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梨園的路上,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稟,今日梨園裡並沒有葉慕兮等可疑之人。
穆北陵帶着凌宜嫺進了梨園大門,他戴着一個黑色的面具,凌宜嫺蒙着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眸。
前後跟着一羣黑衣護衛,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梨園的小廝殷勤爲他們引路。
一樓是大廳,擺着雕花紅漆桌椅,高朋滿座。這裡是京城最好的戲院,雅座包廂在二樓。
穆北陵和凌宜嫺上樓,正好碰到幾個紈絝子弟下樓。
離着一丈遠就能聞到醉醺醺的酒氣。
凌宜嫺竟然認出了一個熟人。
這幾個紈絝子弟中,領頭的一個穿着一襲錦袍,戴着貴玉,一副富貴人家的模樣,只是臉上醉醺醺的酒氣,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格外討厭。
葉俊傑。
竟然是他。
凌宜嫺和他見過,如果這個時候被他認出來,很容易就能猜到自己身邊這個人就是穆北陵。
畢竟凌宜嫺被穆北陵擄走,不算什麼秘密。
只要假裝不動聲色,然後悄悄稟報皇帝,圍捕穆北陵,這可是大功一件。
雖然這傢伙完全沒腦子,但這種給他們葉家掙功勞的事情,就是傻子也能想明白。
意外遇見葉俊傑,倒是讓她多了一個新的想法。
想到這,凌宜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故意往前邁了一步,撞在葉俊傑身上。
“什麼玩意兒,竟敢撞本大爺。”葉俊傑帶着三分醉意,怒道。
凌宜嫺連忙說道,“抱歉,不好意思,我剛纔不是故意的……”
每次出門,穆北陵爲了以防萬一,都給她喝了令聲音沙啞的參茶,這次也不例外。
但是在說話之時,凌宜嫺趁着穆北陵沒注意,對他使了個很明顯的眼色。
“喲,這是哪家小娘子,眼睛倒是很美。讓本少看看,你這面紗之下,是怎樣的姿色。”葉俊傑伸手就要摸凌宜嫺的臉。
凌宜嫺臉色一白,穆北陵已經伸出手,攥住葉俊傑的手腕,冷道,“滾開。”
“什麼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讓本少滾?”葉俊傑一眼掃過去,發現他戴着面具,藏頭露尾,頓時就膽氣十足了。
京城中他惹不起的勳貴很少,那些人都不用故意戴一個面具。
凌宜嫺簡直無語了。
你就感覺不到我看你的眼神,明顯不對勁嗎?
“這小娘子撞了本少,不讓她陪本少,本少決不罷休。”葉俊傑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向着凌宜嫺的腰摸去。
當街調戲民女,對他這種紈絝大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穆北陵眸光一冷。一手攬住凌宜嫺的腰,將她抱入懷中。另一手緊緊攥着葉俊傑的手腕,用力一掰,一陣喀嚓聲。
手腕折了。
凌宜嫺猝不及防撞入他的懷中,驚呼一聲。
“啊!”葉俊傑慘叫,額頭冷汗直冒,“痛痛痛,來人,快快快,打他……本少的手……斷了斷了……”
他身邊的幾個護衛和狐朋狗友一窩蜂的衝了上來。
穆北陵只用一隻手,一手抱着凌宜嫺,一邊將剩下那些人三拳兩腳全部收拾了。
“好大的膽子,你是誰,竟敢打本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我爹可是禮部尚書,你完了,你死定了。”葉俊傑色厲內荏。
穆北陵嗤了一聲,“調戲民女,你倒是告訴你爹,我也看看,皇城裡面大乾的律法,是什麼玩意。”
穆北陵不屑多說,摟着凌宜嫺繼續上樓。
凌宜嫺只能感覺可惜。
爲什麼遇到的是葉俊傑,要是遇見的是慕兮,哪怕是蕭大少也好啊。
蕭大少雖然紈絝,但絕對能夠看得出自己給他使的眼色不對勁,再三兩句話一暗示,就能……
算了,還是按照我自己原本的計劃傳遞消息。
“想傳遞消息,卻拋媚眼給瞎子看。你很失望嗎?蠢女醫。”穆北陵扯了扯脣角,勾起一抹嘲諷。
凌宜嫺立即目不斜視,正正經經說道,“沒有。就他那腦子,我完全不抱希望。對了,你剛纔打了葉俊傑,怕是鬧了事,咱們還看戲嗎?說不準要驚動官府了。”
“他不敢報官。衆目睽睽,調戲民女,他報官豈不是自找罪受。最多就是派些他的爪牙。要不是你要看戲,你以爲他剛纔還能活命?”穆北陵輕描淡寫說道。
凌宜嫺瞬間明白了。
敢情以這位的狠戾,折了手腕,都是網開一面。
他剛纔就想直接殺人。
只是殺了葉俊傑,就沒法繼續聽戲了,這纔沒有取他的性命。
因爲她要聽戲,就饒了葉俊傑一命?
凌宜嫺心底有種怪怪的感覺。
這傢伙,那麼狠辣,但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啊。
二人進了雅座,隨行的丫鬟將白雲糕擺在茶几上。凌宜嫺隨手拎起一枚黑芝麻的白雲糕吃着,笑道,“聽聞這裡的龍井不錯,值得一喝。再報個菜名,咱們添兩個點心。”
不一會兒,梨園的管事就過來了。剛纔穆北陵當衆毆打葉俊傑,梨園哪敢怠慢,立即派了一個八面玲瓏的婦人過來接待。
“先來一壺龍井,聽聞是你們這兒的名茶。”凌宜嫺拿着點心單,點了兩個菜,突然故作詫異說道,“咦,你們這兒也有白雲糕。”
那婦人笑道,“這是當然。白雲糕是京城名吃,我們梨園哪能沒有。不過,小姐您帶來的這一盤,色香味俱全,還別出心裁的弄出了杏仁味兒的。妾身瞧着,倒是比我們這的廚子做的還好。怕是隻有朝凰書院,那些擅膳食的千金可以比了。”
“這還沒吃呢,哪能說色香味俱全,最多隻能說色香俱全。”凌宜嫺打趣了一句,隨手拎起一枚白雲糕遞給婦人,玩笑道,“您吃過了,下次見我的時候,再用這詞誇我吧。”
“姑娘真是個妙人,妾身謝謝了。”那婦人連忙捧起手帕接過。
凌宜嫺說道,“我們家爺不喜外人,麻煩你們儘快送茶和點心過來,其他不要打擾。”
“是。”那婦人一聽說這公子不喜外人,本還要吃一口再誇兩句,也不敢多說了,連忙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