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你這是幹什麼?”秦歌輕笑着,不動聲色地拂開蕭景琰的手,眼角的餘光卻注視着雲萍的神色,擔心雲萍瞧出了什麼。
蕭景琰一愣,也意識到了剛纔的魯莽,略微沉吟一下,輕笑着:“怎麼?朕都不能拉拉歌兒的小手了?”
瞧着蕭景琰脣角的淺笑,秦歌微微一愣,沈容煜這般的姿態倒是讓他學了一個十成十。
秦歌嗔了蕭景琰一眼:“這都說的什麼話。”
“自然是夫妻情話。”這話蕭景琰脫口而出,話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當,他生怕秦歌看出來什麼,心中有些忐忑,可轉念一想,他如今扮演的乃是阿煜,說這話本是應該,他擡眸,又瞧了瞧秦歌的神色,見秦歌並無異樣,一顆心才放下來。
眸光一閃間,落在了雲萍的身上。
雲萍的心中一咯噔,只覺得蕭景琰的目光別有深意,她斂神,害怕蕭景琰瞧出什麼,於是找了一個理由,轉身離開。
看着雲萍走到了一邊,蕭景琰轉頭,將目光落在了秦歌的身上,意味深長。
秦歌被蕭景琰看的心中詫異,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麼了?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這麼看着我?”
蕭景琰低頭,看着秦歌手中的橘子。
她百毒不侵,他自然不怕她中毒,只是——
“歌兒,你覺得這橘子的味道如何?”
“十分甘甜清爽可口。”秦歌想了想道。
“甘甜清爽可口?”蕭景琰抿脣而笑。
“難道不是?”秦歌皺眉。
“歌兒,你有多久沒有注意自己的身體了?”
秦歌聞言一愣,一時間沒有回味過蕭景琰話中的意思,剛想開口詢問,卻見蕭景琰將宛然喚了過來,她聽着蕭景琰像是在吩咐着什麼,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橘子,有什麼從腦海中閃過。
難道——
秦歌的雙眸瞬間圓睜,手下意識覆在小腹上,竟然開始輕微地顫抖了起來。
蕭景琰吩咐完,轉頭就見秦歌怔愣地看着前方,低頭瞧見她覆在小腹上的手,便知道她已經猜了出來。
原先知道她已有孕的喜悅瞬間不見,轉而有些心中澀然。
剛纔他究竟爲什麼會高興呢?這是他喜歡的女人,可是她腹中的孩子並不是他的,此時此刻,她最想要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怕不是他,不是他……
蕭景琰的心中一緊,雙脣緊抿成了一條線,他就淡然地站在那裡,身形蕭然,一雙眼睛癡癡地盯着身側的女子,可惜的是,身側的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的注目,而是想着另外一人,嘴角帶着淺淡幸福的笑,那笑容不深,卻極爲美麗,眼角眉梢都流溢出嬌嬈風情,爲他人而流露。
心頭的一角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努力移開目光,卻碰巧落在了銀月的身上,此刻,銀月正別有深意地看着他,略微遲疑一下,他走了過去。
看着朝着另外一邊走去的人,宛然愣在了那裡,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那一刻,她分明看出了蕭景琰的身份。
那樣癡情而又略帶哀傷的眼神,那孤獨而又蕭瑟的身影,那淡然而又略帶悽楚的氣質,這個世上只有一人看着姑娘時纔會露出。
他是先生!
宛然的眸光閃了閃。
心中澀澀的難受,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有些窒悶,他想到剛纔先生的吩咐。
知道姑娘懷孕時,先生究竟抱着怎樣的心情?
最深愛的女子,身懷有孕,孩子卻不是他的?
宛然抿脣,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姑娘喜歡的男子是先生,那該有多好,先生就不會如此孤獨難受,可她明白,姑娘永遠也不會愛上先生,就像先生永遠不會屬於她一樣!
事實的真相如此殘忍,可她必須面對。
轉頭,瞧見秦歌嘴角勾起的淺笑,宛然淡淡一笑。
銀月擡眸,看着站在眼前的蕭景琰,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知道心愛的女人壞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滋味如何?”
蕭景琰皺眉:“你果然知道。”
銀月沒有說話,低頭理了理銀鏡身上的衣裳。
蕭景琰看了銀鏡一眼,如今的銀鏡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華無雙,不過是一個靠着銀月血肉養活的活死人。
“依着你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跟着阿煜出來,你究竟要求他做什麼?”蕭景琰對自己的易容很自信,可這不代表着,他可以瞞過所有人,至少,他明白他一定瞞不了眼前的人。
“不管他答應了我什麼,對你絕對沒有壞處,不是嗎?”銀月說着,別有深意地看了秦歌一眼。
蕭景琰明白了銀月話中的意思。
一旦沈容煜出事,這個世上就沒有人再能與他爭歌兒,他也不必太多顧慮,可以直接追求歌兒。
從表面上看起來,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蕭景琰心中清楚的明白,事情不會是這樣。
秦歌看起來堅強沉靜,只是因爲有些事情是她可以承受的範圍,若是沈容煜當真出事——
蕭景琰閉上了眼睛。
歌兒只怕生無可戀,縱然活着,亦如行屍走肉!
“不管他答應了你什麼,我替他去做,你放過他吧。”蕭景琰低喃。
銀月看了蕭景琰一眼,低低地笑了:“你還真是蠢,他真會有你這樣的孫子,你以爲這個世上什麼事情都可以代替的嗎?縱然你有心替他,可是你沒有資格!”
聞言,蕭景琰瞬間睜開了眼睛:“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銀月沒有回答。
蕭景琰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絕對不能看到歌兒絕望的模樣,那樣的歌兒,他承受不起,他將目光落在了銀鏡的身上:“你不過是想要救活銀鏡先生,我會出手,不過你要放過歌兒與阿煜。”
銀月看着蕭景琰的目光中滿是嘲諷,良久,就在蕭景琰以爲銀月不會說話的時候,他聽到了銀月諷刺的話語:“你哪裡來的自信以爲自己的醫術能強過我?”
話落,銀月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蕭景琰的眸光一滯,嘴角勾起一抹慘笑。
是啊,他口口聲聲說着他來醫治銀鏡先生,可他哪裡來的自信?
轉頭的瞬間,在瞧見秦歌嘴角的淺笑時,心痛的無法呼吸,他多想永遠看着她笑,哪怕那笑容不是因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