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教訓的是!”
聽到裡面的人竟然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方若素很無語地腹誹一句無恥,卻毫無辦法。
低眉斂目地走進大殿中,方若素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小榻之上的太后和端坐在太后身旁的軒轅律,兩人正低聲說笑着什麼,從太后笑的合不攏嘴的臉上就可以看出軒轅律哄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也是,若是不好,前世她又怎麼會爲他死心塌地?
“見過太后,見過王爺。”
不理會兩人對她的打量,方若素垂眸行過禮,關心地問道:“這些日子太后是否感覺好些了?”
說起自己的病,太后欣慰地笑道:“素丫頭的法子很不錯,自打哀家每日泡腳以來,頭痛的次數越來越少,身上也利索多了。”
想起自己身上的兩枚復神丹來,方若素心道若是拿出復神丹的話,說不定太后的病會好的更快!
不過,懷璧其罪的道理方若素還是懂的,別看這復神丹放在楚末瀚的身上沒事,天知道若是世人知道她身上有這種逆天的東西,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們會不會來搶?
所以方若素很快就壓下了用復神丹給太后治病的瘋狂念頭,柔聲道:“這個方法主要作用便是調理,流水不腐,血液也是一樣的,熱水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尤其是人的腳底佈滿了重要的穴位,這一刺激效果會更加明顯。
再配合太后每日行走運動,血液流通順暢了,人自然也就感覺利索了,睡眠質量也會提高。”
太后只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笑眯眯道:“就你這丫頭機靈!”
軒轅律在一旁插不上話。溫潤的雙眼卻不住在太后和方若素的臉上打轉,發現太后是真的喜歡方若素後,他嘴角笑意更深了。
她果然是塊至寶,連向來刁鑽的太后都哄的服服帖帖的,若是他能娶了她,何愁大事不成?
在軒轅律越來越欣賞的目光中,方若素強忍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噁心給太后泡過腳。又按摩了一遍。待太后露出舒服之極的表情表示她要睡午覺的時候,方若素才驚覺她從早上到中午都沒吃飯。
躬身退出壽康宮,方若素面無表情地快步走在前面。對於跟在身後的軒轅律半點兒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溫潤的眸子始終定格在前面快步行走的少女身上,軒轅律紅脣勾起,忽然快步追了上去。
冷冷掃視一眼和自己並肩而走的男子,方若素毫不掩飾自己眸子裡的厭惡。冷聲道:“王爺,男女有別。你我都是單身之人,若是被人看到走在一起對名聲不好,還請王爺自重。”
說完,她竟然放慢了腳步。好似是知道軒轅律又會說什麼他們只是順路的屁話。
眸中快速劃過幽暗光芒,軒轅律就想不明白爲何這個女子對自己這般厭惡!原本只是存了利用的心思,此時他竟然暗暗較上了勁。薄脣勾起,他淡淡道:“本王只是想要請郡主也給本王的母妃治療一下頭痛的毛病而已。郡主又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沐才人?
方若素皺了皺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和孃親相似的寫滿哀愁的臉龐,想要拒絕的話就那樣卡在了喉嚨裡。
前世的記憶還歷歷在目,軒轅律雖然人渣,沐才人卻對她這個兒媳婦不錯,可以說,在她前世所接觸的所有人中,只有沐才人是和孃親一樣不在乎她的身份而對她好的人。
只可惜,沐才人短命,沒能等軒轅律登基便香消玉殞了。
不得不說,軒轅律戳中了她心中的軟肋,沐才人……她真的不忍心拒絕。
其實軒轅律說出這話來本身也沒有什麼把握,畢竟方若素可是連皇后都敢得罪的人,區區一個從五品的才人,軒轅律認爲還不在方若素的眼中。
所以當方若素答應和他一起去看望母妃的時候,他竟然有了一瞬間的愣怔。
皇宮之中,不論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講究的都是一個身份,比如他,比如軒轅玥,他軒轅律只是一個五品才人的兒子,母妃又不懂得鑽營,這就導致了他們母子誰也不能成爲誰的靠山,甚至可以說,若非他的不懈努力,他軒轅律和母妃在這吃人的宮裡都是處於最底層的人,有時候連奴才都不如!
而軒轅玥……那個冷冰冰的男子,他再不近人情也好,因爲投了好胎從當年還是從二品貴妃的穆氏的肚子裡爬了出來,所以他們母子互爲彼此的貴人,一個從出生起就高人一等,一個憑藉兒子成爲了宮裡位分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
如今在這裡宮裡,人們只知道有皇后和穆皇貴妃,還有誰記得那個小小的從五品才人?
哪怕是到了沐才人所居住的明玉軒,軒轅律都沒能從疑惑中回神。
沐才人依舊如同方若素記憶中的模樣,文靜嫺雅,只能算是娟秀的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哀思,她一雙眼睛是真正的溫柔似水,尤其是看到軒轅律的時候,那眸子裡的溫柔彷彿能夠將人淹沒。
方若素早就知道了軒轅律的溫柔傳承於何處,可是再一次見到沐才人的時候,她才發覺原來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味的柔弱。
她嬌小的身體裡住着一種名爲堅強的力量,若非如此,在這波蘭詭譎的宮中,她是無法忍受日復一日的寂、寞的。
“臣方若素,見過沐才人,才人千歲千千歲!”
大約是從來沒有人對自己如此禮敬過,沐才人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驚訝地站了起來,她有些束手無策。
知道母妃是因爲很久沒有人對她如此客氣了纔會侷促不安,軒轅律善解人意地對方若素笑道:“郡主不必拘禮,說起來母妃的位分不高,應該是母妃向郡主見禮纔是。”
他用的是陳述句,說的也是事實,方若素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隱晦心痛。
心裡抽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來,這個男人從小到大都在承受不公正的待遇,也在見證自己的母妃是如何像失去養分的花兒一樣一天天凋零的。
她忽然就有些迷茫了。
他們本是一類人,真的有必要弄得魚死網破嗎?
忽的,重生前那一夜的沖天火光又浮現在腦海中,她水眸之中暗光劃過,再一次變的心如止水。
就算他們是一類人又如何?難道就因爲這可笑的原因,他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她嗎?
若只是傷害她她也就忍了,可前世母親與若安慘死,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的!
“王爺說笑了,沐才人是皇上的女人,便是我的臣的主子,哪有主子向奴才行禮的?”
驚訝地眯了眯眸子,軒轅律試圖看清方若素臉上的表情,卻見她淺笑盈盈,似乎剛剛所說的是多麼天經地義的話,他根本看不透她的心思。
沐才人驚慌地擺了擺手:“郡主說笑了,我……我不值得郡主行禮的!”
知道沐才人的膽子如同孃親一般小,方若素嘆了口氣,站直了身體:“才人不必驚慌,臣與王爺是……好朋友,才人既是王爺的母妃,便也是臣的長輩,臣禮敬長輩是應當的。”
對於這個前世到死都對自己推心置腹的長輩,方若素確實不忍心讓她太過提心吊膽,這和她與軒轅律的事情一碼歸一碼,在此之前,她不想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對她太過驚恐。
軒轅律驚詫莫名,若說方若素陪他來看母妃已經讓他驚訝至極了,那方若素現在的所作所爲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女人對他不假辭色,卻對他的母妃這般好呢?
“母妃,您先陪郡主說說話,兒臣回房間拿點東西。”
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方若素一眼,方若素自以爲看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算是迴應。
待到軒轅律走後,方若素走到沐才人身旁扶着她坐下,笑道:“才人,臣聽說您有頭痛的毛病,恰好臣會一套緩解頭痛的按摩手法,不如臣給您按摩一下?”
沐才人並不傻,聞言她總算明白了爲何這位近日來風頭很盛的郡主會駕臨她這寒酸的明玉軒,她忽然就有點兒心酸。
都說知子莫若母,光是看着軒轅律看方若素的眼神她就知道了兒子的心思。
任由方若素的手在頭頂、腦後不斷動作着,感受着頭腦隨着方若素的動作越來越清明,她忽然嘆了口氣,開口道:“郡主是個好孩子,可惜律兒和郡主沒有緣分啊!”
手頓了頓,方若素很快便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按摩起來,心中卻不斷腹誹,她真是個榆木腦袋,雖然她恨軒轅律入骨,卻怎麼也無法改變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婚約的事情。
沐才人等於就是自己的前準婆婆,這身份可真夠尷尬的。
察覺到方若素那一瞬間的停頓,又見方若素並不說話,沐才人好似傾吐心中苦悶一般,繼續道:“其實,律兒的心很苦!”
方若素又是一愣,卻因爲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一次倒是沒有表現出異常來,只是淡淡接口道:“王爺如今已是天潢貴胄,皇上對他器重有加,苦日子都已經過去了。”
睜開眼睛看着少女沉靜的臉,沐才人張了張嘴,最後只能嘆口氣:“苦日子能過去,心裡的苦又如何能過得去?”()
ps:忽然想起明天是情人節,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