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聘來院
來見顧清苑之前,三姨娘本以顧長遠入獄之事兒,顧清苑在得知後,以她的聰明,通透,必也清楚這一事如果不能善了牽扯會有多大,一定也會如自己一般愁眉不展,心急如焚不已,然而,當她隨着丫頭走入屋裡,踏入外間。
入眼的景象,卻讓她有瞬間的恍惚,窗下軟榻上,女子慵懶的躺在軟榻上,神色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淡,眼神清明,瞳眸如墨,黑白分明的雙眸,看起來明明是那麼清晰,明瞭,一看既透。可偏偏卻又那麼深如古井,令人無法窺探到分毫,每次看到顧清苑的這雙眼睛,三姨娘就不自覺的豎立最深沉的防備,她那好似能看到你心底的雙眸,每每給人以無所遁形的感覺,讓人本能的感覺畏懼,忌憚,當然還有惱火。
顧清苑看三姨娘進來後,不言一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那變幻不定的眼神,好似自己是外星人似的,看此,顧清苑挑眉,難道現在三姨娘不準備裝扮百花,聖母,要做搜神獵鬼的高人了,想着,顧清苑暗歎:如果她真的有看透陰陽的眼睛,不知道是否能看出自己現在這個異世的靈魂來,如此,這纔是大大的驚喜呀!
顧清苑天馬行空之時,三姨娘已然收斂神色,恭敬俯身,請安!顧清苑失望,玄幻的世界果然不是在這裡。
“婢妾見過大小姐。”
“三姨娘請起。”
“多謝大小姐。”
“坐吧!梅香倒茶。”
“是,小姐。”
三姨娘欠身道謝,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三分之一的坐姿,很是規矩,梅香把茶上,三姨娘點頭道謝,很是溫柔,規矩且性子柔和的個性一覽無遺,十分完美,顧清苑看着輕笑,三姨娘唱功非同一般,十幾年如一日的扮演一個角色,這是韌性非常,忍性也強大呀!
可是,現在顧清苑卻沒那個心情看她的表演,趕了一天的路,又照顧了夏侯玦弈那廝一天,活動量已經超出了她的負荷,她很累,現在只想休息,繼而,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直入主題道:“三姨娘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嗎?”
“婢妾就是聽說大小姐回來了,來看看大小姐,給大小姐請個安。”三姨娘輕笑着迴應道。
“三姨娘有心了。”顧清苑淡笑道:“三姨娘來看我,我很高興,可是,我現在感覺很累,如果三姨娘沒什麼要緊之事的話,我現在恐怕無法陪三姨娘暢聊,所以…。”
顧清苑意思很明瞭,有事兒就說,無事兒閃人。
聞言,三姨娘趕緊起身,可卻不是離開,只是歉疚道:“婢妾知道小姐趕了幾天的路一定是累了,不該在這個時候來驚擾大小姐你休息,可…。”三姨娘說着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柔弱道:“可是,現在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兒,婢妾實在覺得心裡慌亂難抑,六神無主的很,所以止不住,有些事兒想跟大小姐說說,希望大小姐見諒。”
對於三姨娘的話,顧清苑沒有絲毫的意外,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三姨娘那說來就來,召喚自如,得心應手的那晶瑩淚珠,看着,對比,分析,這掉淚的技術真是比自己好太多了,心裡研究着,臉色卻很是沉重,嘆氣道:“三姨娘的心情我很理解,可,這麼大的事兒,三姨娘就是跟我說,我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兒,可以去請示老夫人。”
三姨娘聽了眼眸微閃,隨即苦笑道:“老夫人的身體最近不是太好,婢妾實在是不敢去驚擾老夫人,而且,婢妾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正確,所以,也不敢貿然的開口,繼而,想先跟大小姐說說,替婢妾分析一下,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稟報老夫人。”
嗯!理由很充分嘛!顧清苑點頭,“如果三姨娘覺得這樣合適,那我當然不介意聽上一耳,三姨娘坐吧!”
“是,多謝大小姐。”三姨娘破涕而笑,感激的看着顧清苑,好似顧清苑能聽她說話,是多大的恩德一樣。
看此,顧清苑讚歎,這白花般無害的角色,三姨娘演的真的很好,那敬仰的眼神讓你感到很有成就感,且不知覺的就放鬆了對她的戒心。
“想來有些事兒大小姐也多少已經知道了,老爺在夫人和大小姐離開的第三天就忽然被宗人的府的人帶走了,而且,好像還是皇上的命令,而在那之後,老夫人就病倒了,家裡也亂成一團,連個主持大局的人都沒有,而,在這個時候,二夫人就站了出來,主動的擔起了管家的職責。說來,二夫人她真是個很厲害的人,家裡在她的管理下沒幾日就變得井井有條的,下人們對她很是信服,就連老夫人也誇讚二夫人很有掌家的才能。”
三姨娘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顧清苑的神色,見她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眼裡閃過精光,繼續道:“只是,二夫人她剛回到京城,有很多地方還有不瞭解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老夫人怕二夫人累着了,所有,就讓婢妾幫着二夫人一起管家。”
說着,三姨娘面露愧色,苦笑道:“可大小姐你也知道,婢妾這樣的出身,從來就沒學過,也從來沒接觸過中饋,對於如何管家的事兒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呀!很多時候也就是跟在二夫人的身後而已,二夫人吩咐事兒,婢妾不懂,只有附和,凡事也沒參與的餘地。”說着垂淚,“大小姐,婢妾雖然是個妾室可也是大房的人,然而慚愧的是,婢妾是個不爭氣的,這些日子來沒給大房掙到什麼光,還盡是給大房丟臉了。”
顧清苑聽到這裡,已然知道三姨娘想要做什麼了,心裡冷笑,卻神色不動,寬容的勸慰道:“如果是爲了此事兒的話,三姨娘完全不用自責,中饋之事,說難也難,可說容易它也簡單,你現在不熟悉,可只要跟着學上一段日子,慢慢就什麼都明白了,而且,祖母既然讓你跟着一起管家,那就是相信你覺得能做好,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不要辜負祖母對你的期望。”
“老夫人相信婢妾,大小姐看的起婢妾,婢妾感激,受寵若驚,心裡也不停的鞭策自己一定要做好,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讓老夫人和大小姐失望…。”三姨娘動人的宣誓剛起,話鋒馬上陡然一轉,“可是,大小姐這中饋之事,它要的不是力氣,要的是短文識字還有算賬的能力,字雖然婢妾認的幾個,可賬目上的事,婢妾是絲毫不懂呀!婢妾真的是有心無力呀!”
“所以,三姨娘你的意思是…。”
顧清苑的話出,三姨娘忽然起身,猛然在顧清苑的面前跪下,溫和,柔弱的面容褪去,顯出一種決然,豁出一切的果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轉變,看的梅香,蘭芝嚇了一跳,面帶驚訝,不知道三姨娘這是要幹什麼?
然而,顧清苑卻是平靜的很,只是微微起身,上前,靠近,看着三姨娘,嘴角甚至溢出一絲趣味的笑意,“三姨娘這是作何?”
顧清苑的反應,讓三姨娘眉心一跳,心思極快的翻轉起來,忽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來,可是,不來自己又沒有其他的更好的辦法,而且,這事兒真的是爲了大房這邊好,就算不能成事兒,說出來也不見得都是壞處,向此,三姨娘心思定,鄭重道:“大小姐,婢妾覺得你來掌家更合適。”
三姨娘話出,梅香,蘭芝一愣,隨即眼裡閃過亮色。
顧清苑臉上的笑意更濃,可眼裡卻沒有一絲的笑意,眼眸如冰,無痕,清淡如霧氣,只有那懾人的冷意傾瀉而出,讓三姨娘心裡一緊。
“三姨娘覺得我更適合掌家的理由是什麼呢?”
“大小姐,如果你覺得婢妾說的不對,就當是婢妾胡言…。”顧清苑如此,三姨娘已經確定她看出了自己真正的用意,心驚的同時,也覺得顧清苑有些太過短目,只看眼前不做長久打算。
三姨娘的眼裡的驚色,不甘落入顧清苑眼裡,搖頭輕笑,懶神的靠近軟榻上,“我又沒說什麼,三姨娘何必驚慌,起來吧!慢慢說!”
顧清苑這變臉的速度,饒是三姨娘忍功不凡也不免咬牙,輕輕的深吸了口氣,同時深深的認識到這位大小姐是真的很折騰人!
“是,大小姐。”三姨娘起身卻沒在坐下,那種白花表情也淡去了不少,憑着顧清苑的聰明,心機還有她剛纔的反應,三姨娘明瞭,看來顧清苑已經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什麼,既然如此,在這樣的人跟前做戲太過了,就顯得自己太蠢了,三姨娘不想做那樣的人。
“大小姐,今天婢妾來找大小姐就不想再藏着掖着瞞着,是真心的想跟大小姐說說話。”
“嗯!這樣很好,三姨娘有什麼儘管說。”顧清苑看着三姨娘的轉變,點頭,這樣看着舒服多了。
看到顧清苑眼裡閃過的滿意,三姨娘苦笑,做了那麼久的戲,看來是惹得人家煩了,也肯定顧清苑她是真的看透了些什麼,不過,這樣也好,談起事兒來說不定會事半功倍。
“大小姐,婢妾想跟你說些掏心的話,所以…。”三姨娘說着,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蘭芝,梅香,其寓意很是明顯。
“三姨娘無需擔心,只要你不想,那,有些話就永遠不會傳出去。”顧清苑輕笑道。
這句話出,梅香,蘭芝眼裡滿是感動,小姐這句話就是對她們最大的信任,肯定,不過,她們卻不想耽誤了顧清苑什麼事兒,繼而,上前一步,恭敬俯身,“小姐,奴婢在外面守…。”
“不用都去,三姨娘到來,屋裡沒有一個侍候的丫頭,這可是太失禮了。”
顧清苑話落,屋裡幾個人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了,屋裡一個丫頭都沒有,這明擺的是在告訴人家在談什麼機密之事!本謹慎的做法,卻已然成了一個極大的漏洞。
三姨娘真心的讚歎道:“大小姐心思縝密,婢妾佩服。”
“彼此彼此!”顧清苑輕笑迴應,說完,看到三姨娘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梅香退去,蘭芝留下,談話開始。
“大小姐,現在的形勢你也都看到了,老夫人的身體不好,夫人又不在,婢妾的身份低微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家裡的中饋現在可以說完全被二夫人把持着,雖然二夫人嘴上說是爲夫人代爲管理,可這些日子婢妾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想要的絕對不是暫時的。”
三姨娘嚴肅道:“大小姐,老爺現在在大牢裡還有那樣一個罪名在,說是生死未卜都不爲過,說句誅心的話,要是老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憑着夫人對老爺的心,夫人本就羸弱的身體一定會扛不住倒下的,如此一來,我們大房這邊兩個當家人可算是沒了,而大房唯一的兒子還沒有成婚,擔不起這個家,老夫人那麼大年紀了,讓她管着這麼大一家人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大小姐,你說在哪裡時候,我們顧府的當家之人會是誰?”
“顧挺遠。”
“是,家裡是必須要個男人來扛起來的,而這個人不會是大公子,一定會是顧二爺,當然,他們也許不會一步到位就全部接手我們大房,他們會如二夫人掌握中饋那樣,一步一步慢慢來,直到名正言順,而想要名正言順,中間那些絆腳石就絕對要剔除。”
“比如?”
“比如,在成婚後理所當然接手大房的大公子,比如理所當然要管理中饋的夫人,他們將會是最大的絆腳石,只要他們不在了,大房這邊就真的沒有人了,大小姐已經定了親,是要嫁人的,所以,就算你是大房唯一嫡出的孩子,顧家也不會交由你的手上,婢妾和允兒就更加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整個顧家就都會是顧二爺的,而,我們明明是正當的主子,卻在一夕之間就成了寄人籬下之人,他們反客爲主,成了當家之人,老爺多年掙得的家產,完全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三姨娘說完,屋裡一下子沉寂了下來,蘭芝呆怔在那裡,臉上是震驚,是不可思議,是因三姨娘的一番話感到驚懼,同時也爲一向木訥,溫和的三姨娘竟然會是一個心思如此縝密的人感到吃驚不已,她,藏的可真是夠深的呀!
“所以呢?在這個時候,三姨娘你覺得我們該做些什麼呢?”顧清苑對於三姨娘能說出這番話來,卻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三姨娘的口才竟然如此之好,倒是出乎意料,一席話說的聲情並茂很具說服力。
對於自己的表現,沒有意外,對於自己的那番話更沒有任何的吃驚,恐慌。三姨娘看着顧清苑那沒有一絲波動,淡定如斯的表情,眼神微縮,也許,知道的比自己所以爲的更多,“大小姐你那麼聰明,一定想的到不是嗎?”
“可我想聽三姨娘你說。”
聞言,三姨娘靜靜的看了顧清苑一會兒纔開口道:“大小姐接管中饋,大公子馬上成親。”
顧清苑聽了是真的笑了,點頭,“這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聞聲,三姨娘眼睛猛然大亮,真切的高興道:“多謝大小姐。”
看着三姨娘心想事成的樣子,顧清苑輕輕一笑,微微起身,託着下巴,不經意的道:“聽說三皇子送了一個很是漂亮的髮簪給三妹妹,三妹妹可還喜歡嗎?”
此話出,三姨娘整個人瞬間僵硬在哪裡,臉上的喜色消失無蹤,臉色驟然大變,看着顧清的眼神不再是敬畏,而是深深的恐懼,從腳底直到頭頂直接蔓延到心底的寒氣,讓她不自覺的開始發抖,顧清苑她…。好可怕!此次過來不是事半功倍,而是,適得其反了!
皇宮
南宮胤每日例行公事在上過朝後,就在御書房裡批奏摺,一名宮人輕輕的走近來,恭敬稟報道:“皇上,夏侯世子來了,在殿外…。”
宮人的話未說完,就被南宮胤給打斷了,“快,讓他進來。”
“是,皇上!”宮人起身,不敢有一絲的耽擱,疾步的走了出去,走着在心裡感嘆:雖然不敢瞻望帝顏,可從皇上那無法掩飾的歡喜之聲之中,宮人可以斷定,皇上對於夏侯世子的來見,心裡很是高興的,這也證明了,夏侯世子在皇上心裡那非同一般的地位。
宮人出去,南宮胤放下手裡的大筆,一向威嚴,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看着喜公公道:“這小子,朕命人傳了他幾次他都不來,今天沒叫他,怎麼主動過來見朕了?”
一個帝王的傳召,夏侯玦弈竟然可以拒絕?這話聽着還真是讓人心驚,還有南宮胤那個語氣,可是完全沒一絲責怪的意思,有的只是絕對的寵信。
喜公公聽着這逆天的話,神色很是平靜,這樣當然不是他定力有多好,而是已經習慣了,雖然很多時候也吃驚於皇上對夏侯玦弈世子的態度,可卻從來不去探究,只要心裡明白夏侯世子絕對是個特殊的存在,恭恭敬敬的敬着就好。
笑着迴應道:“皇上,夏侯世子這肯定是辦完事兒了,馬上進宮來見皇上來了。”
“他如果有那麼積極就好了。”
說着,夏侯玦弈擡腳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皇…。”
夏侯玦弈的腰還未俯下,南宮胤就笑着開口叫起了:“好了,好了,起來吧!”
“是,多謝皇上。”
“坐下吧!喜公公把剛進貢的茶葉拿來給世子用那個泡茶。”
“是,皇上。”喜公公領命,疾步走了出去。
“今日怎麼過來了?”
“今日無事,就進宮來看看。”
南宮胤問的自然,夏侯玦弈答的隨意。
而夏侯玦弈的回答,南宮胤非但不生氣,臉上笑意倒是更大了些。
看着夏侯玦弈那風華難掩,尊貴不凡的氣勢,眼裡閃過驕傲,靜默片刻纔開口道:“玦兒,顧長遠的事兒你準備怎麼辦?”
當初夏侯玦弈忽然把顧長遠的罪名交到自己跟前,說讓宗人的人去拿人的時候,南宮胤還真是驚訝了一下,爲那上面的罪名,也爲夏侯玦弈如此剛硬的手段,但是,更多的是滿意。
“正在查。”
“如若屬實呢”
“斬!”
一句話說的風輕雲淡,清冷淡漠,卻讓端着茶剛進門的喜公公的手抖了一下。
南宮胤聽了溢出一絲愉悅的笑意,看着夏侯玦弈道:“玦兒,這顧長遠按照民間的說法,他可算的上是你未來的岳丈大人,你這樣可是會惹人非議的。”
“那改變不了什麼。”
聞言,南宮胤朗聲大笑,毫不吝嗇的誇讚道:“對,玦兒這句話說的很好,深得朕心,哈哈哈,無論什麼人,都不能與這無上的皇權作對,觸之必死。”
夏侯玦弈淡淡點頭,拿起手邊的茶品了一口。
笑過之後,南宮胤心情仍然不錯,興致極高的打趣道:“玦兒,顧長遠如此,你是否對顧家這門親事兒不滿意了?”
南宮胤話出,夏侯玦弈拿着杯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淡漠道:“顧長遠如何與親事無關。”
“是嗎?看來顧家那個丫頭挺得你心的。”
夏侯玦弈聽了沒有說是,可也沒有否認。
“不過,你就不擔心那個丫頭知道顧長遠的事兒是你一手掌控的,心裡會不高興?”
“那也改變不了什麼。”
聽言,南宮胤眼裡閃過精光,“玦兒,你這是堅持那個丫頭做你的世子妃了?”
“她很合適!”
“可如果顧長遠的罪名一旦定下,她就算再合適,她那個心卻已經不合適了。”
一個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殺父仇人的話,她會痛苦,同時也不會再跟自己的丈夫一條心,深深的芥蒂,那是無法放下的。
“那時,她會更合適。”
夏侯玦弈十分肯定,萬分確定的樣子,讓南宮胤不明,雖然違背常理的事兒他見過很多,可那個丫頭,那決然的性格,可不怎麼像那種輕而易舉就放下的人。
“你這麼肯定。”
夏侯玦弈點頭。
南宮胤無奈,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堅持,朕也不想幹涉。”說着話鋒一轉,沉聲道:“但是,如果那個丫頭和你不一心的話,就算你再看重她,朕也絕對不會容下她。”
“嗯!”
看夏侯玦弈點頭,南宮胤的臉色緩和,而後隨意道:“那個丫頭不是說會努力成爲一個合格的世子妃嗎?這半年都過去了,可都學了些什麼?”
聽南宮胤這麼問,夏侯玦弈的眉頭皺了一下,都學了什麼?氣人不償命算不算?財迷心竅,大膽妄爲算不算?
“怎麼?你也不知道嗎?那要不要…。”
“她規矩學的不錯。”夏侯玦弈自然的迴應道。
“規矩學的不錯?難道這丫頭以前連規矩都不行?”
“以前還行,現在,很不錯。”這句話出,不知爲何夏侯玦弈感到那明明就處理的很好的傷口,忽然疼了一下。
“嗯!不過,要做世子妃光是規矩好是不夠的,其他也都要差不多才行。”
“知道,我會看着辦的。”夏侯玦弈應着,忽然覺得傷口更疼了,想起那個放肆的丫頭,連頭都痛起來了,無力感!
夏侯玦弈那忽然莫可奈何的樣子,讓喜公公驚了一下,搖頭,再睜眼,看夏侯世子還是那熟悉的清冷模樣,看着,喜公公苦笑,自己年紀真是大了,不服老不行呀!這眼睛都開始花了,那中束手無策的表情怎麼會出現在夏侯世子的臉上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皇宮,熙和宮
殿內,薰香徐徐,宮女輕手輕腳的忙着手裡的活計,目不斜視,謹慎,小心。皇后姿態端莊,優雅的坐在鳳榻上,閒暇,怡然的喝着手裡的茶,張嬤嬤站在一邊輕輕地爲她搖着蒲扇,安靜,安逸,舒適,對比,現實。
半晌,皇后放下手裡的杯子,擡手,隨意道:“都下去吧!”
皇后話出,宮女們馬上放下手裡的活,俯身應,魚貫而出,“是。”
“張嬤嬤,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回娘娘,已經清楚了。”
“哦!是嗎?她們關係如何?”
張嬤嬤搖頭,“表面上,李雪對顧清苑很好照顧有加,很有做表姐的樣子,可實際上,她對顧清苑從來就看不上,也不屑一顧,而在顧清苑和伯爵府定親後,女兒家比較的而心裡,讓她對顧清苑更是沒有一點兒好感,以老奴看,她們這樣,想和平處都不是態可能的事兒。”
聞言,皇后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如此一來,做三皇子妃這位李小姐就更合適了。”
張嬤嬤點頭,“李小姐和顧清苑的關係如此,才能更好的幫着三皇子。”
其實,李雪不過就是皇后爲了拉攏丞相府的一個工具而已,其次,在把丞相府拉過來的同時,憑着她和顧清苑的表親得的名頭,間接的也算是和伯爵府拉上了關係,表親戚,在人們的眼裡伯爵府和三皇子那也是在一條線上的。
最重要的是李雪和顧清苑的關係不好,那樣,她就絕對不會倒戈,幫着顧清苑做出違背皇后意思的事兒,此外,依着三皇子的秉性,萬一如上次一般對顧清苑做了什麼讓伯爵府不高興的事兒,也可以推到李雪的身上,到時候就算是顧清苑吃了什麼虧,有李雪這層關係在,她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大肆的宣揚什麼,李雪,可以說是一步一舉多得的一步棋,不過…。
“不過,國丈老爺讓人去打探後傳信兒說,李相爺好像對於李雪做皇子妃的事情並不是很樂意,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風聲,或者察覺到了什麼,最近這段日子,李家忽然開始積極的爲李雪的親事忙活起來了,想來…。”
皇后聽了冷冷一笑,“願不願意可是由不得他們。”皇后強勢道。
“張嬤嬤。”
“老奴在。”
“讓人去三皇子府一趟,告訴他哀家要見他,讓他馬上進宮。”
“是皇后。”
顧家
第二日,跟老夫人請過安,去李家的事兒給老夫人報備了一下,簡單的吃了些早飯,顧清苑就動身去了李家。
凌雲閣
顧清雅自從昨日在顧清苑的手裡吃了虧,又被老夫人不冷不熱的對待後,臉色一直很陰鬱。
曾氏看着柔聲安慰道:“好了雅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你就不要太掛心了,搞得自己不痛快,娘看着可是心疼的。”
“我就是不服氣,爲什麼顧清苑一回來,老夫人就開始對我冷淡了,我到底那裡不如顧清苑那個粗蠻的人了?”
“雅兒,老夫人這樣不過是現在還用得着顧清苑罷了,跟你好不好沒什麼關係。”
曾氏這句話,讓顧清雅的臉色看起來好看了很多。
“所以,你等着看吧!今天顧清苑去李家如果什麼事兒也辦不成的話,老夫人那個臉馬上就變了,什麼寵愛,慈愛,都不會再有了,有的只會是斥責。”
顧清雅聽了有些不相信道:“娘,你不是說只要顧清苑有伯爵府這個後盾,老夫人是不會對顧清苑如何的嗎?”
“是不會如何!可在老夫人自己都不高興的時候,讓顧清苑受點委屈什麼的,老夫人還是做得出的。”
說起伯爵府的親事兒,顧清雅就更加不高興了,“娘,你說伯爵府也是,顧清苑都是犯官的女兒了,怎麼還不來退親呢?還有,你不是說想辦法對付顧清苑的嗎?娘,她現在都回來了,你到底想到了沒有。”
“雅兒,你別急,我正在跟你父親商量着呢!還有這事兒不要如此輕易的就說出來,萬一讓人聽到了,我們可就打草驚蛇了,說不定還會被人給反咬一口,到最後什麼沒做成還惹得一身騷,那纔是最憋屈的。”
“娘,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說了,可是你也快點兒嘛!讓顧清苑早點消失,我現在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得她,看到她就渾身上下不舒服。”
“好,好,我知道了,一定會盡快讓你如願的。”曾氏保證道。
顧清雅點了點頭,忽然興致淡了很多,失落道:“娘,本來大房這麼亂我還挺高興的,可現在看到老夫人爲了大房的事兒什麼都顧不上的,我還真是高興不起來。”
“說什麼傻話呢?難道你期盼大房好好的,我們繼續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呀!”
“當然不是了,只是,這個時候出事兒。可就耽誤了我的大事了,娘,這樣下去,我的事兒什麼時候纔會如願呀!要是祁公子在這個時候開始議親的話,那我該怎麼辦?娘…。”顧清雅說着眼裡滿是急切,焦灼,擔憂。
曾氏聞言一怔,隨即眉頭也皺了起來,最近忙着大房的事兒,怎麼把這茬事兒給忘記了呢?祁家確實是個絕好的選擇,錯過了就實在太可惜了。可現在這個情形該怎麼樣才能讓女兒如願呢?
要算計顧清苑,要讓顧清雅如願,要拿下大房,曾氏你可真是夠忙的呀!
李家
顧清苑剛進府,李雪就帶着幾個丫頭迎了過來,看到顧清苑一如既往的親近,熱情且虛假。
李雪臉色沉痛的拉着顧清苑的手,上下打量着,擔憂道:“清兒妹妹,這次少許日子沒見,你可是瘦了很多了。表姐知道你爲了姑丈的事兒一定很憂心,可越是這樣你越是要照顧好自己,要是你也病倒了,豈不是讓人更家放心不下了嗎?”
明明關心的話,卻在配上李雪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時,莫名的透着一股陰陽怪氣之感。
“表姐有心了,清苑一定會好好保重自己,絕不會輕而易舉的就倒下,讓你們爲我擔心……”顧清苑語音軟綿悠長,音長如戲,萬分的清晰,滿聲的感動,卻也絕對的惡寒,讓李雪表情止不住的僵了一下,看着那虛僞的表情減退,顧清苑心裡舒服了不少,暗歎:自己果然不喜歡看百花戲,心煩的很!
就在李雪惱火,顧清苑感慨,卻相對無言的時候,一個清朗的男人聲忽然傳來。
“清兒你來了。”
順着聲音,顧清苑,李雪同時轉頭,看到李智面帶微笑的走過來。
看着李智,顧清苑輕笑,這個便宜表哥看起來越發的穩重了,絕對的少年老成。
李雪看到李智心裡不高興,大哥來的真不是時候。
“大表哥。”
“大哥。”
“嗯!”李智微笑着應,眼裡滿是擔心的看着顧清苑,婉轉道:“清兒最近可還好嗎?”
“我還好,大表哥不必擔心。”
“那就好。”
看着李智對顧清苑那副關心樣,李雪更不高興了,大哥有的時候就是是非不分,他那道就忘了那個時候因爲顧清苑,母親差點兒被父親厭棄的事兒了嗎?
“大哥,這個時候你怎麼在家裡?”
“哦!我今日沐休。”
“沐休?怎麼沒聽你說起。”
“怎麼?我這個大哥什麼事兒都要向你報備呀!真是愛操心的丫頭。”李智好笑道。
“可,娘也不知道呀!”
“好了,你就別瞎操心了。”說完,看着顧清苑道:“清兒,跟我去書房等吧!祖父可能還有一會兒才能回來。”
“好。”
“大哥,你可真是,清兒妹妹過來,理當我和娘來照應,你一個外男瞎安排什麼呀!還有,書房外公不喜歡人家進去,你這樣胡做安排,小心外公罰你。”李雪趕緊開口阻攔。
“這是外公吩咐的,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了,去告訴母親一聲,清兒中午在這裡用飯,讓廚房多備些好吃的。”說完,李雪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怔忪間,李智已經帶着顧清苑離開,等李雪回神眼前已經沒了他們的影子。
看此,李雪氣的跺腳,臉色滿是怒火,轉身疾步往大奶奶的院裡走去,心裡暗恨:祖父竟然如此偏心,讓顧清苑一個外孫女隨意出入書房,而自己卻必須經過同意纔可以,這太不公平了。
路上,李智看着顧清苑清嬌嫩美麗的小臉,眼裡閃過苦澀,隨即收斂,如一個大哥哥般,關心道:“清兒,姑丈的事兒你不必太擔心了,他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是,一定會逢凶化吉的。”顧清苑眼裡帶抹無奈的迴應道。
看着顧清苑,李智想多說些什麼安慰她幾句,可,這安慰人的事兒他實在是不擅長,嘴巴張了幾次,卻一個字也沒說出。
來到書房,顧清苑坐下,李智眼裡閃過複雜,“清兒,你坐會兒,我去給你泡杯茶去。”
“好,有勞表哥了。”
李智所謂的泡茶,顧清苑本以爲李智這不過是覺得共處一室有些不自在,所以迴避的理由罷了,不過他離開時的臉上的那抹複雜倒是讓她不解…。但是,在看到書房裡忽然出現的一個人後,嘴巴抽了一下,有瞬間的凌亂之感,這是神馬情況?幽會?爬牆?會情郎?潘金蓮?西門慶?還有誰…。顧清苑?祁逸塵?丫的!這感覺很詭異,萬分詭異,沒有刺激,只有更刺激,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祁逸塵看着顧清苑變化不定,已經有些扭曲的小臉,忽然覺得好笑,這丫頭在想什麼呢?
“顧清苑,你在想什麼呢?”
“想着,是你被侵豬籠,還是我被侵豬籠。”
顧清苑話出,祁逸塵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她一眼,“侵什麼豬籠?我們又沒做什麼?”
聞言,顧清苑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在這裡?”
“你說呢?”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可這裡是外公的書房,而且,還有暗衛守着,沒有外公的同意,祁逸塵是進不來的,這麼說的話…。顧清苑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外公他…。思想還真是前衛呀!安排一個男子來接待自己的外孫女,嘖嘖,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己果然落後了呀!
顧清苑有些糾結,而某個人就是怒不可遏了。
“世子爺,顧小姐今天去了李家。”說着,不經意的頓了一下,“祁公子現在也在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