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白鳳凰又氣又惱,他早就看到了。竟然藏着掖着!
赫連燼走到她面前,伸手攥住她的柔夷,眸光溫柔而堅定,“我不想你做傻事。鳳凰,我知道對你來說,我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你甘願用你的命,換我的命。”
是。
這些年,她想盡辦法,卻救不了他。當初她肯不要薛清淺救,主要就是覺得天下醫書那麼多,大夫那麼多,並不是非她不可。
但如今,她真的深切明白這毒有多難纏。窮盡天下之力,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一本醫書一個大夫,能救赫連燼。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
“可我對你,也是如此。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你的命。你活着,對我來說,也比什麼都重要。我沒有辦法將你綁起來,你心有此意,就有千萬種辦法,揹着我偷偷的養蠱。所以,爲了斷了你這念想,我如今,自盡在你面前,可好?”赫連燼揚手一翻,雪亮的匕首,便架在了自己脖頸上。
白鳳凰瞬間慌了,“不要!阿燼你別……”
“你剛纔不也是想,如此自盡?你不想我死,我又何嘗想看着你死?自從看見這鬼方子,我就擔心紙包不住火,也許這方子已經流傳出去,將來某一天就被你發現……我早該早做了斷,不給你可趁之機。可是我……”
“鳳凰,我捨不得你。我想再多看看你,三五年也好,三五月也好,多和你在一起一天,我都知足。你現在選擇死,我連和你在一起三五日都沒了。鳳凰,你怎能比這毒還狠?”
他一字一句,眼眶的熱淚搖搖欲墜。
白鳳凰瞬間淚如雨下,抱着他哭的稀里嘩啦,“對不起,阿燼,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四年了,我不知道你還能撐多久,我害怕你出事……我每天醒來都要先看看你會不會睜開眼睛……你是爲了我才這樣的,要是我自己受了那掌就好了,我寧願死的人是我……阿燼,我怎麼能忍受你死了,自己一個人獨活……”
“鳳凰,你若是一命換一命。我生不如
死,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長命百歲,就是百年煎熬。”赫連燼低頭吻了吻她的眉眼,“你捨得嗎?”
她當然不捨得。
“和你一起快快樂樂過一日,還是一個人痛苦獨活百年,我選前者。就讓我自私一次吧,這一次,讓我先走。好不好?”赫連燼深深地看着她。
他要打消她這個念頭。
易地而處,要他放棄救白鳳凰,很難很難。他知道,對白鳳凰來說,這個選擇很痛苦。
可他相信,白鳳凰會明白他的。
因爲他們是一樣的人。她能明白,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和她廝守。而不是一個人獨活。
“好。我答應你。我不養蠱了。”白鳳凰強忍着心底的悲痛,“我陪你,陪到盡頭。多過一天,我們就賺一天。”
赫連燼將她擁的更緊。
“謝謝,只要我還在你的記憶裡,我就和回憶,一直陪着你。鳳凰,你別怕,我永遠都沒有離開你。”
鳳凰,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活着啊。
你還這麼年輕,你的人生,還那麼長。
白鳳凰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
秦武六年,白鳳凰和赫連燼,繼續遊歷天下。趁着有生之年,多看看風景。
白鳳凰這兩年也逐漸接受了赫連燼無藥可治的事實。當然了,他們依舊沒有放棄,閒着依舊會專研醫書。
這日,他們途徑東海,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漩渦。
“這漩渦通着鬼門關,會吃人!你們可千萬別靠近……”見兩個年輕人打量着漩渦,路過的漁民大爺好心說道。
赫連燼問道,“漩渦捲了船和人,很常見。怎麼就變成鬼門關了?”
“這可不一樣。公子說的那種漩渦,老漢見的多,那是把船捲入海底。但會有碎片,飄在海上或是衝到岸上,再者沉入海底。總是有些東西剩下的。這個可不一樣,它捲進去的東西,什麼都不剩了!幾年前有一支船隊不小心被吸進去了,那麼大的船,那麼多的東西,就連一塊木頭都沒
再飄出來……聽村裡的老人說,這就是鬼門關,進去就沒了!你們兩個外地人,可千萬要小心……莫靠的這麼近,被勾了魂去……”
老漢提醒完便走了,白鳳凰卻若有所思。
這漩渦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她隱約能感覺到,那是空間裂縫……
尋了那麼多年回九州大陸的通道,一直沒有找到,沒想到如今卻是,無心栽柳柳成蔭。
這,就是她回家的路。當然了,沒有傳送陣,走這種空間裂縫基本上都會被虛空風暴撕成碎片。
她有靈氣,僅有一線生機。
可赫連燼肉體凡胎,必死無疑。
否則帶他去九州大陸,以那裡的神奇,什麼不治之症,小菜一碟。
白鳳凰有些失望。
“鳳凰怎麼一直盯着那漩渦看?”赫連燼偏頭望她。
白鳳凰回過神,挽着他的胳膊,轉身往外走,“只是聽那大爺說的神奇,覺得有些稀奇罷了。”
老天爺對她已經夠好了,讓她在虛空裂縫裡苟活了一次。
她沒有信心,還能再一次活着回九州大陸。
當然了,若是沒有赫連燼,就是萬分之一的機率,她也要試試的。哪怕死,也死在回家的路上。
可有了他,她不想回去了。
哪怕在這隻能陪他短短數年……
就像阿燼說的,足夠了。
“我去年埋的梅子酒,如今可以挖出來了。走吧,咱們回去挖酒。”
“好。”
“阿燼,我如今的廚藝,是不是大有長進?”
“嗯……”
“這麼敷衍!你是不是在嫌棄我昨天烤糊的甜糕……”
“沒有。鳳凰比起以前,是真的大有長進……”
好歹以前是要出人命的,如今只是口味不佳罷了。
“我桃花酥做的這麼好,說明不是我的問題,是那些菜譜寫的亂七八糟,就不是人能看懂的。我們過幾日去看憐兒,我再跟她學一學!”
“夫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