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眯了眯眼,白色繡袍下的手攥起,那清潤的眸子裡濃光一片,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君清陌,你不覺得自己太過於殘忍了嗎?”沈慕白的聲音驟然一冷,眸光更是清寒一片。
君清陌飲盡杯中的酒笑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這個人無心無情,當然殘忍,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沈慕白別過頭去,心頭思緒萬千混亂難平,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你送給殤兒的東西,真的不是什麼邪物?”
君清陌冷笑一聲,那幽寒如墨的眼底滿是不屑:“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扔了,不用來我這裡詢問真假。”
沈慕白隱怒,這個男人自從出現就這麼一副性子,真是能磨掉人的好脾氣。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放在了桌上,目光掃過他左手腕上的布條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希望你下次不要在自殘身體。”
說完沈慕白拂袖離去,走的瀟灑。
君清陌擡眼看着沈慕白消失在夜色裡,他伸手拿過那瓷瓶輕輕的摩挲了一番,連城逸的朋友果然都不同尋常。
只可惜他君清陌沒有這麼好的命罷了。
君清陌解開左手上的布條,下面赫然是一道刀口,當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瘋魔了,竟然會用自己的血泡絲繩給無殤編織他學會之後就不曾碰過的東西。
現在想想真是心血來潮,君清陌將傷口上了藥重新包紮好,然後拿出了隨身的繡包打開,將那個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在手心。
記得他五歲那年,便是這個東西救了他一命。他們鬼族聖女傳人的血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又豈是別人能知道的?
可憐他的一番好心,無人肯受,以後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會做了!
時光輾轉,轉眼便已經到了十月,此時的西戎京城可謂是熱鬧繁華,整個京城如同披上了紅妝一般一望無際耀眼異常。
皇宮內亦是如此,各
處裝點的喜慶熱鬧,來往宮女太監的臉上也滿是喜色。
永春宮內,嶽凌霜雙手託着一件喜服滿臉笑容的來到了方沉香的寢宮。
“香兒,這是織造司趕製出來的喜服,你看看可滿意有沒有需要修改的?”雖說岳凌霜已經認了莫沉薰和方景臨爲義父義母,本想是遵禮節叫她姐姐的,奈何方沉香不樂意,非說這麼喊將她給喊老了。
嶽凌霜無奈只得繼續叫她的名字,好在她們姐妹情誼深厚也不在乎這些虛禮。
方沉香看着嶽凌霜送過來的錦袍華服,這上面的繡工精湛美輪美奐栩栩如生,可見是下足了功夫的。
“上一次倉促,未曾好好瞧過。今個我可要細細的看一看。”方沉香有感而發,當日和親她走的匆忙,鏡子裡自己什麼樣的她也沒細看。
而那件嫁衣早被連城逸給撕碎了,她還記得那人霸道的話,說什麼嫁衣只能穿給他看。還愣是改了規矩,讓她穿着普通的衣裳去和親。
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你還說呢,你這性子有時也真讓人頭疼。”想起自己當日被方沉香算計,她心頭就來氣,幸好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否則她後半生定是要自責度日的。
方沉香將那喜服展開,笑着說道:“我覺得自從我醒來之後,我的性子好多了呢。快幫我穿上,我看看合不合身?”
嶽凌霜沒在與她繼續爭論,起身將那繁瑣的嫁衣一樣樣的給她穿好,卻見方沉香低着頭看着嶽凌霜的動作有些發神。
“香兒,你在想什麼?”嶽凌霜將她腰間的繡帶繫好爲她理着這喜服,隨意的問道。
方沉香突然認真的說道:“我在看你是怎麼幫我穿的,不然這這麼華貴的嫁衣定然要變成廢布的。”
嶽凌霜的下巴險些跌掉,她表情怪異的看着方沉香語出驚人,不禁失笑起來掩着脣道:“我聽着這話,怎麼覺得意味非常呢?要不,我喚王爺來學習學習如何解這嫁衣裳?”
方沉香丟了個眼刀過
去狠狠的說道:“霜兒,讓你笑我,你信不信我給你做的嫁衣,一定能難住沈慕白?”
話音才落,身後就傳來沈慕白朗潤清流的笑聲:“什麼東西能難到我?”
方沉香轉身望去,卻見沈慕白一襲白衣翩翩俊逸,不染塵埃的走了進來。他擡頭看着方沉香一襲嫁衣的樣子,頓時驚豔住,那女子淺笑嫣然,紅衣耀眼,那曳地的華美喜服上繡着的鳳凰展翅欲飛一般。
這樣的方沉香不知要驚豔多少兒郎,也就連城逸有幸能得這樣的奇女子,只是……
沈慕白眼底的驚豔散去,斂上的卻是莫名的悲傷。
方沉香見沈慕白這突變的情緒,不禁納悶,嶽凌霜也看了出來她上前去拉了拉沈慕白的胳膊。
沈慕白頓時回神,忙斂去神情嘆道:“看着你穿上這嫁衣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週週轉轉的這麼久終於得償所願了,也是不容易。”
方沉香疑惑漸消看着沈慕白這感觸的樣子笑道:“你怎麼跟個女人似的學着多愁善感起來了。難道你這是不捨的我嫁給連城逸,還是你不想早日娶霜兒?”
方沉香沒個正經的開着玩笑。
沈慕白臉色又白又青盯着方沉香只無奈的搖搖頭道:“希望王爺能收一收你這頑劣的性子,都是孩子的娘了,一絲也不見端莊。”
自從方沉香醒來後,端莊二字就從方沉香的字典裡消失了。以前她是白妙香的時候,存了一肚子的怨氣,活的太累,要做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不敢有一絲放鬆。
後來她回到了西戎,一夢醒來後,便放開了性子只要開心就好,什麼禮數,什麼規矩,她統統不放在眼中。
她就是要做一個開心快樂的人。
“他收不了我的,我收他還差不多。”方沉香洋洋自得,冷不防的一道略微沉厚慵懶有點危險氣息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打算怎麼收我?”連城逸一襲蔚藍色的錦袍玉帶,貴氣逼人灑然風度的走了進來,彷彿帶進了一室的清風自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