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安長溪猛然擡頭,跟着雲意走到了菊花旁邊,見雲意伸手將那花盆移開之後,這才發現了異樣。
雖然花盆底部也是土地,可是那土的顏色卻明顯的要比周圍的顏色加深了幾層,安長溪的面色異常的陰冷,在看到這樣的情形之後,安長溪快步走到了方纔火燒蜈蚣的地方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方纔喻蘭和餘嬤嬤被包圍的時候,她遠遠的就見了那些蜈蚣是成圓形將她們包圍在裡面的,甚至連一點退路都沒有。
輕輕的將裙襬提了起來,安長溪蹲下來仔細的看着那地面,顯然菊花被做了手腳,這才能夠將蜈蚣全部聚集在花盆的底部,那麼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讓蜈蚣那麼快速的跑到這裡聚集起來呢?
“雲意,遞給我一根棍子。”安長溪總覺得這片土地肯定有問題,可是方纔已經被火給燒焦了看不清表面的顏色,只能夠藉助一些工具了。
很快雲意遞給了安長溪一根棍子,拿着棍子在地上翻騰了幾下,終於發現裡面的顏色有些異常,她又急忙跑到沒有蜈蚣的地方翻弄了一下,果然,這兩片土地的顏色是完全的不一樣!
將那土弄了些放在手上,還沒有低下頭去聞,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已經傳進了鼻腔之中,安長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仔細的聞了聞之後才終於說道:“這是雞血。”
雞血本是蜈蚣最喜歡的東西,這裡的血腥味如此的濃重,那些事先被放置在花盆底部的蜈蚣嗅到了雞血的味道自然是能夠快速的爬過來的,只是這麼多的蜈蚣,是需要多少的雞血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五姨娘方纔讓奴婢來尋您,後院的水井之中有人死了。”就在安長溪思考的時候,一陣顫抖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如此焦心的時候竟然還死了人,安長溪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眼見着那個小丫鬟喘着粗氣,不由得有些發怒道:“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還懂不懂些規矩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不會好好說嗎?”
見安長溪如此凌厲喝道,小丫鬟被嚇的有些腿軟,急忙跪了下來,口中卻還在叫着:“郡主,奴婢沒有說謊啊,真的是死人了。”
眼見着小丫鬟已經有了哭腔,再看着她的臉色倒是並不像子啊騙人,安長溪這才斂了怒意問道:“到底是誰死了?”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鬟搖了搖頭,她只是遠遠的看到了屍體,並沒有上去看個細緻,“這幾日後院的落葉很多,奴婢就被管事的派到了後院去打掃落葉,誰知還沒有打掃乾淨,就聽見了小紅在一旁說有人死了……五姨娘來了之後就讓奴婢趕快過來通知您。”
聽到這話,雲意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低聲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死了什麼人,郡主,您要過去嗎?”
聞言安長溪點了點頭,吩咐着紅綢道:“紅綢,你去通知安管家儘快將事情告訴爹爹,我先去後院看看情況。”
聽到安長溪真的要過去,雲意急忙拉着了她的手道:“郡主,那邊纔剛死了人,您還是不要過去了,如果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該怎麼辦啊。”
紅綢也在一邊點頭道:“
是啊郡主,您還是不要過去了,安管家定然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見兩人這樣說啊,安長溪不由得笑了笑,不乾淨的東西?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最不乾淨的東西就是人心了,而一個死人,纔是世界上最乾淨的東西,“你們快去辦事,一會兒過去找我。”
看着安長溪執意過去,雲意和紅綢也不好再阻攔,只能夠一個去通知管家,一個跟在安長溪的身後向後院走去。
後院本是一片桃園,通常是沒有什麼人過來的,只有秋日採摘桃子的時候纔會多些人氣,如今還沒有到桃子成熟的時候,便就沒有什麼人在裡面打掃。
跟着引路的丫鬟一路來到了後院,後院之中的水井此時已經被圍上了,周圍站滿了人,趙管事已經帶人將屍體打撈了上來,將她翻了過來之後,旁邊立刻有人捂着嘴尖叫道:“這不是正吟堂的碧潭嗎?”
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只見地上的屍體一身淺綠色的粗布長裙,嬌小的身形,看起來洛水的時間還不長,面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皮膚有些蒼白,帶着些微的腫脹。
竟然會是碧潭?安長溪不由得疑惑了起來,碧潭一直在正吟堂做着大丫鬟,如今安長吟走了,他更是輕鬆的多,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投井自殺了呢?
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趙管事走到安長溪的面前垂首道:“郡主,這屍體老奴就先讓人擡下去,至於後續處理的事情就等着老爺發話吧。”
“恩,你去吧。”安長溪點點頭,趙管事這樣的處理自然是對的,府中出了人命,肯定是要安國公來親自處理纔是。
只是安長溪此刻有些不太明白,爲何碧潭會來到這裡呢?她究竟又是怎麼死的?後院偏僻,沒有什麼風景可言,難不成她來這裡是爲了幽會?還是說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跳井尋死的?
雖然她精通醫理,不過驗屍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仵作去做,她只需要等消息便是,見人羣都散了去,安長溪便帶着紅綢雲意直接來到了正吟堂,碧潭是正吟堂的人,即便安長吟如今進了丞相府,正吟堂還是一直有人在。
一進大門,就見與碧潭一起的碧荷正站在門口,見到安長溪進來,急急的跑了過去問道:“郡主,碧潭她,真的死了嗎?”
她的神色十分的哀傷,安長溪知道她與碧潭自幼就是一起進入國公府的,兩人的感情極好,如今碧潭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定然是會萬分的難過。
安長溪擡腳邁進了屋子,轉頭對着碧荷道:“碧荷,如今碧潭去了,你也不要過於哀傷,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奴婢知道,郡主您問就是,奴婢知道的肯定都會告訴郡主。”聽到安長溪肯定的回答,碧荷不由得跪了下去,心中萬分的悲痛。
環視了四周,安長溪慢慢的坐了下來,低頭問道:“你可知道碧潭這幾日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嗎?”
聽到這話,碧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回想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點頭說道:“回郡主的話,若是這樣說起來,碧潭這陣子倒真的是有些不對勁兒,她總是說自己心口難受,又說大夫說了要吃些燉熟了的雞血才能夠緩解
,奴婢並沒有太過在意,不過奴婢倒是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她吃那些雞血。”
雞血,被動過的花盆,還有那羣蜈蚣,竟然都是出自碧潭的手。
安長溪的眸光微微泛了一絲冷意,這件事情竟然是碧潭所爲,只是她不過是一個丫鬟,又爲何要處心積慮的去害喻蘭和三個孩子呢?
再說了,碧潭從來沒有在蘭院當過差,喻蘭害怕蜈蚣的事情她又是怎麼知道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是他們說不知道的。
可是偏偏碧潭卻在這個時候死了,她是自殺?還是被人給推到了井裡呢?一時間安長溪只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無論如何都跳不出來。
自正吟堂出來之後,安長溪遠遠的就聽見了安國公在責罵安管家的聲音,不禁加快了加布走了過去。
“花園裡竟然會有蜈蚣那種毒物?你這個管家究竟是怎麼管的?今日幸好是長溪聰慧,不然夫人與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拿你是問。”安國公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得知喻蘭受了驚嚇之後更是生氣,正在訓斥着安管家。
就在這個時候,仵作驗屍的結果也出來了,屍體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據仵作所說,碧潭應該是不小心跌進井中,也極有可能是摔到之後掉下去的,時間應該是在昨日下午時分的樣子。
爲了穩固人心,安國公便放出了官方的說法,碧潭因爲某些原因下手對付了夫人和三位小少爺,心中壓抑,去後院散步,卻不小心掉下了井中,不過另一種說法就是碧潭是被豬油蒙了心纔對夫人下手,過後覺得良心不安才自己投井自盡,不管是哪一種,這件事情看起來總算是完美的解決了。
對於這個解釋,國公府上下的所有人都相信了,唯獨安長溪一人不信,她不相信碧潭會無緣無故的去害喻蘭,而且那日碧荷在整理她的遺物之時,還發現了她新做的一雙鞋子。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會在死之前特意爲自己縫製一雙新鞋嗎?這種事情顯然是不成立的,所以事實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碧潭是被人殺害的,而她,也是被人當成槍使了。
夜色深沉,坐在牀上,安長溪仔細的回想着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與安長吟脫不了干係,即便是她如今身在丞相府,可是心中就是隱隱有着這樣的感覺。
當初碧潭一定是聽了安長吟的吩咐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而安長吟在事後又怕事情暴露,所以在暗中將她殺了,因爲她身在丞相府根本就不可能有時間出現在這裡,所以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的責任都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燭光在夜色中輕輕的搖曳,映照的安長溪的臉色有些跳動,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她此刻仍舊清楚的記得,當初在柴房之中水藝對她說過的話。
安長吟即便不能夠殺了她,也想要噁心噁心她,如此看來,她到這個時候還是沒有放棄任何能夠噁心她的機會,這個國公府之中,一定還有什麼人是安長吟身邊的人,不然碧潭不會這麼快的就被解決了。
眸中一抹光芒閃過,安長溪暗暗決定要將這個人揪出來,爲了國公府的安寧,也爲了她想要保護的人的安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