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的功夫,這間茶樓的掌櫃索性讓夥計暫停執行其他的客人,反正這會茶樓裡頭也只有韓江雪她們這一桌子了。
掌櫃親自將店中最好的茶,最好的茶點都一一布了上來,而東凌也在最好的香茗呈上之前便重新返了回來,只道那些人都已經搞定,不會再出來影響韓江雪的心情。
四壺茶,四種最好的茶葉,每一種韓江雪都一一品了品,邊品邊聽掌櫃在一旁做着介紹,一直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韓江雪這才帶着紫月等人離開。
等韓江雪等人走了之後,茶樓這才重新招待其他來客營業。
“掌櫃的,剛纔那女的是誰呀?那麼大的脾氣、排場?”不少好事之人都紛紛向茶樓掌櫃打聽起來,喝着茶說着各種各樣八卦之事,向來便是來茶樓裡頭的人最感興趣的。
而這些詢問之人,不少都是半個時辰前因着韓江雪那一句話而夾着尾巴主動先撤了的客人,所以自然想着先前茶樓暫停迎客專門只接待那名女子一準也是逼不得已的。
掌櫃的嘆了口氣,一副終於將凶神惡煞給送走了似的,滿是無奈地說道:“哎喲,今日這也不知道是什麼運氣,我們這樣的小店竟然碰上那麼大的貴客,而且正好還是人家貴客心情不好的時候,幸好這會總算是平平安安的把這尊佛給送走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掌櫃的,你先別急着抱怨呀。那女子到底是誰呀,我看着好像來頭不小,她那個隱衛可厲害了,而且貌似還不止一個那樣的隱衛保護!”有人一副看得分明的模樣嘖嘖感嘆着。
“對對對,還有她身旁那個婢女,也是個厲害的主,咱們這些大男爺們,估計好些一起上也不是人家一個婢女的對手!”還有人說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家的小姐這般大的捧場,貌似還有人暗中看着她。瞧她剛纔那口氣兇得緊,長得那般好看卻動不動就是要殺人,嘖漬,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行了行了,都別把扯太遠了,掌櫃的。你快告訴我們剛纔那女的到底是誰呀!”有人打斷了衆人不由自主的議論,滿是好奇的問着。
掌櫃見狀,先是朝外頭看了看,一副怕被人看到似的神情,而後這才小小聲朝都看着自己安靜不已的客人說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剛纔那位就是韓家大小姐!”
“啊?是她?”
“竟然是韓大小姐。難怪了!”
“我說呢,這就怪不得了。原來是韓江雪呀!”
不少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若說這東明膽子最大的女人,韓江雪若是稱第二的話,那還真沒有誰敢稱第一了。
一個連皇上與墨王爺都如珍如寶捧着寵着在意的女人,脾氣大些當然也就再正常不過了,況且韓江雪向來的性子京城之人誰都有所耳聞,下意識裡所有人倒是都覺得剛纔韓江雪的那副做派纔是最符合起身份的了。
茶樓裡頭的議論還在繼續。人們已經將對於韓江雪身份的猜測轉而移到了爲何生氣這樣的事情上來,倒不是說這些人一個個真的有多麼無聊。只不過。如今的韓江雪對於京城之人來說,那早就已經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以與皇上墨王爺一起相提並論的大人物呀,大人物自然也就無小事,隨便拿出一樣便可以議論個不停的,更別說剛纔不少人還是親自見到了這位早就已經耳熟能詳的韓大小姐。
而此刻,韓江雪早就已經遠遠離開了茶樓,繼續漫步在街道之上,往着韓家方向不急不慢的走去。
手中的銀牌早就已經被她重新收好,而要辦的事情也已經暗中與那掌櫃交代了下去,對於韓家的族親,韓江雪能夠做的只能是如此。
三千里外的發配流放並不僅僅只是因爲目的地的荒涼而令人生畏,同時這一路上的艱辛也是難以想象,往往許多發配之人都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半道。
所以,韓江雪雖無法去保住所有的族人不受流放之刑,但卻也不會真的完全不理不管。她會找人暗中護送,儘可能的幫助韓家的族人能夠平安順利的到達目的地,同時也讓他們能夠在流放之地儘快的適應並生存下去。
而這麼多族人的暗中護送不僅需要很長時間,更需要極多的人手,她原本想從韓傢俬兵之中抽調,但思來想去卻還是覺得不太合適,因爲他們所接受的訓練在完成這項任務之上並沒有多大的優勢,反倒是極爲容易暴露出來,到時反倒容易誤事。
後來靈機一動,終於想起了秦川送給她的那塊銀牌,調動秦川在京城中的部分勢力幫忙的話,這件事情明顯就好辦得多。
秦川在這邊的人手,多半都是完成暗中任務爲主的,經驗豐富不說,而且人手調配上也相對容易得多。
剛纔韓江雪已經詢問過掌櫃,說是在不影響他們自己京城組織運作的情況下,可以滕出一部分人手來替韓江雪完成這一趟的暗護任務。
如此,韓江雪這才正式將事情交給了這些人去安排,將情況交代下去後,具體的方案她都不予干涉,而她能夠做的也僅僅是如此了!
快到韓家之際,還沒看到韓家大門便遠遠的便瞧見了水兒在前頭等着,似是特意在那裡等着她一般。
見到韓江雪,水兒立馬跑了過來,連聲說道:“大小姐,您這回可千萬別回去,老爺特意讓奴婢在這裡提前等着你,咱們還是先去旁的地方呆上兩天再說吧。”
“爲什麼?”韓江雪衝着前頭拐彎處還看不到的韓家方向望了一眼:“難道這會韓家已經被人給圍住堵住了嗎?”
水兒點頭道:“沒錯,族長帶着好多族親都來了。這會正等您回去呢!他們也不知道打哪裡聽說了韓磊除了江小姐那樁鐵案以外,還犯了天大之罪必將連累整個韓家旁支族親,所以誰都坐不住了,全擠進了府中,說什麼都要見您。”
“果然如此,動作倒是挺快的!”韓江雪並不意外,李清的手法向來不會有任何遺漏之處,就算明知她不會同意,卻也還是會想方設法的按他的思路進行。根本不會有所改變。
“大小姐,難道您早就已經料想到了嗎?”水兒聽到這話,不由得反問了一聲,而後又道:“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老爺已經替您準備好了暫住之處,奴隸這就帶您過去。”
“不必了。回府吧,這件事靠躲是躲不過去的。既然他們要找的是我,那就由我一併將事情給解決掉吧!”韓江雪沒有多想,直接邁步往前而去。
“大小姐……”水兒有些急了,似是想勸,不過卻被一旁的紫月給拉住了。
“小姐說什麼照做就行。放心吧,咱們小姐應付得來的!”紫月笑了笑。倒是沒有水兒那些多餘的擔心。
剛纔茶樓內的一切,紫月都清楚不過,所以當然明白韓江雪早就已經是心中有數。
聽到紫月的話,水兒倒也不再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兩人很快便跟了上去,與大小姐一併先回韓家再說。
看到韓江雪回來了。並沒有按照自己提前所安排的一般避開族人,韓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卻也不算意外。
女兒的性子一直如此,越是碰到事便越不會退縮,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雪兒,你還好吧?”他朝韓江雪問着,只是擔心剛纔女兒入宮後有沒有被李清所爲難。
韓風並不知道韓江雪剛纔是走回來的,並且路上還在茶樓待了這麼久,所以見這一去便去了如此之久,自然是擔心怕李清爲難了自己女兒。
“父親放心吧,我沒事。”韓江雪簡單的回了一聲,讓父親不必擔心,而後又朝一旁的兄長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着父兄,接下來的事情一切都交給她便是。
韓風、韓敬自是心有靈犀,明白韓江雪一個眼神一個點頭爲何意,而韓家其他族親哪裡知道什麼。
而其他族人見到韓江雪回來,一個個如同見着了大救星似的,紛紛看向了韓江雪,說不出來的擔心與緊張,他們早就已經等得不煩惱的衆人,終於在韓江雪出聲之後,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問了詢問了起來。
這會天色漸暗,韓家大廳之內已經掌燈,搖曳的光影與喧譁的人語更是讓整個大廳變得格外嘈雜,一時間根本聽不清到底誰在說些什麼。
可哪裡用得着聽清呀,韓江雪自然知道這些人都在問什麼,想知道什麼,又將要做些什麼。她的心中微微閃過一絲悲涼,但在頃刻之間卻是恢復正常。
“行了,都給我閉嘴!”這個時候,族長卻是將他的柺杖用力在一旁几案上敲打了好多少,滿是惱火的示意衆人都安靜下來。
族長聲音不算太大,但那幾聲敲打卻是很見成效,沒一會功夫,大夥都停了下來,同時也意識到這樣的方式完全不行。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一切本族長自會處理,用不着所有人都說道個不休!”族長盯着衆人片刻,警告着衆人說道:“打現在起,都給安靜一些,不然的話先把吵鬧者趕出去再說!”
此言一出,自然更是沒人多言了,一個個都將目光放在了族長與韓江雪身上,等着下文。
“江雪,你總算是回來了,剛纔皇上如你入宮是不是爲了韓磊的事呀?”見這會族人都不再那般慌亂,老族長這才連地與韓江雪問道:“皇上都說了些什麼,他準備如何處置韓磊?聽說韓磊這個畜生這一回竟然冒犯了公主,是不是真的如傳言所說的咱們整個韓家族親都會被韓磊這個畜生給連累到呀?”
族長年紀大了,可到了緊急關頭卻是口齒清晰,腦子靈活得緊。一口氣將一竄的問題都問了出來,根本沒有任何的耽誤與不明不白之處。
韓江雪看了一眼廳內坐得滿滿的韓家族親,還有外頭那麼多伸長脖子等着他回答的,卻是微微嘆了口氣。
“族長,你們這都是聽說誰的?”她沒有直接回答任何問題,反倒是說道:“我有些累了,剛纔一路都是走着回來的,得坐着休息一會。”
聽到韓江雪的話,不少人更是急得不行。不過地是沒有誰敢在這樣的時候得罪韓江雪。也不必誰吩咐,好些族中長輩自是連忙起身讓位子,示意韓江雪過去坐下說話,全然沒有誰再拿捏長輩架子的。
韓江雪也不客氣,挑了身旁較近的一個位子坐了下來,不算假話。剛纔走了那久,這會她還真是有些累了。
“好了江雪,您趕緊跟族長爺爺說說具體的情況吧,大夥都着急呀,等你都等了一個下午了!”族長再次出聲催促,不過也不敢過急。
“族長。你們都是聽誰說韓磊冒犯了公主?”韓江雪再次重擔先前之話,沒想到族長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不怎麼願意與她說實話。
族長見狀。稍微遲疑了一下,而後說道:“是一個在衙門當差的差爺,幾年前曾經受過我一些恩情,所以才偷偷將這事告訴了我。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不能騙我們,這可關係到咱們整個韓家呀!”
“衙門當差的差爺?”韓江雪略顯失望地笑了笑,而後也沒在意。直接揭穿道:“族長到了這會還有必要說謊嗎?就連我也是在今日入宮之後才知曉的,一個小小的衙門官差哪裡可能知道這般機密之事?而且還敢冒着危險將與涉及到公主聲譽的大事透露出去給你們?”
聽到韓江雪的話。族長頓時臉色都變了,但卻還是不肯透露真相,只是說道:“江雪,照你的意思,韓磊當真是犯了冒犯公主這樣的大罪了?”
“算了,既然族長不願意說實話那也無所謂,反正事到如今,誰告訴你們的都沒什麼區別。”韓江雪心中一清兩楚:“沒錯,韓磊的確犯下滔天大罪,皇上說他冒犯了晉雲公主,而且不是一般普通的冒犯,說是罪證確鑿,而中午的時候,韓磊自己也已經認了罪。”
索性,韓江雪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徑直將眼下所謂的事實說了出來。
廳中頓時一片譁然,韓江雪的話瞬間打破了衆人心中最後一線僥倖,雖然說得極爲含蓄,但誰都明白韓磊到底犯了什麼樣的大惡大罪。
一時間,憤怒與驚恐達到了從所未有的高度,所有人都怒罵了起來,怒罵着韓磊這個畜生做出如此畜生之事,害了整個韓家,連累整個韓家之人!
“啊!這怎麼可能,我那可憐的兒子呀!怎麼可能會作出冒犯公主這樣的事情來呢?冤枉呀,這是天大的冤枉呀!”
突然之間,一聲大叫響起,原本站在一旁的大伯母癱倒在地,大哭大喊了起來。
“閉嘴,你這個蠢貨!”族長一棍子朝大伯母砸了過去,怒罵道:“你的兒子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眼看就要連累整個韓家,你卻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我胡說什麼,我兒子就是再渾那也不可能冒犯公主呀,再說他就算有那個膽,哪有那樣的能力與機會接近公主呢?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害……”
大伯母的話還沒說完,韓江雪卻是面無表情的將其話給打斷掉了。
“大伯母說話可得當心一些,不然咱們韓家滿門都會被你給連累抄斬的!”韓江雪一字一句說道:“先前皇上親口說了,晉雲公主是因爲便裝出宮去皇家寺廟上香,回來半道上被你兒子給設計下了藥侮辱,皇上都說了一切清清楚楚、罪證分明,你自己兒子都已經認了罪,你還說那些渾話是想說皇上冤枉了你兒子嗎?”
這話一出,大伯母哪裡還敢鬼哭狼嚎,愣在那裡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當然更是不敢亂說什麼,只是一個個皆恨得不行的盯着大伯父一家,巴不得想將這一家子給扒了皮纔好。
而大伯父同樣也目光呆然,臉色慘白。癱坐在椅子上卻是不由得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這個時候你們還有臉哭嗎?都是你們教出來的敗類畜生,這個時候哭還有個屁用!”族長毫不客氣的罵着。
事到如今,族長自是知道韓磊大罪已定,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更改,唯一還能夠有所寄託的便是韓江雪,看看這個韓家女兒能不能在關鍵的時候替族人說說話,將韓磊之事所給韓家族人帶來的牽連減少到最小的程度。
“江雪,那皇上可有跟你說打算如何處罰韓磊。如何……如何……處罰韓家?”族長問到後頭,聲音都不由得有些打抖。
而所有人這會都幾乎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韓江雪,等着她的回答。
韓江雪頓了頓,擡眼看向大伯父與大伯母說道:“皇上還能怎麼說?晉雲公主可是皇上的妹妹,他的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說皇上還會如何?你們總不會以爲皇上會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只將韓磊一人給處理掉就沒事了吧?如果真這樣的話,又何必再費這些力氣,何必再讓晉雲公主的名譽光天化日之下暴露一回?韓磊奸|污了江家小姐,本就已經是一個死字,不是嗎?”
一席話。當真是讓所有人都變了顏色,外頭頓時有年輕的族人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該死的韓磊畜生。韓家怎麼會有這樣的畜生!早知道上回犯事之際就應該給直接將他們一家逐出韓家了!”
一聲起,瞬間便是得到了不知多少的擁擠,而大伯父一家更是成了討伐的對象,被族人大罵了起來。
各種各樣的辱罵此起彼伏,大伯母大伯父那樣的人都早就被嚇得退縮到了一起,生怕被族人給當場活活打死。
“好了,這會追究這些也來不及了。關鍵還是得想辦法解決問題,共度韓家這一次的生死難關才行!”三堂叔拍着桌子。示意衆人安靜下來。
這倒是一言驚醒了夢中人,所有人不由得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再次看向了韓江雪,而族長長也馬道:“江雪,江雪,你是好孩子,就別再跟我們賣關子了,先前入宮皇上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族長,東明鐵律都擺在這裡呢!韓磊犯下這樣的事情,會如何你們心中不清楚嗎?難道非得讓我再說一遍?”
韓江雪說道:“韓磊死罪自是不必說,大伯父全家都得入獄連坐,至於韓家所有的旁支族親都得被韓磊連累發配流放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事情就是如此,你們還想再聽一遍嗎?”
“江雪,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呀,既然皇上特意提前叫你入宮與你商量,難道就沒說什麼其他的話,難道就沒有什麼旁的法子可以抵消一些韓家族親的處罰?”族長急了,說話間都不由得站了起來,反問着韓江雪。
“三叔,您這是什麼意思?”一旁的韓風聽不下去了,板着臉出聲說道:“你這些話都是從哪聽來的,都是誰教您說的?您以爲韓家是什麼人家?晉雲公主又是什麼人?什麼樣的人情可以凌駕於律法之上?什麼樣的法子可抵消侮辱公主的大罪?”
“還有,您還說什麼皇上叫江雪入宮商量!這是什麼話?這種話能夠胡說八道嗎?江雪不過是個普通的世家之女,哪裡有那樣的資格與皇上平起平坐,哪裡受得起商量這一詞,您這是想要將我女兒給冠上什麼樣的大罪呀!”
韓風字字句句凌利不已,這會功夫他哪裡還看不明白族長等人到底是從誰那裡得了消息,又是誰讓他們有如此底氣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韓風,你可是韓家家主,這樣的時候不能只顧着向着你自己一個人的女兒,你得爲咱們整個韓家考慮!”族長被韓風責問得一愣一愣,索性黑着臉扯開說道:“別以爲我老了不知道,你女兒說了假話,先前皇上召她入宮可不僅說這一些!你們這是想置韓家這麼多旁支族親於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