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二年六月初十,離王藍紀離迎娶丞相之女秦如妍爲離王妃,設宴於離王府,紅燭迷濛,月色當空,這一夜,離王府觥籌交錯,熱鬧異常。
坐在酒席之中,安長溪悶悶的看着熱鬧的人羣,心思卻早已經飄搖到了很遠的地方,猛然間記起曾經的場面,也是如此的恢弘,入眼之處與今日如出一轍,盡是耀目的紅色。
那個時候,她天真的以爲從此以後就能夠與他琴瑟和鳴比翼雙飛,只可惜一切不過是藍紀離爲她締造的一個夢罷了,當真相血淋淋的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最可笑的嘲諷。
坐在她身旁的喻梓翊一早就發現了她的一樣,不由得輕輕戳了戳她:“長溪,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安長溪擡眸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覺得秦如妍嫁進了王府,日後一定有的戲看了。”
見安長溪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喻梓翊這才點了點頭,望着遠處秦如妍一身火紅的嫁衣,似乎有些明白了安長溪的意思。
離王府之中早有了幾位軒帝親自賞賜的侍妾,雖然平日裡藍紀離不怎麼去她們房中,可確確實實是存在着的,依着秦如妍那個尖利的性子,離王府的後院怕是安生不得了。
“你們兩個笑什麼?”寧悠然聽見兩人幾乎細不可聞的小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說也是王爺大婚,這兩個人卻像是置身事外一樣,依舊是那個樣子。
“沒什麼,只是長溪說以後有好戲看了,不過悠然你應該是理解不了的。”喻梓翊挑了挑眉頭,看着寧悠然的目光充滿了戲謔。
安長溪擡頭剛想說些什麼,猛然察覺有兩道目光正在看向她,擡眼望去,就瞧見藍北墨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心中一絲漣漪泛起,對他回以一笑,這才發現坐在他身邊的顏厲也正灼灼的看着她。
心下一凜,安長溪不動聲色的轉過頭看向了寧悠然,當做沒有看見顏厲一樣,自顧自的說起了話:“對了悠然,上次說的首輔大學士提親的事情可有解決了?”
聞言,寧悠然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引得一旁的幾位小姐們都好奇的看向了她,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分,她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長溪快別問了,貴妃娘娘有一日和皇上提起了此事,皇上原本是想同意的,可是貴妃娘娘把他的優秀事蹟全部告訴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不僅沒有同意,還把大學士罵了一通,如今讓他的寶貝兒子去守城門了。”
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變,安長溪和喻梓翊聽了也都忍不住掩面低聲笑了起來,看來寧悠然的危機是徹底的解除了。
一場酒席吃的很是寡然無味,爲了不耽誤新人的洞房花燭,衆人在道喜慶賀之後便紛紛的出了王府,原本熱鬧的地方瞬間安靜了下來。
屋中紅燭閃着橘紅色的光芒,秦如妍坐在牀上,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紅色喜帕,她多希望慢慢走過來的人是藍北墨,只是今日之後,再多的感情都不能夠像
以往一樣宣泄出去。
頭紗被人掀開,露出了一張美麗的臉龐,藍紀離勾脣一笑,伸手將桌上的合巹酒拿到面前,親手交給了秦如妍,柔聲說道:“喝了吧。”
擡頭望着藍紀離,雖沒有藍北墨那般清俊的容貌,可是一種油然而生的邪魅與狂傲卻是讓她有些微微的心動,接過酒杯,兩人手腕相交,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原本以爲他會將她推倒在牀,可是沒有想到,藍紀離卻是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直到喝了幾壺之後這才醉意熏熏的走到了牀邊。
那張臉在燭火的閃爍下顯得異常的美麗,藍紀離伸手撫上了她白皙的臉頰,薄脣輕輕吻了上去,伸手一扯,窗幔將他們隔絕在了裡面。
大手拂過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迷濛的雙眼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眉眼,她的櫻脣,處處都是那麼的完美,不自覺的輕呼了一聲:“長溪!”
身下的人原本有些迷離,在聽到這聲呼喊之後猛然清醒了過來,眼中的恨意越發的明顯,隨即便沉沒在無邊的旖旎之中。
一晃已經是十日,嶽沅歌的臉倒是果然好轉了幾分,這日一早,安長吟剛剛從觀言堂拿了紫河車回到房中,就見秦如妍已經等在了那裡。
想到如今她已經是藍紀離的妻子,安長吟的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嫉妒之意,卻被她很好的掩飾了過去。
“王妃吉祥,不知王妃這麼早過來可有什麼事情?”安長吟低頭施了一禮,想到她方纔臉上那抹揮之不去的紅暈,就已經猜到了這幾日她與藍紀離定是夜夜春宵。
“先起來吧,我找你有事情要說。”秦如妍倒是並沒有端着架子,擡手虛扶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聰慧如安長吟,自然知道她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便遣散了房中伺候的丫頭,親自將門關上這才坐在了秦如妍的對面。
“我給你十天的時間,找到安長溪的各種證據,一定要除掉她。”廢話不說,秦如妍直接說明了今日的來意,臉上陰狠的神色昭然若揭。
聽了他的話,安長吟不由得有些吃驚,雖然秦如妍確實也是怨恨安長溪,不過以往倒是沒有見到她如此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王妃這是何意?”
眸中冷色閃過,秦如妍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中的帕子,恨恨說道:“你可知道,新婚之夜,離王口中喊得是誰的名字?”
安長吟看着秦如妍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中已有幾分瞭然,低聲問道:“難不成王爺喊了安長溪的名字?”
“不錯,我真是沒有想到,她安長溪倒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夠讓王爺醉成那樣還想着她!安長吟,我告訴你,你日後若想要在丞相府站穩腳跟,就給我好好的辦這件事情!我一定要除掉她。”秦如妍狠戾的說道,雖然她對藍紀離並沒有感情,可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夫君在新婚之夜還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特別是這個女人還是她最恨之入骨的女人,這讓她怎麼能夠忍受的了?
“我明白了王妃,您在王府好生等着就是。”安長吟起身盈盈一拜,心中卻在琢磨着該怎麼找到安長溪的把柄,能夠讓藍紀離對她徹底失去耐心的把柄。
“我走了,有什麼事情你讓我哥哥來告訴我。”秦如妍甩袖起身,不等安長吟回話就快步走了出去。
長溪院之中,安長溪正專心致志的練着字,就見紅綢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因爲天氣越發的熱了起來,她的臉上已經帶着汗珠。
“這般慌張做什麼?”安長溪放下手中的狼毫,有些嗔怪的說道。
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紅綢急急說道:“郡主,方纔離王妃去了正吟堂,不知道同三小姐說了什麼。”
自從紅綢跟了安長溪之後,便一直私下裡關注的安長吟的動向,今日她不過是像往常一樣去看了看,卻沒想到意料之外的看到了秦如妍。
聽了紅綢的話,安長溪美目之中不禁閃過一抹疑惑,秦如妍去見了安長吟?難不成又有什麼幺蛾子了?
“這幾日你好好觀察着,一旦安長吟有什麼動靜,速速過來告訴我。”安長溪一時間想不到她們兩人會有什麼事情,可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思慮了一會兒這才說道。
“是,郡主。”紅綢點頭道。
“郡主,蘇將軍來了。”就在此時,雲意走了進來稟告道。
安長溪一怔,隨後道:“快些讓軒哥哥進來。”
蘇楚軒走進房中,擡眼就見安長溪一身白衣正站在桌前,此時她正倒着茶水,臉上帶着淺淡的笑容,舉手投足之間飄揚起卓然的風華,不由得讓他看的癡迷了起來。
將茶水倒好,安長溪一擡頭就遇上了蘇楚軒那熟悉的目光,脣邊綻放出一絲笑容,眼前蘇楚軒身着一身水色的長衫,腰間繫着一條同色的腰帶,欣長的身姿看起來異常的挺拔,溫文爾雅的氣質之中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肅銳,看起來十分的清俊瀟灑。
這段時間他一直忙着操練三軍的事情,只偶爾能夠從安國公的口中聽到他的消息,最近見的一面便是在藍紀離大婚那日,卻也沒有得空說上幾句話。
臉上笑意綻放,在看到蘇楚軒的時候,原本積蓄了很久的話卻全然停在了嘴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去了。
面前那雙湛然如晴空般的眼眸,此時充滿了無數的溫柔,仔細看去,帶着無數的血絲,似乎是沒有安睡,看起來有着無盡的疲憊。
“軒哥哥……”安長溪咬脣低聲呼喊,回想他曾經說過的千言萬語,她不知道該以何種心境去面對他。
“很久沒有來看你了,這段日子太忙了,三軍的事情剛剛塵埃落定,這才得了這半日的空閒。”蘇楚軒走到她的面前,也不詢問,隨手拿起了她方纔倒好的茶水,低頭淺酌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聽到他如常的語氣,安長溪點了點頭,臉上有些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接他的話,只悶悶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在他的臉上瞧出些什麼端倪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