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北墨不由得身形一震,站在他身後的安長溪察覺到了他的一樣,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王爺怎麼了?”
站在那墳塋之前,藍北墨沒有說話,只是反手握住了安長溪手,拉着她向前走了兩步,這纔看清墳塋前面立着的石碑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個名字,呼也燾然。
長長出了一口氣,再開口仍舊是往常淡淡的口氣:“萬物必有一死,何況婆婆活了九十歲,已然不算短了,只是不知道這呼也燾然究竟是誰。”
“看起來這座墳塋是出自這人之手了。”安長溪道。
藍北墨微微點頭,手指在那不高的是被之上拂過,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他仍舊記得老婆婆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一旦找到了自己的愛人,無論如何都要帶到這山谷來給她看一眼,如今他帶着承諾來了,可是人卻早已經不在。
站在藍北墨身邊,安長溪擡頭看他輕聲詢問道:“王爺,這位婆婆究竟是什麼人?爲何你對她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聞言藍北墨只是一笑,搖了搖頭似乎不想提起這個問題,他清楚的記得,那位婆婆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如今看來,她說的倒是極對,沒有人是無心之人,只不過是那個能夠讓你的心跳動的人沒有出現罷了,等她出現了,你便會明白,原來你的心你的感情全然都是爲了這個人而生。
低頭迎向安長溪的目光,藍北墨突然覺得那婆婆的話說的完全正確,他的一顆心他的全部感情都統統放在了安長溪的身上,讓他沉溺於其中卻永遠都不願醒來。
“婆婆,我帶着妻子來看你了,你放心,我與她一定能夠攜手一生。”站在石碑前,藍北墨一手緊緊的拉着安長溪,一手輕輕的拂過了冰冷的石碑輕聲道。
燕山山脈的大雪橫亙千里,邊疆的大地在如此的天寒地凍之間顯得氣勢恢宏,厚厚的冰雪之下流淌着自然的氣息,不動聲色的將四合八方收聚其中。
自山谷離開之後,兩人便策馬在蒼茫的山間來回遊走,待到登上燕山一側山脈的最高處,藍北墨才勒馬停駐,向着燕山之外看去:“五十年前,燕山之外的地方都是雲國的屬地。”
安長溪在他的懷裡隨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想到了海國圖志之中的內容,不由得說道:“在海國圖志之中曾提及過,自雲國建國至肅帝兵敗突厥與契丹之前,北以燕山爲界,南以南至雲南地界都是我雲國所屬。”
“你再同我說一次。”
安長溪擡頭望向藍北墨,他幽深的瞳孔之中隱藏着一種沉穩的自信,彷彿眼前的山巒疊嶂在他的眼中空無一物,她重複了方纔的話道:“自雲國建國至肅帝兵敗突厥與契丹之前,北以燕山爲界,南以南至雲南地界都是我雲國所屬。”
藍北墨的脣角微微向上揚起,伸手指着眼前的大好河山,在其中畫了一個無形的圓圈道:“總有
一日,無論是突厥還是契丹,這邊疆的所有土地,都將重新回到我雲國的統治之下,甚至包括極北之地。”
“王爺,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看着他臉上那自信的神情,安長溪也不由得被感染,待看到最後一抹落日的餘暉在臉上消失之後,這才說道。
“好,走吧。”藍北墨說着,手中的繮繩一用力,便縱馬自山頂之上衝了下去。
還未出燕山山脈,安長溪突然聞見了一聲蒼鷹的鳴叫聲,讓她不禁有些詫異,自燕門關出來這一路上都不曾見過任何的飛禽走獸,更不用說蒼鷹了,這裡沒有任何的動物,蒼鷹這樣的食肉動物基本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可能。
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她這才發現一隻巨大的蒼鷹正俯衝下來,方向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安長溪不由得大驚,瞳孔驟然放大,“王爺,有鷹!”
聞聲藍北墨擡頭一望,那蒼鷹馬上就要俯衝下來,他眉頭一皺,自馬背旁拿出一根羽箭,搭在彎弓之上猛然向那隻蒼鷹射了過去。
空氣之中登時傳來了破空聲,那蒼鷹像是早有預警一般,翅膀一震,竟歪頭向一旁飛去,藍北墨又豈容它這般逃脫,擡手又是一箭,嗖的一下刺進了那蒼鷹的身體之中,很快那蒼鷹便墜落在地。
就在此時,藍北墨雙耳一動,抱着安長溪急忙趴在了馬背之上,堪堪躲過了疾射而來的箭矢,翻身下馬,這才發現就在他們身後,一人正殺氣襲人的看着他們。
驚魂甫定,安長溪擡眼看去,那人身形挺拔而魁梧,一身藏青色的長袍,腰間佩戴着一把寬刀,在如此天寒地凍之間,他的臉色陰沉的似乎像是潑了墨汁的天空一般,陰鬱而低沉,仔細一看,那人似乎才經歷過異常搏鬥,滿身的戾氣未曾消散,長袍之上還染着血跡,看起來格外的刺眼。
三人目光相交,那人灼灼的像是鷹隼一般的眼睛帶着一種令人畏懼的犀利,他周身散發着一種粗狂而野性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一種霸氣,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與藍北墨那中淡漠清冷幾乎不相上下。
順着他身後的血跡看去,安長溪這才瞧見他身後的馬匹之上掛着三隻獅子頭,從他身上的血跡便能夠看得出來,他與這些獅子經歷了一場惡戰。
“你們爲何傷了我的蒼鷹?”那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着一種無法抗拒的陰冷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他的中原話說的還算不錯,但隱隱能夠聽出一些民族的氣息,藍北墨與安長溪兩人並沒有想到這隻蒼鷹是有人專門養的,都有些意外,安長溪說道:“方纔這隻蒼鷹想要襲擊我們,而我們並不知道這蒼鷹有主人,如今失手傷了它,還望你能夠見諒。”
那隻被藍北墨射中的蒼鷹此時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藍北墨看了他一眼道:“方纔的事情抱歉了。”
“抱歉?難道你們以爲
一句抱歉就能夠解決嗎?”那人雙臂一抱,冷哼着說道。
以藍北墨平日的性子來說,今日能夠與他道歉已經算是不錯,如今聽到他這樣說,眼中閃過了一抹凌厲的光芒道:“你還想怎麼樣?”
接觸到藍北墨的目光,那人卻完全不懼,伸手指向了一旁的陡崖道:“這蒼鷹是我在那裡捉來的,已經養了幾年,你若能夠在我的彎刀之下取來那巢中蒼鷹的幼崽,這件事情便就算了。”
藍北墨順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那懸崖異常陡峭,上面還蓋着厚厚的一層白雪,若是其他的人見了自然被嚇得無話可說,可此時站在這裡的人是藍北墨,在他的字典裡還從未有過退縮兩字,目光收回,落在了那人的彎刀之上,他冷冷道:“奉陪到底。”
安長溪見那懸崖陡峭,心中自然有些擔憂,不過在看到藍北墨自信的目光之後,將所有的擔憂都放在了心中,對他輕柔一笑道:“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二位有話還是快說,過了這個時候,怕是一會兒就沒有機會了。”那人看了藍北墨一眼,踩着雪向前走了幾步說道。
安長溪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道:“這倒不需要,不過這位壯士還請留下姓名,以防萬一纔是。”
那人的口氣一直很是不屑,此時聽了安長溪的一番話倒是有些怔然,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見他這樣的目光藍北墨脣角一抿,身形一動,快速的在那人的面前掠過,兩人眼中皆是露出了一道精光,同時向那懸崖上跑去。
安長溪裹緊了身上的長袍,目不轉睛的仰頭看着兩人在那冰凌萬丈的懸崖之上越走月稿,中途刀劍相遇,將周遭的白雪掃的紛紛落地,沒等落到山腳便隨風而去。
藍北墨的身影在瞳孔之中閃現,劍光閃爍處卻權勢淡然,她安靜的站在雪中,靜靜的望着藍北墨與那人爭奪,此時此刻,似乎將一切的生死都置之度外,只感覺如此這般的看着他瀟灑的身影也不枉此生。
懸崖的中間處,刀劍光影在白雪的襯托下寒光閃閃,兩人幾乎並肩向前,不分先後的站在了距離那鷹巢不過一步之遙的岩石之上。
北風呼嘯而過,藍北墨剛剛站穩,手中的長劍就已經迎上了對方的彎刀,兩人都被這刀劍之上的雙向力震得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心中暗暗稱奇。岩石底下是厚厚的積雪,冷不丁被兩人的重量一壓,竟然有了隱隱要掉下去的趨勢。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凌空而起,而藍北墨則順勢向前站了一步,距離鷹巢此時已經不過半步的距離,顯然那人落了下風,然而那人手中的彎刀也並非無用,幾番周旋之下便將態勢又保持了平衡。
然而岩石卻在這個時候沒有預兆的掉了下去,藍北墨率先一步登上了一旁凸起的山石,手中的長劍直指對面的那人,凌厲而寒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