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啜泣的雲意冷不丁聽到了熟悉的問候聲,有些恍惚的擡頭看了安長溪一眼,見她的臉上掛着一絲疑惑,又夾雜着一抹擔憂,不由得抹了抹眼淚。
“王妃,您真的忘記了一切了嗎?”雲意紅着眼睛看着安長溪,那無辜的神情似乎有種魔力,讓安長溪無法對她動怒。
被雲意頗爲真摯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安長溪下意識的別過頭去,不知爲何,這樣不帶絲毫雜質的目光讓她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她沒有回答雲意這個問題,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腦海之中的記憶是一種,可是如今看來,她身邊的所有人,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和她的不一樣。
在她的記憶裡,藍北墨是她的仇人,她是一個孤女,可是在別人的記憶裡,她是藍北墨這些充滿着衝突的記憶讓她很是難受,可是她又無處訴說,只能夠將這些帶着強烈衝突的東西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我能不能不回答?”良久,安長溪還是開了口。
聽到這樣的話,雲意不由得咬了咬嘴脣,看來她家王妃是真的忘記了一切,忍住心中的難過,雲意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道:“王妃,雲意帶來了您最喜歡吃的紅柳羊排,奴婢這就去熱熱,端來給您吃。”
安長溪有些驚訝,卻在雲意的笑臉中看到了一種深藏在心中的溫暖,這……是似曾相識嗎?看着雲意跑出了營帳,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雲意轉身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變成了星星點點的淚水傾瀉而下。
很快,雲意便端來了飯菜,安長溪伸頭向桌子上看去,只見除了紅柳羊排之外,還有幾碟小菜,看起來倒是十分的可口。
“王妃,您過來嚐嚐?”雲意將碗筷擺放整齊,略帶詢問的看向了安長溪。
這兩日一直跟藍北墨對着幹,安長溪也確實沒怎麼吃東西,如今飯菜的香氣蔓延在營帳之中,徹底的將她肚中的饞蟲勾了出來,她也便不在意其他,起身走到了桌子前。
接過雲意手中的筷子,安長溪輕輕的扯下了一塊肉,剛剛放進嘴裡,腦海之中便回想起了一句話。
“我們就像這羊肉一樣,皮與肉永不……”
“永不怎樣?”
“永不分開。”
永不分開嗎?安長溪突然停止了咀嚼,那熟悉的場景讓她有些失神,可是任憑她怎麼在腦中翻找這段記憶都無法找到。
“王妃?是飯菜不合口味嗎?”發現了安長溪的異樣,雲意急忙問道。
擺了擺手,安長溪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擡眸看向雲意道:“我真的是墨王妃嗎?你都知道些什麼?”
雲意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些愣神,消化了一會兒才說道:“是,您是如假包換的墨王妃,奴婢是雲意,自六歲起就一直陪着王妃您,您的事情奴婢都清楚。”
“是嗎?
”安長溪的目光有些渙散,也許錯的那個人真的是她,也許,她的記憶真的都是錯的,不然該如何解釋她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雲意像是小雞啄米一般不住的點頭,思緒緩緩的回到了從前:“當然是啦,王妃小的時候啊,特別喜歡去馬場跑馬,就連老爺都管不住呢,奴婢記得當時王妃在京都的小姐之中,馬術可是最出挑的,連皇上都親自誇獎過您呢。”
“還有,王妃的琴技也是一絕……還有……”雲意如數家珍一般的不斷說着安長溪曾經的事情,說的眉飛色舞,開心的樣子就連安長溪都被感染了幾分。
安長溪就這樣靜靜的聽着雲意講話,有些場景似乎在腦海裡模模糊糊的閃過,卻又瞧不真切,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似乎是被雲意的真誠所打動,安長溪臉上的表情漸漸的鬆動了幾分,不似開始時那樣寒冷,絕美的臉上攀上了幾絲笑容,在緋紅色衣裙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明豔動人。
安長溪一邊吃着飯菜一邊聽雲意給她講過去的事情,就這樣一說便是兩個時辰,幾乎已經到了夕陽西下時分兩人這才停止了交談。
“王妃,王爺一定會將您治好的,您一定能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以往您不是說過嗎?就算記憶會消失,可是所有的感情都會留下來。”雲意一邊收拾着桌上的盤子一邊說道。
聞言,安長溪不禁挑了挑眉,這話聽起來到果然熟悉,她的脣角微微的翹了起來,經過這幾個時辰的交談,她幾乎完全相信了雲意的話,也許她真的就是墨王妃,只不過是失去了記憶,只要記憶能夠找回來,她就能夠變回以前的她。
見安長溪臉上逐漸帶上了以往那種淡然卻柔和的笑容,雲意不由得笑了笑,她就知道,她家王妃是不會輕易的忘記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不管時間多麼久遠,她總是能夠想起來的,她永遠都會是她的主子,永遠。
“營中沒什麼空着的地方,雲意,今晚你就同我睡在這裡吧。”看着雲意忙前忙後的身影,安長溪輕聲說道。
“王妃,這不合禮數,奴婢在一旁守夜就可以了。”雲意聞言急忙擺了擺手道。
安長溪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個丫頭倒真是個死腦筋,她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說我是你的主子?難道你連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嗎?”
“奴婢不敢!”雲意急忙搖了搖頭,見安長溪一臉的堅定,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而與此同時,藍北墨三人也馬不停蹄的趕往神醫谷,生怕耽誤了一點點的時間。
入夜十分,天氣寒涼,考慮到金月銀月畢竟是女子,藍北墨便沒有趁夜趕路,在縣城裡隨便尋了一個客棧便住了下來。
許是一連串的勞累讓藍北墨很快的睡了過去,金月銀月端着飯菜走進房間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藍北墨那張愁眉緊鎖的睡顏。
“王爺對咱們王妃,可真是情深義重啊,雖然表面上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實際上王爺
是真的將王妃看的比誰都緊。”金月小心翼翼的將飯菜放在了桌上,低聲對着銀月道。
她們二人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未曾說過如此感性的話。
聞言,銀月不由得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曾經她們也不過只是爲了完成命令而去保護安長溪,可如今,她們對安長溪是真真正正的臣服。
或許有些人便就是如此,只要她站在那裡,就可以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真心以對,更何況,她們也都是知道安長溪對藍北墨的情意。
“讓王爺休息吧,這麼多天了也爲難了王爺。”銀月嘆了一口氣,她們又何嘗見過這樣的藍北墨,,頹廢,滄桑。
門被輕輕的帶上,屋中的人在睡夢之中皺緊了雙眉,這一夜,即便能夠入睡,卻也無法安枕。
神醫谷乃是世代神醫隱居的地方,據說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
幾百年前,醫聖鬼谷子帶領自己家族的人尋了這山谷爲家,開門收徒,此後,這山谷便被世人稱爲神醫谷。
不過近百年以來,神醫谷的神醫卻越來越少,一說是醫術難學,二來很多大夫都選擇參加仕途,神醫谷就這樣漸漸的沒落了下來。
而最近幾年,又讓神醫谷走入衆人視線的便是神醫谷的醫仙雨神醫,傳說雨神醫醫術了得,能夠肉白骨,死回生,只是卻從未曾有人見過,只是因爲雨神醫幾乎從不出谷爲人診治,即便是有人聞名而尋來,他幾乎也都是閉門不見。
然而卻還是有人絡繹不絕的趕往神醫谷尋找雨神醫,只不過是希望他能夠突然良心大開爲病人診治,不過,好像卻沒有什麼效果,但是雨神醫卻也並非誰都不救,他能夠醫治的,是他欽點的有緣人。
“有緣人?”
藍北墨聽着金月在一旁說着方纔聽來的傳說,手中把玩着茶杯,臉上卻出其不意的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緣人,這個定義可是十分的廣泛,所有的話語權全部都在雨神醫一人的身上,只要他想,無論是誰都能夠成爲有緣人,若是他不願,怕是這個世界上他的有緣人還未出生。
不過,不管如何,不管他藍北墨究竟是不是有緣人,他總要一試。
“雨神醫的這個條件可真是讓人另眼相看,不過即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上一闖。”藍北墨微微眯了眯眼,一抹凌厲的光芒自幽深的眸底射了出來。
“主子,雨神醫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怕是我們此次前去可能收效甚微。”銀月已經詢問了周圍人一些關於雨神醫的事情。
然而周圍的人雖然就住在距離神醫谷不遠的地方,卻也並不能知道具體的事情,只是說了雨神醫這人異常的神秘,他們甚至從沒有見到過雨神醫究竟長什麼樣子,彷彿,他是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
“神秘嗎?就算他真的是天上的大羅神仙,我也要將他帶出這神醫谷。”藍北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臉上是一副堅定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