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早就感覺到陳老爺似乎不太友善,卻沒料到會做得這麼明顯。她好不容易纔引誘王琴雅說出真相,這件事又豈能如此便輕易了結?收回滿含不可思議的視線,她臉上重新換上了淡然的神情。好在她還留了後手,李氏祖孫這回定然在劫難逃。
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她便含笑對陳老爺說道:“里正老爺,您說得對。光是撞牆確實算不上襲擾民宅,還好我們還有別的依據。”
聽她這麼說,陳老爺投來了不悅的一瞥。他的意思是想把這件事小事化了,沒想到卻在素問這裡碰了一個軟釘子。儘管看見了陳老爺臉上的不悅之色,素問卻還是假裝沒看出來。她只是一臉期待的迎上他投來的眼神,目光中充滿了信任。
雖然心中暗恨不已,但陳老爺卻不好就這麼將這件事了結掉。素問剛纔當着衆人面說了還有別的依據,他至少要聽一下才好表態。
爲了維護公正的形象,陳老爺不得不開口說道:“既然還有別的依據,那就擺出來,正好讓在場的諸位鄉親評一評。”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素問不由笑了,然後一臉贊同的說道:“鄉親們肯定是要做個見證的,我們也有這個意思。光是鄉親們恐怕還不夠,不如請私塾裡的周先生過來做個評斷如何?”
說完,不等陳老爺回答,素問便含笑對剛纔跑腿的小廝吩咐道:“你去周先生家走一趟,看看他老人家現在有沒有空。若是有空,就請來幫我們做個評斷。”
話音未落,那小廝就轉身跑了出去。他覺得這一場戲越來越好看了,要是有周先生加入,肯定會變得更有意思。見小廝跑去請周先生,陳老爺就想出聲阻攔。他纔是這裡的里正,當然不願意被別人搶去風頭。
“里正老爺,周先生爲人剛正不阿,深受鄉親們的敬重。我們這一次請他老人家來做評斷,您應該也是樂觀其成的吧?”看準了陳老爺的心思,素問便適時的撂下了這句話。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陳老爺根本就沒幫她們母女的意思,所以必須破壞他的打算。
聽素問如此搶白,陳老爺臉上閃過了一抹怒色。好在他還顧及里正的臉面,這纔沒有表現出來。至於陳老爺身上的怒意,素問清楚的感受到了,但卻懶得理會。她已經想好了華家接下來的退路,所以不在乎跟他撕破臉。
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陳老爺一臉勉強的笑道:“當然,周先生能來做評斷,我求之不得。如果不是擔心周先生身體受不了,我早就去請了。”
聽他如此說,素問心中暗暗的冷笑了一聲。他以爲別人都是白癡,連他話裡的玄機都聽不出來。說他是顧及到周先生的身體,纔沒有主動派人去請
。按照他話裡的意思,她素問不就是無視周先生的身體嗎?
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她怎麼可能認下來?不僅不能認下來,她還必須反擊回去,給陳老爺一點顏色看看。
念及此,素問便笑着回答道:“里正老爺肯定是好久沒見周先生了吧?我前幾天還去過周先生那裡,見他老人家身體比年輕人還康健。”
說完,素問還露出了一臉純真的笑容,心中卻暗道:不就是話裡藏刀,這種事情我也會,而且不比你做得差。
聽了她的話,陳老爺臉上現出了一絲怒色。他是什麼樣的人,素問話裡的意思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說他好久沒見周先生,不就是說他對周先生漠不關心,以至於連周先生的身體情況都不清楚。
見到陳老爺臉上的怒色,素問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她吃的虧已經奉還回去了,現在沒必要繼續進行言語挑釁。
他們這邊安靜下來,李氏祖孫那邊卻開始着急。若是真的等周先生過來,她們可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雖然心中着急,但她們卻不敢就這麼離開。里正陳老爺可就在身邊,她們真要是溜了,那不就是等於打了陳老爺的臉。
站在她們旁邊,素問將這一對祖孫的表現看在了眼裡。她看着有趣,嘴角還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譏嘲的弧度。等了一會兒,那小廝便帶着周先生趕了過來。他腳程還算快,一來一回並沒用去太長時間,所以衆人並沒有等太久。
看見周先生過來,素問和陳老爺馬上就迎了上去。原主一直都深受周先生的喜愛,所以素問自然搶佔了最佳位置。扶着周先生來到事發處,素問便安靜的立在了一邊。她知道周先生喜歡乖巧懂事的孩子,所以就將原主這方面的性格表現了出來。
周先生雖然已經年過花甲,但思路卻十分清晰。他首先詢問了陳老爺剛纔發生的事情,然後才轉頭問起素問的依據來。
素問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然後先行了一個晚輩禮,才含笑問道:“聽說我朝有一條法令,說民宅周圍一丈以內的距離歸所處的民宅所有,請問先生可有此事?”
聽了她的問題,周先生面露讚許之色,笑着回答道:“卻有這樣一條法令,乃是我朝開國之初便定下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百姓安居樂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素問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伸手指着在地上裝死的李氏,一臉義憤填膺的說道:“她在華府周圍一丈內鬧事,應不應該算作襲擾民宅?”
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李氏,周先生隨即便嫌惡的移開了視線,口中卻沒忘答道:“在民宅周圍一丈內尋性姿勢,這當然算襲擾民宅。”
聞聽此言,素問心中歡喜,但臉上卻只是笑了笑。她後退幾步,重新站在了周先生身旁,只是含笑望着不遠處的陳老爺。早在周先生回答第一個問題的時候,陳老爺就感到了不妙。他也是讀過一些書的,所以當即就想明白了素問的主意。
雖然心中不甘,但陳老爺卻不得不接受周先生的裁決。即便他是此地的里正,卻也沒膽量去質疑周先生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