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宜雅渾身僵硬，氣的發抖。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不知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
她倒也不是看不慣秦錦繡的作派。這要是換成旁人，管他是男是女，逛窯子還是三妻四妾，那都是別人的生活。
她也不會多言一句。
但這個女人，將來要做程輕舟的妻子。她心中一直想，將來程輕舟要娶的女子，必定是一個溫柔貌美的好姑娘。
別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但一定要是以程輕舟爲天的女子，全心全意的愛他照顧他。
這也是這世道大部分出嫁女子所做的事情。
現在這位姑娘，對他竟然連一絲尊重都沒有，更別提恩愛了。
可惡！太可惡了！
她不同意。程輕舟該娶一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女人。
燕宜雅聽的火冒三丈，氣呼呼地走了。
她走了沒多久，遠處一個盯梢的奴婢便進來稟報。
秦錦繡這才止住了話，挽着溫淑儀的胳膊往回走：
“事情成了。回頭你可得多請我吃幾頓。”
溫淑儀抿脣一笑，“好，京城最貴的酒樓，姐姐隨便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燕姑娘最在意皓兒小公子，姐姐若說會對皓兒不好，她肯定更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怎麼反倒要說對皓兒很好？”
“這便是要讓燕姑娘清楚，她不同意，是爲了皓兒，還是程公子本人。”秦錦繡意味深長道。
溫淑儀一愣，隨即輕笑，“這次景璃公子可得好好謝謝我了，我真是爲他請來了個厲害的幫手。”
……
醫仙谷，楚園。
“雅姐姐來了，快坐……”楚憐坐在茶几一側，給她倒了一杯茶，“姐姐臉色怎地如此難看？誰惹姐姐生氣了？”
燕宜雅忍着怒氣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一些話，要問程輕舟。憐兒尋我何事？”
“我正是爲程公子一事，和姐姐商量。”楚憐無奈一笑，“聽聞程公子要娶親，我便趕緊去詢問真假。沒想到還是真的，問他究竟爲何看上這女官小姐，沒想到根源還在姐姐身上。”
燕宜雅怒極反笑，“他豬油蒙了心，識人不明，和我有
什麼關係？”
“程公子說，他明裡暗裡都向姐姐表達心意，但被姐姐拒絕。想來姐姐對他真的無意，這麼一直糾纏，倒是誤了你的青春。不如早日成親，姐姐也得解脫，沒了他這個麻煩，你也好說親事。”楚憐嘆氣說道。
“我纔不成親！什麼耽誤我。”
“程公子說，他心中已有愛人，便是真有那一往情深的姑娘願意嫁給他，他也不能接受，豈不是辜負別人。他說這位女官不同，他們可以各過各的，那女子對皓兒是好的，且有權有勢有財，將來他若是有個什麼萬一，有她照拂，皓兒前程也光明。”
“他年紀輕輕，身強體壯，能有什麼萬一！”
楚憐哭笑不得，“程公子說，未娶到心上人，怕是會憂思過度，早亡。”
燕宜雅被這無賴的話弄的目瞪口呆，許久才道，“我的皓兒，何須別人照拂，我自己就能照顧，用不着他做這些亂七八糟的打算。”
“我的好姐姐，程公子這便是破釜沉舟，試試你對他的感情。你若是真不喜歡他，對他來說，娶誰有什麼區別呢？和這女官成親便成親吧。你若喜歡他，不願意他和一個不愛的人過一輩子，這種時候就該站出來阻止了！”楚憐勸道，“能遇見一個彼此相愛的人，不容易。”
燕宜雅握緊拳頭，“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我……配不上他……”
“那姐姐覺得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程公子？一個端莊溫柔善良的閨秀，還得對程公子一心一意？可程公子心底的人是你啊，這樣對那個女子，就公平嗎？程公子是一個好男人，他不會辜負一個無辜的女子。所以，你要是不嫁給他，他只能終身不娶。”
“他娶了妻子，自然會愛上她的……”
“若是這麼容易移情別戀，這兩年，他早該另娶了。姐姐真的要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看着他一直孤身嗎？”楚憐盯着燕宜雅，話鋒一轉，“當然了，現在他是想孤身也不成了。他已經答應了那秦女官，馬上就要做高官家眷了。”
“什麼？已經答應了？不行！”燕宜雅瞬間急了，“他在哪？”
“在後院和景璃公子喝酒呢……”
話音剛落，燕宜雅已經衝了出去。
楚憐看着她的背影，長吁了一口氣。
這臺詞可真多啊，總算是背完了……
……
酒過三巡，程輕舟老神在在，倒是當弟弟的花景璃有點愁。這真有用嗎？
借酒澆愁愁更愁。
正唉聲嘆氣，就見燕宜雅旋風一般衝過來，奪過程輕舟手中的杯盞，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爲什麼要答應親事？”燕宜雅氣道，“立即解除！”
程輕舟早就在等她來，眉峰一挑，淡定道，“不成。我們來的路上，經過陳國故地，我已經在陳家祠堂前拜過先祖，說了要成親，怎能欺騙祖先。”
“你——”
“除非你嫁給我。親是一定要成的，新娘子是誰，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程輕舟慢悠悠補上後半句。
燕宜雅全明白了。
他就是在用秦錦繡逼自己和他成親。
“你就篤定我一定會答應你？你就不怕我放手不管，祝你新婚大吉？”燕宜雅氣的牙癢癢。這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壞啊！
程輕舟氣定神閒道，“因爲我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我，你不會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
瞧瞧這詞，說的像和秦姑娘成親是去死一樣。
卻讓她心底那點醋意，瞬間煙消雲散，暢快的不得了。
“滾蛋！我管你去死！你愛去就去，哼！”燕宜雅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花景璃目瞪口呆，“哥，還是搞砸了？”
“沒有，她答應了。準備一下，咱們家要辦喜事了。”程輕舟臉上多出一絲笑容。
花景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燕宜雅，“她剛纔讓你去死？這是答應？”
“若是拒絕，她便是會端莊溫柔，客客氣氣地和我說對不起，有負所託，小女不配這種鬼話……”程輕舟開心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花景璃再次目瞪口呆。這也就兄長你能懂了。
程輕舟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雅緻的俊臉上抿起一抹笑意。其實剛纔那句話，我騙你的。
我不敢確定你一定會嫁給我。
但即便你放手不管，我也不會真的另娶他人。
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