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少主諸葛雲朗當日欲求娶天樂,開出的條件是率雁城臣服。慕容文澈若最終在棋藝上勝過天樂,想要將天樂娶到他樂裡城去做少夫人,自然是少不得給他許下好處。否則,休想將天樂娶走。到時候,便便宜了宇文南康那廝。
相比較衆求娶者許下的好處,宇文南康、楚修遠、完顏烈倒是不相上下。原本,他是力挺完顏烈,可那廝稀泥糊不上牆。而後,他又在宇文南康與楚修遠之間選擇力捧宇文南康,不惜爲他破壞比賽規則,弄死司徒琰。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最爲清楚,不過是怕日後楚修遠得了醫女天樂,如虎添翼,給自己在九洲的地位構成威脅罷了。而宇文南康,與楚修遠比起來,各方面都是要遜色得多的,何況,他宇文南康也不像楚修遠一樣,有一個才氣橫溢卻甘心居於他之下盡心輔佐他的弟弟。
楚修遠被淘汰出局,心裡激憤難平,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天樂是臨安的醫女,如今他輸了賽事,總不能強搶。他極紳士地朝着八位裁判拱了拱手,走下了比武臺。又大氣地走到洛中天右下首處的一個方陣。那裡,當初求娶天樂之人大部分人都在,都抱着獵奇的心理等待比賽的結果。興許,他們是在賭館裡下了大注的。天樂眼神四周掃射,便忍不住勾起了脣角,暗自竊笑。
“笑什麼?”洛中庭的秘音傳來。目視比武臺上的慕容文澈,聲音卻極其溫柔。
“我笑楚修遠第一局便被淘汰,大大出乎了賭徒們的意料,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樣子,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天樂前面一句用秘音,後來的哈哈大笑便得瑟得忘了形。一個個聽着她的笑聲,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於是,那些素來無聊的長舌婦們,穿着華貴的服裝,私底下說着低賤的話語:“你聽,剛纔醫女天樂笑得多噁心!”
“是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便與多個男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成何體統?你看她那雙眼睛,就是狐狸精。”
“嗯,早先聽說她是十七皇叔的通房丫頭。你看,她與十七皇叔坐得如此之近,想必,關係定是不那麼簡單的。臨安誰不知道十七皇叔不近女色?哼,一定是使了什麼媚術!”
“是啊是啊,我還聽說啊,去年這個時候,兵部尚書欲將女兒許給十七皇叔,被十七皇叔婉拒了。”
“……”
有謠言的地方,就會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總會生出更多的謠言……
世人皆只會看錶象。也只有真正知道箇中厲害關係的人,才知道十七皇叔婉拒兵部尚書的女兒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爲他不喜女人,而是因爲他不想在自己羽翼未豐之時被洛中天打殺。
慕容文澈站在比武臺上,靜候宇文南康,這是第二場比武。
若慕容文澈有幸勝出,則自然進入決賽與天樂弈棋。若輸掉比賽,則楚修遠獲得一個比賽的機會,進入復活賽,與宇文南康再戰一局。若楚修遠再贏得比賽,則三人各勝一局,唯有進入加賽,決出第一名。
宇文南康今日一身墨綠色的錦袍,袖口的顯眼處,依然繡着特屬於亞圖國皇室的圖騰。走路間,腳下生風,倒也迷倒一片女子。
一個優美的後空翻,他翻身到了比武臺上,衝慕容文澈拱手打招呼。盡展他太子的風采:“慕容公子!”
“宇文太子!”慕容文澈亦是拱手。
“剛纔看慕容公子勝了南孟太子,太下實在是佩服佩服!”宇文南康的語氣裡難掩嘲諷之意。天樂看着比武臺上的宇文南康,微微蹙眉,在心裡疑惑:自宇文南康帶着宇文嫣然來臨安,兄妹二人處處表現得天壤之別,他們一母所生,年齡只相差兩歲,自幼在一起長大,真正有如此大的差異嗎?亦或許真相是宇文南康掩飾了自己的小人之心?
比武臺上,宇文南康用起了秘音:“慕容文澈,剛纔你那一招小人偷襲,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要知道,臨安皇帝有心將天樂許配給我,而我,亦是志在必得。我可不是楚修遠,慕容公子若是想要用同樣的辦法陷害我,我宇文南康絕不會善罷干休!”
“請!”慕容文澈冷冷地掃一眼宇文南康,吐出一個有力的請字。
一直守候在比武臺上的裁判見二人皆已準備就緒,揚起手,用力地往下一壓,高呼:“開始!”
噗……血柱自慕容文澈的肩頭噴出。
宇文南康的劍,只一招便刺入了慕容文澈的肩頭,慕容文澈皺緊眉頭痛苦地看着宇文南康,眸光裡透着難以置信。他痛得全身顫抖,伸手緊握住宇文南康的劍,一副生怕宇文南康的劍再刺深幾寸一般。
宇文南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只是橙玄六品,你的劍怎麼可能這麼快?怎麼可能?”慕容文澈擡眼看着宇文南康,越加不能相信。
“哈哈哈,慕容文澈,你活了二十幾歲了,難道你的授業恩師沒有告訴過你,這世間的武術千千萬,並不是玄階高的就一定能取勝。你忘了,你剛纔不正是以橙玄七品之階勝了天玄一品之人麼?哈哈哈……”宇文南康的笑聲悠遠地飄蕩在空氣裡。
雨,似乎有要停的跡象。空氣裡,卻仍然是溼漉漉的一片,透着春寒。慕容文澈的黑色衣服,全部被雨水浸溼了,此刻緊貼着身體。肩頭的血,仍在往外涌着。
看着慕容文澈的可憐相,宇文南康決定速戰速決,不要像楚修遠一樣上了慕容文澈的當。
思及此,他身形晃動,人影層層疊疊,只見比武臺上無數個墨綠色的影子晃過,他已經閃身到了慕容文澈的身後。
卻見慕容文澈整個人往後仰去,砰地一聲倒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那塊掛在他後腰處的青銅牌,自然被死死地壓在他的身下。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宇文南康蹲身喚着,暗自懊惱自己剛纔和他磨嘴皮子,而沒有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