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燼沒有說話，白鳳凰也沒說話，轉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個背影。
“師兄，你剛纔血瞳症發作，雖然有佛心咒壓制，但是氣血有損，不如請王后彈奏一曲，調理氣息。”玄清說道。
赫連燼搖搖頭，“不必。”
免得她擔心。
將手中的青色錦囊遞給玄清，“拿去給賽神醫檢查一下。”
“怕我下毒啊？”薛清淺看見他這麼嫌棄，有些不開心，但還是彎起嘴角，“說了不會害你。”
玄清抱拳，“謝謝薛姑娘一片好意。薛姑娘，請吧。”
薛清淺衝着赫連燼笑了一下，“有用記得來謝我。”
便跟着玄清走了。
……
回到朝凰宮，白鳳凰看了一眼手中的錦囊，腦海中就浮現出薛清淺給他送錦囊的樣子。
心情莫名的發堵。
“娘娘，您從剛纔回來便不開心，可是誰惹着您了？”青梅小心問道。
白鳳凰皺眉，“我有不開心？”
“有。”青梅點點頭，“娘娘還從未如此不悅呢。”
白鳳凰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確實臉色十分難看。她在不高興什麼？
不過是看見別人給秦王送香囊。
自己本來就要走。不讓秦王納妃，是不想陷在後宮的爭鬥之中，牽扯自己的精力。
但日後秦王肯定會納妃再娶。
別說送香囊，便是送上牀，又如何。
但一想到這裡，白鳳凰心底更生氣了。
江紫苑端着暖烘烘的手爐走了進來，遞給白鳳凰，“臣女剛纔取炭的時候，聽見幾個宮女碎嘴說王上從民間帶回來一個女子，今晚還在梅園陪王上賞雪。娘娘可是知道了此事不開心？娘娘不必憂慮，秦王可是發誓不納妃，沒有人能威脅到娘娘的地位。”
“他便是要納妃，過幾年也可以。我爲什麼不開心。”白鳳凰反駁。
江紫苑輕笑，“娘娘，您這醋意，門外的婢女都能聞到了呢。”
“我沒吃醋！”白鳳凰否認。
江紫苑和青梅對視一笑，兩人都是低頭應承，“是是是，娘娘沒有。”
兩人退下後，白鳳凰一個人靜靜地捧着手爐坐着。吃醋？
她在吃秦王的醋？
不可能的。不會的。
她又不喜歡他。
可是爲什麼，腦海中總是浮現薛清淺送他香囊的那一幕。
這一夜，白鳳凰失眠了。
從那日開始，白鳳凰再也沒有見到赫連燼。他不來朝凰宮，她也不去看他。
倒是她一天天睡不好，常常會夢見以前在九州的往事。
又過了數日，宮裡操辦了迎冬宴會，秦王命文武百官女官命婦，皆要出席。這種小事，都是禮部和凰廷承辦，白鳳凰爲了轉移注意力，一天天看着各國諸侯的奏報，也沒在意具體細節。
凰廷繡坊趕製了全新的禮服，金光閃閃的玉繡衣，是她一貫華麗的風格。
出了朝凰宮，白鳳凰才覺得這宴會，過於喜慶。
到處張燈結綵，大紅色燈籠掛着，大紅綢布隨風飄搖，花瓣鋪地，紅毯成片，不知道的還以爲誰要成親。
“娘娘，您看這次宴會，喜慶吧？熱鬧吧？”王夜鶯一副邀功的開心語氣。
“嗯……”白鳳凰點點頭。其實心底在想，一個普通的宴會，爲什麼辦的這麼喜氣洋洋？
到了暖閣，赫連燼已經在那裡坐着了。
這是大殿後面暫時休息的地方，按照禮制，王和後在此匯合，而後一同出席。
這還是賞雪之後，白鳳凰第一次看到赫連燼。
他依舊一襲墨紫錦袍，披着她送的那件金色披風，和她身上那一件看起來就像是一套的，十分登對。
但是……
白鳳凰一眼就看見了他的腰間，掛着那枚青色錦囊。
薛清淺送的那一枚。
他竟然收下了。
他竟然還真的收下別的女人送的東西。
“上次忘記把錦囊還給王上，今日特意奉還。”白鳳凰將錦囊遞給赫連燼，但也沒等他接，就又收回來道，“不過今日臣妾見王上已有新錦囊，這舊的，想必是不用了。青梅，拿去燒了。”
旁邊侍立的青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誰敢燒秦王的東西？
赫連燼就算是蠢，也看出了白鳳凰此時十分不高興，而且還是自己惹着她了，所以要拿他的東西出氣。
但是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過，白鳳凰不開心，燒一個錦囊算什麼，她就是要燒衣服，他也得立即脫。
所以，赫連燼淡淡說道，“王后要燒，那便燒吧。青梅，聽你們娘娘的吩咐。”
“秦王現在有了新的，對舊的就棄之如敝了。”白鳳凰冷瞥了他一眼，倒是自己把錦囊收入懷中。
赫連燼一臉懵呆。他都這麼順着白鳳凰了，但反而火上澆油？
什麼情況？
鐘聲九響。
禮官請秦王和王后出席。兩人聯袂而出，文武百官和女官命婦已經出席，行禮叩拜。
兩人坐在主位。
但是沒想到，剛剛行完禮，這種人又齊刷刷的全部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跪下行禮：
“臣等恭祝王后娘娘誕辰福壽，康平靜樂。”
白鳳凰呆住了。
什麼？
白鳳凰立即轉頭向着赫連燼望去，就見他也端起了桌前的酒杯，“王后，壽辰康樂。”
這根本不是什麼迎冬宴會，而是……
秦王后的壽誕。
可是作爲壽星本人，白鳳凰卻是直到此時才知道。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當然只有……
赫連燼。
他聯合衆人瞞着自己，準備了這麼一個驚喜。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生辰。以前在九州的師父，家族根本不會管她，直到遇到師父，每年生辰都有了師父的禮物。意外來到這裡，顛沛流離，哪知今夕何夕。
她自己都忘記了，她的生辰是什麼。
這裡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赫連燼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會知？”白鳳凰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赫連燼看着她，薄脣微微彎起，“你的庚帖。”
大婚習俗，互換庚帖，占卜吉凶。他們大婚之時，他看過了。
悄悄地記下了。
他要給她過生辰，讓舉國爲她共慶。蕭洛衣等人自然聯合隱瞞，齊心協力。
“謝謝秦王。謝謝衆卿。”白鳳凰從這巨大的驚喜之中回過神，拿起酒杯望着衆人，心底一股暖流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