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親王爺點了兒子一句便沒有再往下說,蕭澤也沒有再問,父王二人各自回去看各自的媳婦了。
蕭澤回到交泰園之時,杜衡已經歇下了,他便也不打擾杜衡,叮囑楊梅等人一回,便匆匆去尋七皇子蕭繹了。
蕭繹與伍靜貞的大婚之期定於九月初六,算起來也就只有二十來天了,這陣子蕭繹簡直忙的腳打後腦勺兒。他不是得寵的皇子,又沒有生母爲他操持,內府那些人也只是按着規矩辦事,也不會額外盡心。而蕭繹又想給伍靜貞一個完美的婚禮,所以有好些事情他只能親力親爲了。可是又不能爲此暴露他的真正實力,所以蕭繹做事還得格外的低調隱蔽,故而與蕭澤見面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仍是在何園的密室之中,不過這一回與往日不同,平時都是蕭繹在這裡等蕭澤,而這一回卻是蕭澤等蕭繹了。
蕭澤在何園等了莫約小半個時辰,得了消息的蕭繹才匆匆趕過來,他一進門便嚷道:“阿澤,我快累瘋了,你要是能幫幫我就好了!”
蕭澤閒閒的晃動着手中水晶杯裡那殷紅如血的酒漿,好整以暇的笑道:“你若不怕那些人知道你與點金公子的關係,我這就把金四派給你用,他辦這種事最是拿手,保管你一點兒心都不用費,只等着做新郎倌兒就行了。”
蕭繹沒好氣的瞪了蕭澤一眼,氣道:“就我一不得寵的皇子,那兩邊都沒少拉攏敲打我,若是讓他們知道我與點金公子的關係,我還有活路麼?”
蕭澤挑眉笑道:“這不就結了,所以說該你自己忙的別人替不了。對了,等迎新那日,我是不幫你的,我得去國公府當孃家人。”
蕭繹點頭道:“這是自然,靜貞家人少,你正該過去的。”
蕭澤笑着給蕭繹倒了一杯酒,蕭繹許是走的太急口渴的緊,一仰脖子便將酒倒入口中,惹的蕭澤搖頭取笑道:“老何若是見你這麼糟蹋他的好酒,下回再不肯把這紫玉珠拿出來的。”
蕭繹擺擺手說道:“你不說老何就不會知道了。不說廢話,你今兒找我什麼事?”
蕭澤收起玩笑之心,將那枚鐵製魚牌拿出來放到桌上,蕭繹伸手拿了過去,皺眉道:“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蕭澤將鐵製魚牌的來歷說了一回,蕭繹立刻說道:“這事交給我去查。”蕭澤點點頭,也不與蕭繹客氣,原本他就是這個意思,以他和蕭繹的交情根本也不必客氣。
“你那裡有什麼暗處要我幫忙的?”蕭澤笑着問道。
蕭繹搖了搖頭,如今他忙的只是大婚之事,其他的事情暫時全都停止了。免得被他那位猜疑之心越來越重的父皇發現什麼端倪。這大半年以來太子和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也就是最有實力衝擊大位的二位已經被皇上來回來去的敲打了好幾次,其他幾位皇子也時不常的捱上一頓訓斥,也就是他這個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野心七皇子運氣好些,只是被訓斥了一回。訓斥的原因還是當今嫌七皇子這個兒子不上進,不好好當差。
如今被封爲謹郡王的蕭繹被分派到工部行走,蕭繹本着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的原則,每日只是去工部點了個卯,工部的一應事體都由工部尚書主理,蕭繹基本就是個走過場的。可巧春日裡容妃的華宸宮大修,工部不敢逾制營建,令容妃很是不滿,便在當今耳畔吹了些枕頭風。做爲分管工部的謹郡王蕭繹,自然便吃了瓜落兒。
也就是因爲分管工部,蕭繹纔不象被分派到吏戶兵刑諸部的其他幾位皇子那樣被當今訓斥的次數多,那幾位三五日就得捱上一回,據分管戶部的五皇子私下裡與門人說小話,他都已經被當今訓斥的麻木了,若是連着七日未被訓斥,他都通身不自在了。
蕭澤也知道如今皇子的日子都不好過,相比起來蕭繹已經算是很輕鬆了,他向蕭繹舉杯笑笑說道:“慢慢來吧,總會好起來的。”
蕭繹舉杯與蕭澤輕輕碰了一下,笑笑道:“知道,父皇春秋正盛,做兒子的再折騰都是白瞎。你們王府如今情況怎麼樣?蕭淅還鬧騰麼?”
蕭澤有些無奈的說道:“他表面看着是安份一些了。”
蕭繹挑眉笑道:“表面?他如今倒是長進些了?”
蕭澤失笑道:“你也是快成親的人了,何必如此促狹。”
蕭繹站起來擺手說道:“好好,我不說了,有事,先走了,三日後給你結果。”
蕭澤點點頭道:“知道你是忙人,快走吧。”蕭繹一口飲盡杯中之酒,飛快的離開了。蕭澤也沒有再何園停留,亦從秘道回了王府。
轉眼便是洗三之期,這日來給寧親王爺小公子添盆兒的親貴人數衆多,與前些日子恪郡王府大姑娘百日宴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太后沒有再次出宮,卻命身邊最有體面的陳嬤嬤賜下了豐厚的洗三禮,皇后雖然恨的牙根兒直癢,卻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比着太后的份兒略降一等賜了洗三禮。至於其他的親王妃郡王妃公侯夫人就更不必說了。
總之收生婆婆笑的臉都抽筋了,她接生無數,可沒有哪一回比這次收生得的好處多,那添盆的器物沉甸甸的打了一個極大的包袱,收生婆婆硬是一下子沒背起來。這些添盆之物少說也有數千金之數,這接生婆婆就算是再不接生,只是憑着這一次的添盆兒,便夠那收生婆婆一大家子幾輩子的嚼用了。
洗三之時,恪郡王妃李氏也來了,看着這盛大的洗三禮,李氏眼中沒有絲毫的羨慕忌妒,反而笑呵呵的送上自己的添盆禮,是一隻是雙面刻祥雲如意紋,墜着一串小金鈴的金鎖。李氏特意請求抱一抱出生三日的小堂弟,想沾一沾喜氣早些懷上身孕,身爲皇家媳婦,一日不生下兒子便一日不得站穩腳跟。況且如今恪郡王蕭經又將袁氏當成心頭寶,寵的袁氏都快凌駕於王妃之上了。有皇后和蕭經撐腰,便是李氏也得避其鋒芒,這對李氏來說實在煎熬的很,所以她越發盼着能懷上個孩子來扳回這個局面了。
寧親王府源哥兒的洗三禮,除了得了貼子的客人之外,還有好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其中便有皇后孃家的承恩公夫人並顧氏族中的三位姑娘。這三位姑娘分別是皇后的親侄女顧女芙,兩個堂侄女顧雲蓉和顧雲菁。這三個姑娘以皇后二叔家庶長子顧致的嫡次女顧雲菁容貌生的極好,這姑娘面上不顯,可心裡卻極有主意,誰都不知道這姑娘有一回坐着轎子與帶隊巡街的蕭澤交錯而過,從此便對蕭澤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了。
顧雲菁心念蕭澤,來到寧親王府之後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杜衡的身上。經過反覆的暗中對比,顧雲菁確認自己比杜衡生的更好,心氣兒就更高了。如今杜衡的孃家已經完全敗落,以這樣的身份地位如何能匹配的上玉樹臨風俊美不凡的蕭三公子,顧雲菁酸不溜丟的想着,此時她就一個念頭,怎生想着辦法將取杜衡而代之。
今日王府內宅全是女賓,蕭澤自然不會進來,他還得在外頭招呼同樣前來道賀的男賓。所以顧雲菁想把主意打到蕭澤身上是完全沒有可能的。顧雲菁心念急轉,便不動聲色的走到了宣宜郡主蕭靈的身邊。
“好久不見,郡主近來可好,上回在熙國公府您說的那個花樣兒我已經繡出來,郡主看看可好?”說着顧雲菁便拿出一方淺粉絲帕,上面繡着極鮮亮的鮮紅牡丹花兒,繡工果然極好。
蕭靈最喜歡的顏色是大紅色,最喜歡的花兒就是牡丹花,所以顧雲菁拿出這方帕子倒是投了蕭靈的喜好。蕭靈接過來看了一回,笑着說道:“果然極好看,顧三姑娘的手真巧,這麼好看的花兒我是繡不出來的。”說着便將帕子還給了顧雲菁。
顧雲菁忙笑着說道:“這原就是送給郡主的,郡主別嫌棄。”
蕭靈笑笑說道:“這帕子繡的如此精心,想來顧四姑娘費了不少的心力,我豈可奪人所愛,顧四姑娘且收好吧。”剛纔顧雲菁盯着杜衡看了許久,就算她盡力遮掩卻也沒有完全掩去她的心思,而這一切都被蕭靈看在眼中,如今蕭靈與杜衡最好,自然不會收一個用那種不善眼光看她的嫂子之人的帕子。
蕭靈這一番話說出來,倒讓在場之人對她頗感驚訝,衆人都知道寧親王府的小郡主原本是霸王一般的脾氣,什麼時候竟變的這麼委婉了。
蕭靈將帕子放到有些尷尬的顧雲菁手中,走到杜衡身邊親親熱熱的問道:“三嫂,孃親是不是該吃藥了?”
杜衡看了看鐘點,淺笑說道:“嗯,是快到點兒,妹妹,你先在這裡陪着衆位夫人姑娘,我去服侍孃親吃藥可好?”蕭靈本來就是這個意思,自然連連點頭稱是。杜衡向衆人告了罪,便匆匆去了西廂房。
衆人看到這一幕,心中又自有一番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