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十分直白地看着高大夫人說道,她知道這個大嫂一直有些拎不清,但她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拎不清。
早先時候她是借了孃家的勢力在宮中站穩腳跟不假,所以這些年來,她對孃家也一直十分拂照,過年過節,也會叫人備些禮物送過去,孃家有什麼事,她也是能幫就儘量幫,畢竟這是自己孃家,不用論那麼多,但是她卻沒想到,這個大嫂竟然來她面前表功?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
她是承了孃家的情分,但是孃家能有現在的光景,那也全是因爲她,更因爲她軍功顯赫的兒子,所以高府纔會被人高看一眼,這些事她大嫂全漠視過去了,反而來跟她論從前對她的幫助,要她感恩?
一時間德妃心裡的感受十分複雜,她倒不是對孃家失望,她是有些愧對兒子。
幸好自己兒子沒有娶外甥女,要不然他得揹負一輩子的名聲,就是因爲外甥女聽她的話,等了他四年。
看看,她大嫂這時不時就拿出來溜一遍,這要表達的是啥,是外甥女那大過於天的恩情嗎?
讓她等了四年,這的確是委屈她了,也虧待她了,但這親事不成已經是沒辦法的事,她當姑姑的,也盡力在補償她,十萬兩銀子算少嗎?王侯將相府上的嫡小姐出嫁嫁妝,那也才三五萬兩,而高府雖然門第不低,但卻還遠不如王侯將相,而她這已經給了十萬兩銀子了,哪怕以後高仙仙奢侈點,那這十萬兩銀子也是夠她花大半輩子的了。
委屈她四年,補償她後邊大半輩子,就這樣還不夠?
德妃沒有再說什麼,臉色十分冷淡。
高大夫人卻是被她的話給臊得老臉發熱,她當然知道現在高府的地位跟聲勢是怎麼來的,都是因爲這個姑子跟外甥,但她本以爲她是不會說的,卻是不想,她直接就說得這麼清楚。
高府能有現在的地位,靠的是他們母子倆!
“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失去耐性的德妃便淡淡打斷她的話:“什麼都不用說了,單憑仙兒敢給曜兒下藥,差點害他經脈盡碎這一點,其實這事就算兩清了。”
“什麼?”高大夫人一愣。
“怎麼,難道大嫂還真要把我兒子毀了才甘願嗎!”德妃沉着臉道。
跟她這個大嫂說話,就不能太客氣,若不然她會以爲你很可欺。
高大夫人嚇了一跳,連忙道:“不是不是,娘娘誤會了。”又道:“娘娘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仙兒對曜兒下藥?”
“難道大嫂不知道?”德妃眯眼打量着她。
高大夫人先是一陣疑惑,然後再是回想起來昨天她家老爺震怒的事,臉色就是一變!
當時她還搞不懂她家老爺爲什麼忽然就那麼震怒,問他他也不說,而女兒回來後,他也想過去家法伺候,但是再聽說外甥跟那外域女子之間的事後,這才息怒了的。
只是跟她說,現在木已成舟,讓女兒死心,好好備嫁,他會親自挑一門好親事讓她出嫁。
她還十分不解,現在看來,這件事之中真的有隱情,而這隱情,難道就是姑子說的這個?
“娘娘,這……這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高大夫人結結巴巴道。
“是不是誤會,大嫂回去問過仙兒就知道了,這件事曜兒只告訴了我,其餘人沒說,大嫂也守口如瓶,不然對仙兒沒好處,要不然鬧大了,她可就真的遠送出去落髮爲尼,與青燈常伴了。”德妃看着她,淡淡地說道。
高大夫人身子一僵,她知道這姑子是在威脅她,但是她也相信,真要是在惹出什麼事端,她女兒就真只能遠送出去了。
“娘娘放心,我家老爺已經在爲她尋找親事,很快就會定下來的。”高大夫人雖然拎不清,但卻還是個識相的,急忙忙就道。
她可不想真跟這姑子鬧僵啊,她不止只有一個女兒,還有兩個兒子呢,且因爲這個姑子的關係,兩個兒子也都各有不錯的差事。
德妃見她聽下了,這才點點頭,示意她把荷包收起來,又聊了一會,便說乏了,讓她回去了。
“看樣子今日大夫人過來,其中沒少是仙小姐的意思。”貼身嬤嬤搖頭說道。
“真是看走眼了,我還以爲她真是個好的,沒想到還有這些心思,這麼多年來,我竟都沒發覺。”德妃淡言道。
她是什麼人?雖然天聖帝的後宮是十分和睦安靜的,但各宮苑之間,時不時都會交手比劃一番,她要是沒本事能做得穩這德妃之位嗎?
她一眼就明白外甥女根本就沒有把她幹下的事告訴她娘,且她大哥昨天已經送信進來表示慚愧了,而外甥女卻還是沒啥長進,這委實是叫德妃失望了一番。
“娘娘就看開點,那到底不是五皇子的緣分。”宮嬤嬤笑道。
“她不是曜兒的緣分,難道那外域來的就是嗎?”德妃哼道。
“沒準還真是。”宮嬤嬤伺候她久了,有些話別人不敢說,她卻是敢說的:“五皇子比她年長了近十歲,說起來她還是吃虧了點的,不過她卻是毅然決然跟着五皇子從外域前來,單憑這份情義,這便已經不淺,且看五皇子對她的偏護,這也是很明白的了。”
德妃輕嘆了聲,這些她當然也知道啊,但是她理想中的兒媳婦那是溫柔賢淑啊,跟皓兒他世子妃一樣類型的,而不是跟明月那丫頭一個類型的啊,她可是打聽了,這位外域公主特別喜歡舞刀弄槍,這姑娘家家的,成天玩這些多危險啊,不是蹦就是噠的,哪天有了孩子能經得起她這樣的折騰嗎?
“她那個性子肯定不會養孩子,等他們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我要親自帶在身邊養。”德妃如此說道。
宮嬤嬤笑着恭維:“能讓娘娘教導,五皇子妃定然是高興的,看五皇子被娘娘教導多好就知道了。”
德妃對這說法很滿意,兒子可是她一生的驕傲。
她沒注意,她竟是就這樣默認了自己一直不喜的外域兒媳婦的事。