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當林雅茹帶着宮人出現屏風後時,崔奕平幾人並不意外。
很明顯,她是來代替太后作檢視的!
“怎麼樣?藥效發作了?”
“娘娘放心,一切無虞!”太后的女官點頭示意。“太后娘娘可以隨時請人過來了!”
此刻不比之前,這會兒的朝上正是衆人七嘴八舌之際,所以她們這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並不會引人注意。
林雅茹先上前拍了拍太妃的手,展露了一個招牌笑容。
她又上來看了沈默雲一眼。
“郡主很熱嗎?怎麼流這麼多汗?”
沈默雲深看了她一眼。是熱啊!怎麼辦?朝上局勢如此揪心地“熱烈”,她又身披這般厚實的斗篷,能不熱嗎?她的鬢髮早就溼了,又不能伸手擦汗,自然只能乾着急。
林雅茹笑了起來,“郡主這是熱?還是冒冷汗啊?可惜啊,只能眼睜睜看着乾着急呢!這知曉全盤,卻有心無力又無可奈何的滋味如何啊?”
她語帶譏諷,引得幾人一聲笑。
“你我姐妹一場,你可別熱壞了,這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了!”林雅茹給沈默雲解開斗篷,扔去了她的身上。隨後眉一擡,嫣然一笑,走去了崔奕平的身邊。
“怎麼沒精打采的?”她說的是崔奕平。
“明知故問!”崔奕平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沙啞和疲倦。“還不是因爲你!原本還能睡上一個時辰的,結果就睡了兩刻鐘……”
“透支了?”
崔奕平哼了一聲。
“敢打趣小爺,晚些時候要你好看!”
兩人毫不避諱的打趣露骨直白,卻又有些莫名其妙。
太妃氣得胸悶氣急,而沈默雲則是後頸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林雅茹瘋了!
崔奕平這貨有多渣,她那麼個通透人兒怎麼會看不出來?
怪不得,怪不得剛大半夜的,崔奕平這廝伸着懶腰從她正屋出來!當時沈默雲以爲他二人只是商量今日的謀劃,卻不想……
這事有多久了?是皇上走了之後發生的嗎?
他們這會兒有膽子當着太后女官的面調情,說明太后也是知曉他們這事的!太后還是默許的!
這未免太古怪了!林雅茹不是隨便之人,裡邊究竟有什麼緣故!
是了!
這纔是爲何崔奕平與林雅茹的丫鬟那麼熟悉,竟敢當衆對其調戲的原因!
這纔是當時這麼多人看着他的言語下流,毛手毛腳,卻無一人表現出驚訝,更無人上前制止的緣故。
因爲崔奕平已成了鹹福宮的“常客”!
而這麼一想,沈默雲腦中又勾起了一樁回憶。
當日在她與玉瑩下了那個對賭之後,玉瑩設計崔奕橫未成,反倒被崔奕平得償所願。而崔奕平爲了玉瑩身上那個可笑的鴻遠侯爵位,竟然將計就計將其睡了。
之後沈默雲入宮跟林雅茹打探爲何玉瑩會成了皇妃時,林雅茹在聽聞崔奕平與玉瑩的關係後,竟然古古怪怪地命正在插梅的宮女將手中那一堆,連梅帶瓶一齊扔了出去……
當時她還說:天下男子果然沒幾個靠得住的!當時沈默雲以爲她指的是皇帝,難道是指崔奕平?
這後宮裡,看來自己不知之事當真不少……
這會兒,陳老據理力爭,長公主義正辭嚴,他們和內閣諸臣一起表示並不相信錢統領所言。錢統領再言之鑿鑿,可畢竟只一言之詞,又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如此大鬧朝堂分明狼子野心……
而錢統領自然不服,在朝上又是哭嚎又是毒誓,一時間,場面就這麼僵持住了。
然而,隨着大殿外的奏報,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有前線密報到了。
正經的八百里加急密件送入了殿中。
陳老和長公主均是想要上前接件,然而他二人被恆親王一衆人等攔住了。
這幫人多是武將勳貴,身強力壯,一字排開就如一堵牆,長公主一行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可能佔到半點便宜。
還有不少官員出來表態,認爲經過錢統領的指證後,這會兒的內閣或是長公主並不可信!
那麼……
最後,某位中立的大臣站出來說,這會兒的密件由太子來拆封纔是正理,由太子第一個過目才最合適。
這一建議也獲得了那些觀望中的衆大人的一致同意。太子是監國,此刻唯有他的出面才能閉上所有人的口。
於是,所有的目光頓時移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並沒有怯場。
他大步上前,拿下密件。
他一甩袖子,瞥了衆人一眼,將密函帶去了上位龍椅前的地臺上。
他天生的龍子氣場加上幾分強裝後,倒頗有幾分帝王架勢。
衆人全都噤了聲,等着太子打開封印。
陳老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喊:“太子殿下稍等!”
然而,太子手上的動作非但未停,反而加快了!
衆人很驚訝陳老的失態,他老人家竟然已經衝到了地臺下邊。
而太子卻是已將密函完全打開後,才後知後覺擡頭看向陳閣老。
“陳閣老有何指教?”
四目相對,陳閣老已經瞭然於心。
他晚了一步。
這個時間段來了密報,或許雖有些巧合卻還並不離譜。
恆親王衆人出來阻止他拿取密函,或許他也能夠理解。
但當稚嫩的太子突然變得老練又有城府,他突然從太子身上看到了太后的影子。他頓時明白這幫人的真正意圖,正是在太子身上!
那麼,他們是在幫太子爭取到這封所謂的密函!
如此看來,這密函是有問題的!
既然錢統領可以作假,送件人自然也可以作假,密函同樣也能試着以假亂真!
但有一樣假不了!
那就是密函上加蓋的火漆印。
火漆印防盜防僞,御駕親征後,所有的八百里加急文書又換用了新的印戳,更復雜,更嚴密!
別的都能造假,可那印戳卻不可能!
當陳老試着喊停太子想要一觀火漆以辨真假時,太子的手速告訴他,太子有問題!剎那間,他便明白了那幫賊人的意圖。
他看着太子,那孩子眼裡已經有了慾望和仇恨。很顯然,太后對太子的洗腦很成功,太子已將他視作了登基路上的第一塊大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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