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就在張文恩要帶着安長溪去往大理寺的時候,藍北墨冷清而堅定的聲音突然在門口傳來,像是一道赦令一般使衆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循着聲音擡頭望去,兩人四目相對,房間之中的空氣如同凝滯了一般,藍北墨深深的看着安長溪,她絕美的容顏之上帶着清幽的笑容,雖然衣裙之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跡,可他相信,他心愛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其他的人不清楚也就罷了,可是他是清楚的很,藍靳念與安長溪兩人之間的關係向來很好,若說她去傷害甚至刺殺他,就算是天塌下來他都相信,卻唯獨不會相信這件事情。
安長溪定定的看着藍北墨,他眼中那抹堅信讓她覺得十分的安穩,即便此時此刻藍靳念昏迷不醒,但是事實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的,就算秦如妍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可她相信,只要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在,那麼她的清白就一定能夠證明。
“張大人,雖然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長溪,可七弟還沒有醒,難不成你們大理寺就要直接將王妃帶走?”藍北墨冷冷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張文恩,語氣之中帶着難以屏蔽的狠戾之氣。
聽到這話,張文恩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在他的記憶之中,雖然墨王一向清冷,卻也是個很和善的人,可此情此景卻讓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幾乎暴怒的男人是他記憶裡那個和善的王爺。
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張文恩低聲道:“王爺,並非是下官非要帶走王妃,可是眼下的情況無論怎麼看都是對王妃十分不利的,若下官不帶走王妃的話,想必一定會受到朝野上下的詬病,下官實在擔待不起啊。”
“哦?按照你的說法,只要是出現在這案發現場的人就是嫌疑人的話,那麼你是否能夠確定除了王妃之外可否還有其他人進入過這間房?”藍北墨自然不會相信安長溪不帶任何人前來是爲了見藍靳唸的,若是爲了見他,是絕對不需要在鏡湖樓相見,因此,這件事情之中必定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張文恩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他沒有想到藍北墨竟然這般冷靜,連他都沒有想到的事情都被他想到了,不禁低聲道:“是下官失策,下官馬上就差人去詢問小二,還有誰曾經來過這裡。”
很快店小二便被帶了進來,他的精神仍舊不好,像是還沒有從方纔的驚嚇之中走出來,身子在不停的顫抖着,在看到安長溪衣服上的血跡之後更是連連後退,卻被一旁的侍衛硬生生的攔了下來。
“本官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要害怕,只需要如實回答就是。”張文恩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店小二這般的不禁嚇,搖了搖頭道。
店小二嚥了咽口水,盡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安長溪的衣裙,低着頭道:“是,大……大人您請問。”
扭頭看了藍北墨一眼,見他沒有說話
,張文恩道:“這間房除了王爺和王妃之外,可還曾有過什麼其他的人?”
店小二目光有些茫然,隨後點點頭道:“回大人的話,有過,有過,也是一個女子,還曾經給了小的一錠銀子呢。”
“你可知道是誰?長什麼樣子?”張文恩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下,隨後又問道。
“不用問了,他不知道,今日約我前來的人是離王府的側妃,秦如妍,若是張大人不信大可以去離王府詢問一番。”見那小二想的有些吃力,一直沒有說話的安長溪突然說道。
聽到這話,張文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個案子竟然牽扯到了兩個王爺,而如今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墨王妃!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沒有接到這個案子,即便最後查到了兇手,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啊。
“王妃說的話下官自然相信,只是眼下的情況下官實在不能夠讓王妃就這樣離去,王妃,王妃,還望您二位體諒一下下官的難處。”張文恩只覺得此時是芒刺在背,即使秦如妍真的出現過,對於案件來說也只是多了一個嫌疑人,卻並不能夠證明墨王妃沒有罪,作爲嫌疑人,是必須要跟他回大理寺的。
安長溪只是笑了笑,她何嘗不知道張文恩的處境,既然秦如妍能夠將罪名推到她的身上,想必早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應對,就算如今派人去問,得到的答案也只會是指證她是兇手罷了,她也沒有必要去爲難別人。
“張大人,我隨你去大理寺。”安長溪淡淡說道,轉頭看向了藍北墨:“王爺,我相信你與張大人一定會查清事實,給我一個清白,也算是爲七弟報仇了。”
微微皺了皺眉頭,藍北墨自然不願她去坐牢,可目前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不浪費時間儘快將事情查清楚:“好,張大人,好生照顧王妃,若是她有一絲的閃失,我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
“是,下官明白。”張文恩擦了擦汗水,心中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下去,擡頭看了安長溪一眼,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同意隨他去監牢之中。
回頭看了藍北墨一眼,安長溪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轉身便隨着張文恩走了出去。
因爲這個案子牽扯到皇家的顏面,張文恩並沒有大搖大擺的將安長溪綁走,反而特意準備了一輛馬車將她拉到了大理寺。
馬車在大理寺門口停了下來,擡頭看去,一股凌然的正氣似乎在門廊之上盤旋着,理了理耳邊的碎髮,安長溪擡腳邁了進去。
“王妃,您這邊走,牢中條件艱苦,下官實在是……”張文恩親自帶領着安長溪走進了大理寺的監牢之中,有些無奈的說道。
牢中光線暗淡,四處看了看,安長溪只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初在明預閣的地牢之中彷彿就是這個樣子,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她竟然也會淪爲階下囚。
“大人,您來了。”一旁的獄卒諂媚的走了過來,在看到安長溪之後兩眼明顯的帶上了驚豔的神色。
似是察覺到了那獄卒的想法,張文恩眉頭一擰,有些不悅的說道:“這是墨王妃,這幾日暫且在牢裡住下,你們幾個給我小心的伺候着,若是王妃有什麼閃失的話,你們的項上人頭就得小心了!”
那獄卒在看見安長溪的時候原本還有些齷蹉的想法,可一聽她竟然是墨王妃,心中那點色膽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連點頭道:“是,大人,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好好伺候王妃,不會讓王妃受苦的。”
“找一間乾淨點的,再準備兩牀新的被褥,莫要讓王妃受涼。”張文恩道。
“是,大人,這最後面的一間是我們大理寺最好的了,就讓王妃先屈尊在那兒吧,被褥和吃穿用度小的這就着人去準備。”那獄卒諂媚的笑着。
牢房的環境再好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說是最好的牢房,其實不過就是地面乾淨些,恭桶有專門的小房間放着,但是蛇蟲鼠蟻一類還是避免不了。
幾個獄卒前前後後的忙了一陣,終於將牢房佈置好,爲了讓安長溪能夠舒服些,他們還特意多準備了些蠟燭,雖然只是九月,但潮溼陰冷的牢房還是冰冷異常,暖爐和炭火也都一應俱全。
看着已經準備好的牢房,安長溪不禁莞爾一笑,她這哪裡是在蹲牢房,簡直是在這裡享受生活,瓜果點心,燭火通明,若不是身處在陰暗潮溼的地牢,怕是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王妃,這環境您可還滿意?”見已經收拾好,張文恩低聲詢問道。
安長溪不由得搖了搖頭無奈道:“張大人,這條件實在是……我是刺殺王爺的嫌疑人,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不合規矩?”
張文恩被安長溪的話說的有些怔然,隨後才反應過來道:“王妃這是哪裡的話,下官相信王妃不會是刺殺王爺的兇手,就憑王妃當初敢用自己的性命擔保地動的事情下官也相信王妃的爲人。”
在這個時候聽到一個幾乎等同於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安長溪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動,點了點頭道:“張大人,多謝你,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夠查出事情的真相,對了張大人,我想你該去問問太醫,念王身上中的毒到底是什麼,有些毒藥可是買不到的。”
聽了這話,張文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然安長溪的話說的很是隱晦,但他還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當時秦如妍出現在了案發現場,藍靳念又中了毒,若是能夠查明這毒藥買不到而墨王府沒有的話,那麼安長溪的嫌疑自然就會被洗清。
“多謝王妃提點,下官明白了。”安長溪的建議像是醍醐灌頂一般讓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張大人先去忙吧。”安長溪笑了笑,走進牢房之中,抱着暖爐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