少之餘,難得揶揄起韓夫人來。

韓夫人就赧然起來,嗔道:“還說我呢,你有兩次還不是差點兒衝進去了?行了行了,我們別互相揭短讓孩子看笑話兒了,衍兒,你且先回去罷,慧兒應當不會再犯糊塗了,蘊姐兒還在東宮等着你回去呢。你快回去把結果告訴她,讓她安心,再向她轉達一下你義父和我的歉意,此番之事,的確是我們讓她受委屈了,請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歡迎她常來這裡,下次來時,我一定親自下廚做幾樣拿手菜款待她,她都來我們這裡兩次了,卻連一頓飯也沒吃過,都是我這個做義母的不稱職。”

本來韓夫人還多少有些遺憾不能多一個宇文承川這麼好的女婿,但這會兒她也想開了,本來宇文承川就是她的兒子,一旦做了女婿,他們夫婦還是隻得兩個孩子,讓他們兄妹各自拐一個回來,她就有四個孩子了,怎麼算都是後者更划算啊!

宇文承川心裡的確惦記着顧蘊,怕她這會兒還不定怎生胡思亂想呢,聞言也不與韓卓和韓夫人客氣,應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慧生有什麼情況,義父隨時打發人告訴我。”便辭了二人,趕回了東宮去。

彼時已交了三更,整個崇慶殿都陷入了沉沉的夢鄉,一片的靜謐。

顧蘊的寢殿卻在屋角處留了一盞羊角宮燈,藉着朦朧的燈光望過去,牀上的帳子也沒有完全放下來,而是留了一半,剛好擋着燈光罷了。

宇文承川心裡立時淌過一陣暖流,因爲知道燈是爲他留的,牀也是爲他留的,這種半夜回來也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輕手輕腳去到淨房,快速洗漱了一番後,才輕手輕腳的躺到了牀上,本想吻顧蘊一下的,見她睡得正熟,怕吵醒了她,到底還是強忍住了。

不想他纔剛躺好,懷裡便滾進了一具溫香軟熱的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還把腳翹到了他身上勾着後,才用帶着鼻音的聲音低低問道:“事情怎麼樣了,辦好了嗎?”

宇文承川本就被她的溫柔和體貼弄得心悸心疼不已,這會兒被她一蹭,哪裡還忍得住,一個翻身便壓住了她,吻得她氣喘吁吁後,才低聲道:“你夫君出馬,自然是一個頂倆,你可得好生獎勵我一番纔是。”

顧蘊在這件事上,從來就不是個矯情的主兒,何況男人爲她衝鋒陷陣,她是該獎勵他嘛,不然以後還怎麼指望男人毫不保留的心疼她維護她?聞言毫不猶豫就抱住了宇文承川的脖子,修長的雙腿也纏上了他勁瘦的腰肢……

次日中午,季東亭便傳了話進來,說是韓慧生已經答應與韓夫人一道去凌雲峰住一段時間了,不過她同時還帶了話給顧蘊,讓顧蘊不要以爲自己這就是取得最後的勝利了,以後她若是待宇文承川不好了,她隨時會回來把宇文承川搶走,讓顧蘊‘小心一點’!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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