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任何的吩咐,廳裡頭此刻安靜得出奇,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韓江雪,那一刻的韓江雪宛如天神一般讓他們感覺到了說不出來的敬畏與忐忑。
韓風與韓敬父子果然誰都沒有再出聲,默認支持着韓江雪。他們知道,以江雪的性子,既然在這樣的時候回來了,那麼心中勢必已經備好了解決之道,也正如江雪所言,這件事最終牽涉到了她,所以由她來解決可能纔是最好的方式。
“今日入宮,皇上的確與我說了一句你們極爲想要的話,不過卻被我給直接否掉了!”
韓江雪平靜從容,目光掃過廳裡廳外的各個面孔,直接便給衆人來了個斷絕非份念想的猛方:“不但是我承不起皇上那句話,在座的各位同樣也承不起!是發配流發還是抄家滅族,有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線之隔罷了!”
一句抄家滅族並沒有加重任何的語氣,可聽到所有人心中卻都如涼到了骨子裡頭。
“江雪,你、你爲話是什麼意思?”三堂叔有些結結巴巴地問道:“皇、皇上到底跟你說了一句什麼話?”
韓江雪面色不改,看向三堂叔淡淡說道:“皇上說,如果我嫁給他,成爲他的皇后,便可以庇護到整個韓家。”
這話一出,所有韓家族人眼睛幾乎都亮得驚人,可也就是在片刻之間,衆人同時也反應了過來,韓江雪早早的已經否掉了他們這明明可以得到的機會與希望,甚至於否掉的不僅僅是韓家旁支的庇護。更是整個韓家走向最爲興盛之路的一種自我否定。
“否、否掉了?爲什麼呀,江雪你爲什麼要拒絕這麼好的機會呀?”三叔頓時傻掉了了,呆呆的問着怎麼也想不明白。
族長也已經被這一對兄妹給氣得死去活來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心疼得無法形容:“韓江雪呀韓江雪,你是傻了嗎,皇后之位呀,這是多大的榮光,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盼都盼不來的事呀。你怎麼就這麼直接給否掉了?就算你不爲我們這些旁支族親的未來考慮,也得爲……”
族長話還沒說完,族親裡頭終於有人實在是忍不住給反駁了出來:“族長,傻了的不是大小姐!”
“韓啓之,你什麼意思,你也反了天嗎?你這分明是想說族長傻了!”大伯父早就恨不得去打醒韓江雪,這個死丫頭還有沒有腦子?
放着皇后不去當,竟然就這般直接否掉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傻的人呢?她做皇后有什麼不好的,成爲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光宗耀祖將韓家推向一個全新的高點不說,還能夠讓他們這些人都免去禍事,這是多麼一舉多得的好事呀,偏偏這個死丫頭竟然否了、否了!
這不是傻是什麼??
韓啓之被大伯父這般訓斥,自是不贊同,想要反駁。
不過韓江雪卻同樣擺了擺手。看向韓啓之示意其不必幫她說話,更不必插手此事。
韓啓之見狀,暗自替那些族親們嘆了口氣,而後倒也不再多言。
在韓啓之心中,當真是替這些族親的愚蠢與自私感到悲哀,明明是要求人,卻求成如此模樣,那種理直氣壯簡直完全沒道理得荒謬可笑。
如果韓江雪只不過是韓家一個普普通通的家族女子,那麼他們這樣的做法還也就罷了,畢竟世家之中。像這種犧牲區區一個女子來換取利益之事實在太多太多,多得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可偏偏韓江雪不是普通女子,而除去韓江雪自身以外,她還有着一個更加不普通的未婚夫!一個這會功夫韓家族人因爲只顧着自己將來的處境而完全忽略掉了的人!
“大伯父不必對啓之堂兄那般兇巴巴的,堂兄沒說錯。傻了的不是我,是族長,是你,是但凡有着讓我答應皇上的條件來換取對你們所謂庇護的族人!”
韓江雪抓着手中的茶杯蓋,一下一下有節奏的響打着,面色平靜如水的掃過在伯父,最後移到了族長那張氣得難看到了極點的臉上,繼續說道:“族長,你糊塗了,我可不是還沒有婚配的自由身!如果你們都忘記我的未婚夫是誰的話,那麼我不介意再重新提醒你們一回!我的未婚夫姓墨,是墨王府的墨王爺墨離!”
“現在,還有誰覺得我應該答應皇上的要求,無視於墨王府的婚約,就這般把自己給賣了去給你們換取庇護呢?”韓江雪邊說邊站了起來,帶着並不掩飾的好笑之意。
猛的聽到墨離之名時,韓家不少的族人頓時都一陣恍惚,而沒等他們完全回過神來之際,卻聽到大門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冰冷刺骨得可怕的聲音。
“真有意思,我墨離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韓家各位族親?竟然這麼多人都想要讓我的未婚妻另嫁他人,你們這是有多麼瞧不起我墨離?覺得我墨離是個連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願意拱手送人的孬種?”
不知何時,墨離竟然來得到韓家,這會正一步一步的迎着衆人的目光往裡走來,走向韓江雪。
何止是言語,他的全身帶着一種駭人的冰冷,彷彿一下子將早就步入春天的溫度重新拉回嚴寒之中。
“要不然,你們不妨來做個明確的表態與選擇吧!到了這會,還覺得我的未婚妻應該退掉與我的這門婚事轉而嫁給皇上來庇護你們的人都把你們的手高高舉起吧,這樣我也能夠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一些!”
墨離這會已經站到了韓江雪的身旁,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當衆牢牢握住了韓江雪的手,宣誓着他對於江雪的擁有權,而他的目光則冷冷的掃過那些個韓家族親,倒是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還敢逼着他的妻子另嫁他人!
氣氛,早就因墨離的到來而達到了一處全新的冰點,而此時墨離所說的話更是讓不少人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看到墨離之際,他們這纔想起韓江雪的未婚夫是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這個連太上皇、皇上都不怕,當着文武百官之面都跟與皇上叫板反向威脅的男人某些時候來說,比起任何人都要來得可怕!
這個時候,還有誰敢去舉這個手?還有誰敢表態逼着韓江雪做任何事?流放固然悲慘,可是若是讓眼前這個男人仇恨上的話,只怕他們還等不到流放之際便會死得比什麼都慘!
沉默了好久,沒有人說一句話,沒有人大聲喘一聲氣,更加沒有人去舉手,甚至於不少人都下意識的雙手緊握,牢牢的放在下邊,生怕一個不小心做了什麼動作被當成誤舉便麻煩大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韓江雪嘴角露出一抹可悲可憐的笑意,無怪乎如今的韓家成了這般模樣,看看這裡裡外外的族人便再明白不過。
韓家有骨頭的人當真已經不多,也許這一次的流放纔是對他們真正的一種救贖。
韓敬心中激動不已,暗自爲這位準妹夫給叫好喝彩着,就衝着墨離這份氣魄與對妹妹的珍視,他韓敬便打心底裡頭服得不能再服!
至於韓風,此時此刻最大的感觸莫過於對這些族人的失望,而原本還存有的那些愧欠也被他們的所作所爲徹底的磨光,一點不剩。
“沒人舉手?那以也就是說如今你們都覺得江雪的做法沒有問題了?”墨離再次出聲,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既然如此,趁着還有功夫,這幾天早些收拾好東西,做好準備!身爲世家子弟不僅僅只是享受家族所帶來的榮光與好處,同時也得有自覺承擔困境與牽連!如果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的話,那你們都枉爲世家子!”
最後一句,如同醍醐灌頂,這世上從來都沒有隻佔便宜的事,因此不少人都不由得嘆了口氣,而後倒也沒有再在府中久留,紛紛轉身離去。
很快,連族長與大伯父一家子等人也全部都走光了,韓家總算是恢復了以往的安靜。不論這些族人到底是想通了走的還是被墨離給嚇走的,總之他們的心中卻也只得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即將被流放的事實。
“你怎麼來了?”當着父兄的面,韓江雪也沒什麼拘束的,徑直笑着詢問墨離。
“知道有人又在打你的主意,我自然是坐不住的。”墨離也笑,與先前那副冰冷的模樣完全不同,這會的他溫柔如水。
回答完韓江雪的話後,墨離很快上前去與韓風問好,又與韓敬打了招呼,雖然還沒正式成親,不過這份爲人女婿的自覺卻是早早便有了,而且還做得極好。
“墨離呀,剛纔的事情讓你見笑了,我們韓家……總之,你別介意!”韓風是真的覺得丟臉,族人的自私自私與蠻不講理當真是超過他的想象太多太多。
“伯父不必這般想,這天下又有幾家不是如此呢?”墨離自是明白韓風的心情,安慰了一句,倒是很快轉移開了話題:“對了伯父,我這次來,還有另外一件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