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侯玦弈出現,院中幾個下人,以及李智,麒一,梅香,蘭芝,凌菲等人,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雖然夏侯玦弈神色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可那狹長雙眸中的冷色,還有那身上的寒意,讓人清楚的感到,他在生氣,很生氣。
夏侯玦弈看着院中,被祁逸塵抱在懷裡的人兒,眼裡盈滿陰寒,特別看到顧清苑放在祁逸塵身上的手,眼裡陰霾之色更重。雖然他心裡很清楚顧清苑絕對不是在回抱祁逸塵。應該是在要推開他。然,就算如此,那赫然入眼相擁的姿態,讓夏侯玦弈心裡還是無法抑制的涌現極致的戾氣。
緩步踏入院中,身上那沉冷威懾,壓迫神經的駭人氣勢,讓院中之人不由感到心神緊繃,連呼吸都屏住了。幾個下人頭垂的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夏侯玦弈,腦子裡卻抑制不住的想。憑着世子爺那強勢的秉性。他會怎麼做呢?
不過,世子對世子妃好似很是喜愛,應該不會要了她命吧。但是,冷落她,責罰她應該是會的吧!雖然,這不是世子妃主動勾搭男人,可一個女子當着丈夫的面,靠在其他男人懷裡那也是對丈夫的不忠呀!
還有那個祁公子,他也算是和世子爺交好的人吧!可沒想到他竟然對世子妃有別樣心思。還竟然敢當着世子的面抱世子妃,這是對世子爺絕對的挑釁呀!世子爺絕對無法容忍的。
想着,心跳的更快了,世子爺是直接把他們給扔出去?還是直接廢了他們?會不會見血呀…。
幾個下人驚疑不定的猜測着。李智神色緊繃,眼裡帶着擔憂還有一絲防備。不自覺的向顧清苑靠近,暗想:如果夏侯玦弈真的對清兒動手的話。雖然他的身手無法和夏侯玦弈比擬,可最起碼能爲清兒擋去兩分!
想着神色越發的戒備。眼睛掃了一眼祁逸塵,看着他沉痛的臉色,不知道是該惱他莽撞,還是該爲他感到心痛。嘆息他將失去至親,嘆息他對清兒的情劫,還有他對清兒那種莫名的依賴!
看着眼前這幕,李泓眼眸睜大,眼裡滿是震驚之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祁逸塵他…他竟然抱顧清苑?他瘋了嗎?還有他那個表情,那是什麼…。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他…李泓不敢深想。只是心裡豁然明白。雪兒那個丫頭說,祁逸塵會聽顧清苑的話,或許,根本就是不是因爲顧清苑曾經對祁逸塵有過什麼恩情!而是,祁逸塵他…他對顧清苑有異樣之情吧!
想着,李泓心裡翻涌不斷,不由轉頭看向李智,也明白了剛纔李智爲何對他自己所說的話反應那麼大了。原來他也是知道的嗎?所以,才陰差陽錯的把他的話給誤會了。
皓月最清冷的男子喜歡顧清苑。皓月最不羈的男人也對個清苑有情。而他這個什麼都不是的男人,反倒曾經那樣的厭棄顧清苑。想想還真是可笑,諷刺。如果不是衆人皆醉他獨醒,就是他自己眼睛瞎了。把珍珠當成了魚目。
夏侯玦弈走到顧清苑的身邊。所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顧清苑看着夏侯玦弈,她不用深想,也知道男人這個時候心情很不好。而要說男人這個時候會做些什麼。她還真是無法確定,只是溫和道:“祁太夫人她身體不適,祁逸塵應該是想讓夫君去探探她。”
聽了顧清苑的話,不遠處的幾個下人,嘆息:世子妃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這個,她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爲自己辯解和向世子爺求饒嗎?怎麼竟是說些無用的…下人想着,心裡止不住搖頭,看來世子妃也沒有很聰明嘛!還沒有他們有眼力勁兒。
夏侯玦弈聽言,看着顧清苑平靜的模樣,眼裡閃過什麼,而後點頭,掃過身後麒肆一眼,清冷道:“帶祁公子先回去。”
“是,主子。”麒肆領命,疾步閃到祁逸塵的身邊,伸手拉住祁逸塵胳膊,巧用力,看似溫和,動手之時卻帶着凌厲且強勢的力道。拉開祁逸塵,完全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飛身離開院中。
看着祁逸塵離開前,眼裡那抹懊惱,抱歉,痛苦等各種複雜的神色!顧清苑淡淡一笑,看他消失在眼前,轉頭看着夏侯玦弈,輕問道:“和外公談完了嗎?”
“嗯!”夏侯玦弈輕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淡淡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好。”
顧清苑點頭,夏侯玦弈轉身離開。
院中人看着一場在他們心裡即將到來的風暴,竟然就這樣風輕雲淡的過去了。不由的有些怔忪,世子爺竟然什麼都做?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這…太出乎他們預料了。
李智看此,心裡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跟着鬆懈下來。
梅香,蘭芝,凌菲幾個丫頭也大大的鬆了口氣,剛纔還真嚇死人了。心驚於祁公子對小姐的態度,也驚訝於夏侯世子的反應。
李泓卻是神色不定,夏侯玦弈竟然就這樣輕易的揭過了此事兒,不可思議。
院子外面,一個略微隱秘的角落。老侯爺看着李翼臉色舒緩下來的模樣,笑道:“我說對了吧!玦弈他不會亂來的。”
聞言,李翼瞥了他一眼,臉色剛正道:“清兒她又沒做錯什麼!夏侯世子有何理由亂來。”
話出,老侯爺瞪眼,“你這老小子可真是夠護短的。”
“怎麼?難不成侯爺想讓清兒被責罰?”李翼眼裡帶着一絲冷色,探究道。
聽言,老老侯爺吹鬍子,“你小子少在本侯的跟前玩着這些小把戲,老子不愛看,也不愛聽!清丫頭現在可是我的孫媳婦,輪疼愛,老子可是不比你少。”說着怒道:“祁逸塵那個臭小子,竟然敢抱老子的孫媳婦,他真是皮癢了。”
李翼聽了老侯爺的話,眉眼間更加舒緩了不少。看來老侯爺對清兒很是疼愛,這樣他就放心裡不少。想着,看着老侯爺那氣哄哄的模樣,雖然很多時候他都如老頑童一樣,但是有些時候還是…
李翼正想着,老侯爺忽然話鋒一轉,讚歎道:“不過,祁逸塵那小子竟然敢在玦弈的頭上動土,這份兒膽量還真是不得不讓你欽佩呀!像個男子漢,夠英雄。”說着,捋着鬍鬚道:“但是,我更想知道在老虎口裡拔牙的後果是什麼?”
說着,忽然有些迫不及待道:“李翼,要不我們現在偷偷的跟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看一場大好戲。”
聞言,李翼默默的收回心裡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淡淡道:“侯爺想去就去吧!老夫沒興趣。”說着頓了一下道:“不過,老夫會把侯爺對世子爺這種特別的關心,轉告世子爺的。老夫想世子爺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翼話出,老侯爺眼眸睜大,眼裡帶着一絲嫌惡,癟嘴道:“李翼,你這個老匹夫不做丞相後,不但沒變的順眼,反倒是越來越可惡了。”
李翼聽了淡淡道:“老夫和侯爺是同樣感覺,老夫不做丞相了,不和侯爺同朝爲官了,可侯爺還是那麼讓人不喜。”
“李翼,你這個老匹夫。”老侯爺怒道:“既然老子不討你喜歡,你還來我伯爵府作何?趕緊走人!”
“侯爺,老夫不是來看不討喜的你的,而是來看我外孫女的。所以,我不走。”
“李翼,你竟然跟老子耍無賴。你可不要忘了我是這伯爵府的主子,老子不歡迎你,讓你走,你就必須給跟我走。”
“好,既然侯爺不歡迎,那老夫正好帶我外孫女一起出去,帶她散散心去。”
“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李翼說着,掃了老侯爺一眼,冷笑道:“正好,清兒也不用麻煩着做中飯了。”
老侯爺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你說今天中午清兒丫頭做飯?”
“嗯!清兒說很久沒看到我這個外公了,給我做些好吃的。”李翼說完,就看到老侯爺的臉兒變了。從剛纔的義憤填膺,馬上轉爲熱情洋溢的笑容。
“李翼呀!你好久沒來伯爵府了吧!走,我帶你四處轉轉去。”
“不敢勞煩侯爺。”
“不麻煩,不麻煩,哈哈哈哈,我們可是親戚誰跟誰呀!走,走…”
“可是,侯爺剛纔不是還趕老夫離開嗎?如此,老夫可是不敢多待,還是先告辭吧!”
“李翼,你小子真是小心眼。那是玩笑,玩笑,哈哈…”
李翼聽了冷哼!然,眼裡卻帶着淡淡的笑意。順着老侯爺往他院子走去。
…。
夏侯玦弈,祁逸塵離開後。李智也跟顧清苑告辭,帶着神色怔怔的李泓離開了。而院中的幾個下人被周麒帶走了。
蘭芝,梅香心裡有些忐忑,雖然剛纔世子爺什麼都沒說,可她們還是很是擔心世子等下回來,會對小姐做出什麼懲罰。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蘭芝眉頭緊皺,擔心道。
“什麼怎麼辦?”
“就…就是剛纔的事情,要…要怎麼跟世子爺解釋。”
顧清苑看着蘭芝擔憂的樣子,淡淡一笑卻沒說什麼,轉而問道:“食材都準備好了嗎?”
“小姐…你這個時候怎麼還想着做飯呀?”蘭芝急切道。
聞言,顧清苑眼裡劃過一絲無奈,蘭芝是忠心,可有的時候卻總是少了一份通透。
“蘭芝,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所以,無需擔憂什麼,知道嗎?”顧清苑淡淡道。
“小姐…”蘭芝聽了有一瞬間的怔忪,腦子裡閃過什麼,卻抓不住重點。
梅香聽了顧清苑的話,眼裡閃過什麼,上前一步走到蘭芝的身邊,輕聲道:“蘭芝,小姐說的對,今天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什麼都有。”梅香說着,向蘭芝不停的使眼色。
蘭芝看着,豁然明白了什麼,趕緊道:“是,奴婢知道了。”
顧清苑看着嘆了口氣,轉身往廚房走去。
伯爵府前院中。
老侯爺帶着李翼在院子裡轉着,臉上帶着笑意,可有的時候沒忍住,還是時不時的挖苦李翼幾句。李翼聽了也完全不惱,不鹹不淡的回敬回去。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一個曾是丞相,一個是侯爺。兩個本嚴肅,嚴謹的人。現在卻你來我往如同小孩子般鬥着嘴,讓人看着不由好笑。
周麒在一邊看着,嘆氣:他一直以爲李翼是個頑固且十分古板的人。可現在看來,他好像看錯了,李翼也有圓滑的一面。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卸去了丞相的官職,人少了些束縛,也看起來比以往放鬆了不少。
“侯爺,相爺,世子妃做好飯了,已讓人擺在侯爺院中,讓兩位前去用飯。”凌菲從另一邊走來,看着兩位老人恭敬道。
此話出,兩個老人默契的頓時住口,擡腳往老侯爺院子而去。
老侯爺看着眼前色香味具全的飯菜,臉上聚滿笑意,擡頭看着李翼道:“李翼,你小子竟然是清丫頭的外公,她跟你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像,如若不然老子非得憋屈死不可。”
“我家清兒竟然有你這樣每天就知道吃喝的祖父,她可真是不幸。”
“李翼,你小子今天就是不讓我痛快是不是?”
“侯爺,我們彼此彼此。”
“哼!既然老夫是個愛吃的,那我就把這些吃完,你小子可不許吃。”
李翼聽了卻是充耳未聞,拿起筷子率先吃了起來。
老侯爺看此,瞪眼,可也不再多說,拿起筷子也快速的吃起來。
兩位老人鬥完嘴,開始鬥吃了。
“奴才見過駙馬,公主,郡主。”此時一個請安的聲音傳來。
“起來吧!”夏侯勇叫起,很是威嚴道:“侯爺可在?”
“回駙馬的話,侯爺在裡面用飯。”
“嗯!”
聽着外面的對話,老侯爺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擡頭就看到夏侯勇,大公主,夏侯絮三人走了進來。
“兒子,兒媳,孫女,見過父親(祖父),見過相爺。”幾人行禮。
李翼微頷首,老侯爺淡淡道:“起來吧!”
“是。”
三人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可用過飯了?”
“回父親,我們已經用過了。”夏侯勇微笑着迴應道。
“嗯!今天過來可有什麼事兒嗎?”
“呵呵,就是來看看父親的壽宴準備的如何了?”
老侯爺聽了皺眉,“多大點兒事兒,用得着每天過來嗎?”
“怎麼會是小事兒呢?父親,你壽宴可大事兒,怎麼能疏忽。兒子自然也要每天過來看看,省的出現什麼紕漏。”
夏侯勇話出,大公主眉頭不經意的皺起,夏侯勇這話說的實在是不妥…大公主腹誹,那邊,老侯爺不快的聲音響起,“既然你如此細心,那就你自己來做好了,其他人就不要插手了。都由你來辦,你來吧…”
“父親,兒子沒有那個意思,兒子就是…。”
“世子妃…”
“嗯!”
夏侯勇請罪的話未說完,聽到外面小廝請安的聲音,立馬把要出口的話嚥了下去。他可是不想在顧清苑的面前丟了他的份兒。
顧清苑踏入屋裡看到大公主一家人也在,腳步微頓,可也就一瞬,繼而臉上揚起笑意,擡腳上前,微俯身,“晚輩見過駙馬,公主。”
“嗯!起來吧!”夏侯勇的聲音一如剛纔的威嚴。
“快,快起來。”大公主很是和藹,親和的笑着,伸手把顧清苑扶起來。
夏侯絮上前,微笑道:“堂嫂。”
“郡主!”顧清苑輕笑迴應,轉頭看了一眼梅香。
梅香會意,趕緊把手裡的湯放在桌上,恭敬道:“侯爺,相爺請慢用。”說完規矩的站在顧清苑身後。
看着滿滿一桌菜,老侯爺看着顧清苑,臉色緩和下來,笑道:“清丫頭,辛苦你了。”
顧清苑搖頭,笑道:“不辛苦。”
聽了老侯爺對顧清苑說了的話,夏侯勇心裡有些不平衡了,父親他可真是偏心了。他每天公主府,伯爵府爲了他的壽宴兩頭跑。也很是辛苦的,可父親不說他一聲好也就算了,剛纔那語氣好似他還是多管閒事似的,還訓斥他。可顧清苑就給他送碗湯,而且,連親手端着都沒有,可父親竟然說她辛苦了。這,可真是讓人心覺得憋屈。
夏侯勇想着,臉色就沉了下來,沉聲道:“她身爲晚輩給你送碗湯還不是應該的呀!說什麼辛苦!”說着看向老侯爺正色道:“父親,清苑現在還是新媳婦,有些規矩她還不懂,正在摸索期。所以,在這個時候父親你可是不能太慣着了,要不然,可是會讓她生出毛病來的。”
夏侯勇話出,顧清苑挑眉,挑新媳婦毛病的不都是婆婆嗎?怎麼輪到她了卻是叔伯了呢?
而,老侯爺的臉色也瞬時沉了下來,擡頭看着夏侯勇,沉聲道:“什麼都不清楚就在裡訓誰呢?”
“父親,我沒有訓誰,我就是…”
“你就是個屁呀!我孫媳婦親手給我做了一桌菜,老子心裡高興,給她說一句辛苦。怎麼了?怎麼了?你哪裡看不過眼了?”
聽了老侯爺的話,大公主眼裡極快的閃過什麼,夏侯絮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兩人同時轉眸看向顧清苑,卻看到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看此,大公主心裡莫名沉了一下。
夏侯勇爲老侯爺那粗蠻的話語感不適應,特別那話還是說他的,讓他更加感到難堪。而聽到老侯爺說顧清苑給他做飯,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有些惱火。
“看來是兒子誤會世子妃了,她是個孝順的竟然還親手給父親做飯。”說着話鋒一轉,帶着一絲質問道:“不過,父親是長輩,我這個叔伯可也是長輩,怎麼我來了這麼多天了,沒看到世子妃爲我這個叔伯做一頓飯呢?是你心裡沒我這個長輩,還是,我這個叔伯沒那個資格吃你做的飯呢?”
夏侯勇話落,屋裡幾人臉色都十分難看。大公主上前一步欲開口。老侯爺起身欲動手,然,沒等到他們開口,動手。夏侯勇身後的小廝就先一步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同仇敵愾之氣,“老爺,不會世子妃不給你做,只是你來的不是時候,她那個空閒…。啊…。”
小廝的話還未說完,就忽然飛了出去,驚呼一聲,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幾人一驚,擡眸就看到如風一樣閃現在屋裡的男人,心裡一沉。
夏侯玦弈神色淡漠,但看向夏侯勇的時候眼裡卻帶着毫不掩飾的戾氣,冰冷道:“本世子的妻子,沒有義務給任何人做飯。也沒有那個人有資格向她要求任何東西。”夏侯玦弈說着,看着夏侯勇,沉冷道:“而你,更沒那個資格。”
夏侯玦弈說完,不看夏侯勇那氣的快要暈過去的模樣,擁着顧清苑大步離開。
夏侯玦弈一路上臉色緊繃的厲害,顧清苑乖乖的跟在他身邊。
回到自己的院子,走到屋裡,夏侯玦弈反手把顧清苑抱在懷中,聲音裡帶着火氣,咬牙切齒道:“跟我去陵城。”
此話出,顧清苑臉上揚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