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朝廷的事,還是宋欽自己個人的事與想法,他都沒有刻意瞞着韓江雪,沒一會功夫便將這樁大事給說道了個清楚。
甘南暴民造反,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儼然已經發展成爲了揭竿而起的叛亂之軍,這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造反。如此一來,東明本就錯亂不堪的局面愈發的給人一種破敗之感。那早就已經岌岌可危的江山更是面臨着最爲直接嚴重的風雨飄搖。
韓江雪想起了那天從五華寺下山的路上墨離說過的話,“興許再過幾日,那纔是真正的熱鬧”!
看來,甘南那邊的緊張局勢,墨離應該是早有所查,所以纔會有此一說。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怕是一個頭兩個大都不止了,一雙眼睛多少也應該在三王四家身上暫時消停幾日了吧。
至於有心歷練的宋欽,因爲韓江雪的一番間接開導的話,倒也不再沮喪,少年這會倒是把師兄的氣場給充分展露了出來,按照師傅走前交代的內容給韓江雪上起了課來。
韓江雪見狀,也沒有過多與宋欽討論叛軍一事,心中尋思着回去後找機會問問墨離,想來一定會了解到更多的內情。
一堂課下來,宋欽教得很是用心,再加上韓江雪本來在這方面就悟性非凡,所以課程很是順利,並沒有因爲是宋欽的突然接手而影響到什麼。
而後宋欽又佈置了一些相應的練習,等下一輪課得到了七八天之後。所以有些東西自然是得提前佈置的。
臨走之際,宋欽卻是叫住了韓江雪,讓她先等一等。
見狀,韓江雪自是停了下來,卻見宋欽從屏風後頭抱了一把琴出來,略顯不好意思的走到她的面前。
“師妹,上回我說要補送一份禮物給你的,恭喜師妹訂婚。”宋欽看着那把琴說道:“這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是我自己閒暇時製成的第一把還算湊和的琴。就送給師妹權當訂婚之禮!”
本來這份禮早就應該補送到的,只不過先前這把琴還有個別的地方沒有完工,不算完整,所以這才又耽誤了一些時日。
從琴身選料到制琴再到最後上漆,甚至於包括琴面上的蘭草雅圖都是宋欽自個一點一點親手完成的,沒有半絲假手於人的地方。
所以這份禮雖然算不是貴重。但卻勝在心意。
韓江雪見狀,自是開心不已,接過那把琴道:“師兄這琴做得真好,沒想到師兄還有這麼厲害的手藝!多謝師兄,我很喜歡!”
被韓江雪這般一誇,宋欽不由得又有些臉紅起來。喃喃說道:“師妹喜歡便好,這琴雖然與師傅收藏的那些名琴相比。不過……”
說到這,他不太自在的頓了頓,而後笑着說道:“你喜歡就好!”
“這是師兄親手做的,我自然喜歡了!”韓江雪喚來了紫月,將琴給紫月拿好,再次說道:“師兄,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我跟墨離一起請你吃飯。墨離都說過好幾次了總想找機會與師兄一起聚一聚,只可惜總是沒有碰到合適的時候。”
“嗯。等我這些日子把糧草的差事交了,一定去找你們。”宋欽應了下來,臉上掛着愉悅的笑容。
雖只是口頭的約定,不過兩人都是那種守信之人,所以這樣的約定也算是定了下來,只不過是時間暫時未確定罷了。
如此,韓江雪這才帶着人先行離開,而看着韓江雪離去的背景,宋欽好一陣的恍惚。
不知道在那門口站了多久,一直到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老皇叔府中的下人詢問他有沒有其他的吩咐,這纔回過神來。
“無事了,我也走了。”宋欽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嘆息,而後慢慢擡步往院外走去。
他請楚的記得,那年武試時第一次見到韓江雪的情景。
與今日一樣,韓江雪也是穿了件淡黃色的裙子,也是這般簡單的髮式除了一根簪子綰髮再無其他飾物,也是這般脂粉未施卻明豔動人得讓人第一眼記住便再也無法忘記。
所不同的是,如今,她成了他的師妹,卻也僅僅只會是師妹。她訂了婚,要嫁的人是一位讓他打心底裡頭佩服、崇拜永遠也無法超越的人!
到了晚上,也不必韓江雪派人送信,墨離自個便來了。
似乎是怕麻煩,所以還是與以前一般悄然無聲的就這般溜進了韓江雪的屋子。
看着桌上子備好的酒菜,墨離在韓江雪對面坐了下來,笑着說道:“看來你已經聽說了甘南叛亂之事,算準了我會過來親自稟告,所以提前安排好了酒菜以做犒賞了?”
“能得墨王爺親自前來稟告,自然是一大幸事。”韓江雪邊說邊給墨離倒了杯酒水:“行了,別賣關子了,快說說甘南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聽師兄說,似乎很是嚴重,那叛軍領頭的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一些,韓江雪相信墨離都一清二夢,所以徑直便將心中好奇之處一一問了出來。
聽到韓江雪的話,墨離也不急着問答,而是反問道:“原來你是從宋欽那兒聽到的這個消息?我還以是你父親和兄長告訴你的。”
“父親跟大哥晚上回來的時候也說了這事,不過我最先是去上課時聽師兄提起的。”見墨離說到了宋欽,韓江雪索性一併說道:“對了,我跟師兄約好了,等過些日子你們都得空的時候,咱們一起去喝頓酒。今日師兄把咱們訂婚的賀禮都補上了,好像你們還沒怎麼正式見過面吧?”
“請他喝酒?你應該不止是爲了謝他這份賀禮這般簡單吧?”最瞭解韓江雪的當然還是墨離了,這會卻是笑了起來道:“也應該不止是爲了特意介紹你這位師兄與我正式見面吧?”
“那你倒是說說,我還想做什麼?”韓江雪也跟着笑了起來,真不知道墨離這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壓根就好像沒有他想不到的事似的。
其實墨離說得一點也沒錯,之所以特意約師兄與墨離見面,無非是想拉近一下他們兩人這間的關係。她的想法很簡單,宋欽現在雖然年紀,不過在她看來卻是個有着極佳潛質的將才,最主要的是,宋家一家子都是極爲出衆的將帥。
這樣的家族盛世之際倒也不會顯得太過打眼,但是一旦處於亂世的話,他們的站隊則可以直接影響到複雜的局勢。
不論宋欽日後是敵是友,總之現在他都是自己的師兄,她的師兄自然也可以說是墨離的師兄。這麼好的關係提前多走動親近一些,說不定日後還真有機會成爲同一陣營的朋友。
當然,哪怕日後他們最後還是不可能站在同一個陣營,至少昔日的友情也不必擔心會做出那些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來。
總之一句話,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努力之後其他的也就是順其自然了。
“你這是在給我製造機會,拉攏宋欽,有可能的話還有整個宋家?”墨離含笑的看着心愛的女人,知道心愛之人時時刻刻都在替自己打算,爲他忙碌,那樣的心情當真是最爲幸福的。
“別說得那麼難聽,這不叫拉攏,這叫建立良好關係!”韓江雪哼了一聲,纔不同意墨離的這種說辭:“他可是我的師兄,自然也算是你的師兄,搞好些關係總歸是不會錯的。”
“娘子說得對,爲夫謹記於心。”墨離極其配合的應聲,正兒八經的模樣故意稱韓江雪爲娘子,自稱爲夫。
“得了得了,別貧嘴了,我還沒嫁給你呢!”韓江雪一聽,頓時有些想笑,不過也懶得跟這傢伙多擡扛,自行轉了話題:“對了,你還是先給我說說甘南的事吧,我想知道皇帝老兒這會屁股上的火是不是真的已經燒得夠旺了。”
說到最後一句,韓江雪卻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似乎親眼看到了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又氣又惱,火冒三丈的樣子。
見狀,墨離自然是順着那丫頭的好奇心,點了點頭,很快說了起來。
“其實,甘南那邊的叛亂倒還真沒有八百里加急裡頭寫的那般嚴重,也遠沒有達到無法控制的局面。只不過是因爲起事的地點有些特殊,那邊基本屬於三不靠的地段,離起事最近的一支朝廷駐軍也有近千里之遙,是以事情發生之後根本就沒有朝廷的人馬真正管過那邊的事。”
墨離果然對那邊的事情瞭如指掌:“再加上甘南雖不是災荒之地,但當地稅賦極高,此次爲了震災又再一次的加重了甘南百姓近三層的稅,如此一來便使得那裡的百姓生活甚至於連一些災區的難民都不如。百姓困苦不堪,積怨成堆,根本也沒什麼活路可言,有人揭竿而起自然立馬無數人響應,隊伍擴張得十分之快!”
“但目前這支隊伍基本上由普通百姓組成,之所以短短三個月內便拿下了六七個縣,那完全不是因爲他們有着多麼強的戰鬥能力,而只是因爲絕大多數的都是百姓自發開的城門迎他們進去的,他們一路之上根本就沒有遇到什麼有些實力的朝廷人馬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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